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眸光落在眼前轻轻飘动的床帐上。明明无风,那帐侧的金色流苏却一直缓缓摇曳着,像是一只女人的手,细长的,柔媚的,伸出五指,恍若无骨的向她伸来。
仙鹊微微颤抖了一下。
挽起的床帐忽地散下,流苏坠地,眼前一片绮丽的粉色。
仙鹊一怔。
隔着一层薄薄的粉色纱帐,隐隐可见得一张血肉模糊的脸缓缓出现。那是个可怜的女人,不,女鬼。她的容颜已尽毁,即使已化作鬼身也不得不时时刻刻被生前的痛苦所折磨,惨不忍睹的面容上,唯有那一双澄澈如映的美眸还能入得人眼。
仙鹊并没有害怕,她已不是第一次见到这张骇人的面容了。这个女鬼便是桐婴,褚倪的前任夫人。
纵然人人说她是鬼,是妖,然而仙鹊却从未在她身上感受到过恶意。只可惜这女鬼连话也说不出,不然便能知道她屡次来到自己身边的缘故了。
“你又来了。”仙鹊冲她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那张脸就浮在帘子的那侧,那一双明眸之中蕴含的情感就仿佛如同桌上那盏昨夜残存的火烛一般,焦灼着,凝滞着,结成一朵满是愁思的灯花,凡是观者,均会感受到那烫手的炽热,那情感之深重。
“你到底想要告诉我什么?”仙鹊的笑容有些苦涩。
桐婴忽地落泪。泪珠儿从眼眶中落出,来不及下坠便融入了面上鲜血淋漓的伤口,只余浓重如墨的哀伤,在她眸中氤氲开来,化不开,挥不散。
“桐婴夫人……”仙鹊伸出手来,想要拭去她的泪。素白的手指却只是碰到了柔曼的纱帘,帘后那张鲜血模糊的人面骤然散去,唯有纱帘还在轻轻的晃动,像是一位柔弱的女子在微微发颤。
四周宁寂。没有风。
树枝的倒影映在薄薄的纸窗上,张牙舞爪。
仙鹊隔着帘子,骤然看见屋门处有一角白色。她猛然起身,掀开朱帘,赤着光洁的脚丫向着那白色寻去。
就在还有几步之遥的时候,那角白色骤然隐去,仿若从未出现过一般。
她怔忡。心中那些不敢面对的想法似乎隐隐得到了印证。
门外忽然响起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一个略带着些许稚嫩的男声怒道:“白仙鹊,你这个贱人!你为何杀我乳母?”
正是褚沅的声音。
仙鹊微皱着眉头,面色凝重的看向来人,原本清澈纯洁的美目中蕴满了凄苦愁思。
褚沅一脸怒气,挽着衣袖,手持宝剑,其后跟着的是带着黑眼罩的管家姚纵及她的贴身丫鬟哑巴霍熏等人,均是目光冰冷,隐含泪光,怒视着仙鹊。
“今日本少爷便要了结了你这妖怪!”褚沅双手紧握剑柄,横刀劈来,剑气逼人。
那剑刚刚砍上仙鹊的脖颈,褚沅便被另一人狠狠的推了开来,狼狈的跌倒在一旁,手中的宝剑颓然坠地。
来人正是一脸紧张的狄衮衮。他气息不匀,大声喝道:“褚沅!你别太过分!”
“我过分?”褚沅冷冷一笑,处于变声期的嗓音听上去极是怪异,“这个女人杀了人,算不算过分?血债血偿,我杀了她报仇,有什么不对?”
凤箫缓缓步入屋内,目光沉着,声音却极是温和,“沅小公子,此事事关人命,怎能妄下结论?不如细细调查,以找出真正的凶手。如果真是仙鹊做此歹事,凤箫身为诰命女官,断然不会包庇歹人,还请沅小公子好好考虑。”
她本就气质出众,清丽大方,再加上这一品诰命的身份,说出的话更是容易令人信服。众人闻此言后,情绪竟均有所冷静,目光投向褚沅,只看着他如何作答。
褚沅眯着眼睛看着她,略略沉吟,道:“此事若是报官,只怕会坏了我将军府的名声。你既然与官家有些关系,那么将这事交与你调查也是可以的。那便限你一日之内破出此案,明日午时,给我们大家一个交待。若是你给出的答案无法使人信服,那可别怪我将军府的人无情,本少爷倒时候必会手刃这贱妇!”
狄衮衮正欲说些什么,却被凤箫阻止了。凤箫直视着他的眼眸,面色沉静,竟有一种震慑人心的美丽,直看得褚沅有些心神荡漾,“好,一言为定。”
仙鹊听了半天,全然不明就里,小声插道:“出了什么事?谁死了?”
狄衮衮连忙道:“是刘氏死了。”
刘氏,正是褚沅的乳母。她曾忽然失踪,夜晚时被人发现躺在花园角落,头上曾被钝物击打。那时她对发生的事全无印象,只是说见过仙鹊。没想到不过短短几日,她竟是死了。
仙鹊听闻后不禁苦笑,黯然道:“是该怀疑我。是该怀疑我。”
褚沅见她这份模样,正想要出言讥讽,却听见凤箫忽地问道:“刘夫人死于何处?”
