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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命-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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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铤而走险,起局为匪,贾今声一时还难以接受。回到家中,积极筹措一千块大洋,因事先定好王署长亲自登门来取,吩咐家人备下酒席,好生招待客人。取保候审,并非无罪,今后用着署长的地方还多着呢。
  完全出乎贾家人的预料,王署长收下一千块大洋,酒足饭饱之后,突然翻脸道:“贾今声,我们得到密报,近日你弟弟常常夜里回来,你们密谋……”他的话音刚落,随来的警察将贾今声捆绑起来,押着出屋未等上马,贾家四角炮台伸出黑洞洞的枪口。
  “王署长,”贾鸣声双手持枪道,“恭候你多时了!”言罢一弹出堂,王署长毙命马下,另几个警察旋即饮弹而亡。
  月升中天,贾家大院火把通明。
  在此之前,家中妇幼已被分散到外地亲戚家,屯中愿当胡子的几十人聚到贾家大院。
  晓通匪道的贾鸣声主持起局仪式:一尊泥塑的达摩老祖神像前,数十个人随着贾鸣声三叩头,端起掺着自己手指血的血酒,对天盟誓道:
  “拜过老祖拜四方,咱哥们今天就起局了……我要是横推立压,我不得好死。一枪打死,一炮轰死,喝水呛死,吃饭噎死!”
  拜罢达摩老祖,接着,祭拜武器,贾鸣声说:
  “大炮好比一只船,打遍了河北打河南;梁子花子好比一只鸡,打遍了河东打河西。大家同心协力,绿林英雄讲义气……局红管亮,人强马壮。老哥哥,小弟弟,托福泰和!”
  “托福泰和!”贾家大院一片祝福声。
  按照起局的仪式程序,翻垛先生用掌中八卦来推八门(休、生、伤、杜、景、死、惊、开)。他振振有词道:
  坎居一位是蓬休,
  芮死神宫第二流。
  更有冲伤居三震,
  四巽辅杜总为头。
  禽星死五心开六,
  柱惊常从七兑游。
  惟有任星居八艮,
  九寻英景问离求。
  “惊门开,西南方!”翻垛先生朗声说。
  砰砰砰!贾鸣声朝惊门西南方连发三枪。顷刻间,鞭炮点燃,人们再次相互祝福。往下进行是报号,贾鸣声姓贾蔓子是天下响,就索性报号:天下响,贾今声也报了号……同其他刚起局的绺子一样,确定了绺子的四梁八柱。这个绺子的四梁是:通天梁(大柜)、托天梁(二柜)、转角梁(翻垛先生)、迎门梁(炮台)。八柱是:扫清柱(总催)、狠心柱(秧子房当家的)、佛门柱(水香)、白玉柱(马号)、青天柱(稽查)、通信柱(传号)、引全柱(粮台)、扶保柱(一是崽子、二是皮子),还设有九龙十八须……
  轰轰烈烈规规矩矩挂柱仪式直到东方现出曙色才接近尾声,太阳大红的裸脸带着一种暧昧神情,复杂的目光投向这些即将成为胡子的庄稼汉们,一只藏在院外大榆树枝桠间的猫头鹰,怪叫两声飞过,没人去想它预示着什么。
  大柜天下响按惯例用黑道的套话讲起了成立绺子的要义和要求:“弟兄们,我们起局开山,龙兄虎弟大家要同心协力,绺子要替天行道,杀富济贫,除赃官恶霸……有钱同花,有福同享,有马同骑!”
  三十多年后,三江县志对这个绺子做了扼要地记载:宋船口富户贾今声、贾鸣声兄弟二人,被逼弃耕为匪,置枪百棵,马百匹,啸聚乡民百余,起局拉绺,确立山头报号:天下响。然,起局之夜,得此消息的驻军出击致使全绺夭折而殇。
  故事26:凶年暴月
  脆炸的枪声一阵紧似一阵,子弹嗖嗖地飞,喊杀、怪叫声镂刻在苍凉的夜空里。
  嘭!一颗燃烧弹在湍急的河里亮起片火光,被剿匪部队追得走投无路的胡子,扑通跳入河去,企图泅水到对岸逃命。呼啸的机关枪和汹涌的河水就对这些溃逃者的命运做出决定:无情地吞噬他们。
  顷刻,茶色河面上漂浮一层尸体。曾经为非作歹十几年的张大下巴绺子,在这个皓月高悬的夜晚覆灭了。
  也有极少数胡子侥幸逃脱,二柜平东洋便是其中