姚纵答道:“是后边儿园子里的一间杂屋里。那里临近后门,来往的人较少。发现尸身的是前来府上送柴的樵夫。”
凤箫点点头,以示明了。
那杂屋里,乳母刘氏的尸首还陈于柴火堆上,身上的肉已残缺,森然白骨多已显露,面上血肉模糊,头皮更是被人生生扯了下来,至于左臂,则已不知在何处。
鲜血迸溅,夹杂着碎肉,恐怖之极。
安公子身为魔魇,见到此景已觉得十分习惯,而凤箫终究不过一介女子,只看了一眼便干呕起来。
安公子连忙抚着她的后背,轻笑着道:“此等情景,见多了便好了。”
凤箫斜他一眼,有些厌恶的皱了皱秀美的眉。她转过头,轻声道:“我虽只看了一眼,但也足以看出这人的死状仿佛是被什么野兽袭击了似的,而且那野兽必然饥饿之极,更兼有巨大的力量。只是……这里又怎么会跑进野兽?只怕是……”
安公子凝视着她,眸中似乎有些难以捉摸的情感,“只怕不是野兽所为,而是妖。”
凤箫眸光冰冷的看向他,“你大约是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是啊。”安吏居毫不忌讳的承认,“可是我并不想告诉你一切,毕竟那样的话可实在是无趣至极。不过我倒是可以提醒你一些,你可还记得桐婴是怎么死的?还有褚倪续娶的那死于花轿上的何家小姐……”
凤箫听他说着,眉头愈加深锁,眸光凝重。
褚倪的历任夫人都死于非命,甚至连将军府的大门都难以进入便魂归黄泉……可是,为何白仙鹊竟是个例外呢?
“有人来了。”安吏居轻声说着,随即隐身不见。
来人正是满面愁容的狄衮衮。
作者有话要说:
☆、一波又起
(六)一波又起
“凤箫……我真是没用。”狄衮衮颓然的坐在园子中的石凳上,“我既无法帮你找回少爷,也没办法帮你解决将军府的这些事,既无法保护仙鹊,也无法好生照顾你……你若是……若是查出了什么,或是要做些什么,务必知会我一声,让我去做。”
凤箫默不作声,面色微微有些不豫的看着他。狄衮衮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瞬地又低下头,目光闪躲。
隐身着的安吏居见状,略有些不屑的一笑,俯身在凤箫耳侧轻声道:“你仔细看他的眼神。这人心中怕是有鬼。”
凤箫盯着狄衮衮看着,沉声道:“衮衮,你发现了什么?”
狄衮衮身形微微一震,却是仍不做声。
凤箫微微一笑,目光平和,“怎么?你不愿说吗?”
狄衮衮忽地赤红了双眼,煞是痛苦的模样。但闻他哽咽着道:“从前我与少爷闯荡江湖时,曾遇到过许多异人。其中有位老先生曾送过我几张符,那符只要遇上了妖物,便会变成血色。今日听闻那乳母刘氏仿若是被野兽咬死一般,我便动了些许心思,怀疑是妖物作祟,便拿了几张符偷偷贴到各人身后……我万万没有想到,那符在仙鹊身上竟会变了颜色……”
凤箫面色微微一变,有些犹疑着道:“这件事你切不可告诉他人。毕竟你这符准不准的,还得另说……”
狄衮衮用力的点点头,道:“我是绝不会和人说的。只是……只是我心中实在是难受的很。如果仙鹊真的做下这些事情的凶手,那凤箫你……”
凤箫叹气,道:“我必然不会包庇。若是放任她为害人间,你我皆称得上罪孽深重。你还有什么颜面去见你家少爷?”
狄衮衮听见少爷二字,忽地沉声泣道:“凤箫……你别等少爷了。别等了。”
凤箫瞬地失去了镇定,疾步走到狄衮衮身侧,看着他,问道:“你见到他了?”
狄衮衮苦笑着道:“我也不知道。只是在梦里见到了少爷……他……他死了。他说让我告诉你别再等他了,还说什么无缘就是无缘,强求不得……”
凤箫顿觉眼前一片花白,神思恍然,站立不稳。耳侧,安吏居有些急切的说:“他不过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了,相信不得。狄燧他现在好好的,能跑能跳,会说会笑,我倒是希望他死,只可惜他至今仍活着。”
凤箫心道,是啊,是啊,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复又镇静了些许,冲着狄衮衮有些柔弱的一笑,直看得狄衮衮愈发心痛。
少爷,此时此刻,你到底在何处呢?
狄衮衮正欲说些什么,却忽地听见不远的庭院里传来一声尖叫。听那声音似是白仙鹊。他瞬地紧张起来,向那声音发源之处奔跑了去。
凤箫微微怔忡,立时提了长裙,快步疾走而去。
此时正值夏日里少有的凉爽天气,树木繁茂,花朵娇柔。凤箫此时心中心事重重,却已是早已没了心思去欣赏这美好的夏景了。她穿过几段曲折的走廊,步过池塘上的石桥,甫一踏入白仙鹊所在的园子,又是一惊。
但见一个女子倒在花丛之中,发髻散乱,表情惊诧,头倒在一块光滑的巨石上。再细细看来,她的脖颈处已是血肉模糊,鲜血不断外涌着,染上了身侧雪白的花瓣。那伤口似乎如刘氏一般,也是因野兽的撕咬而造成的。
那女子的身旁,白仙鹊跌坐在花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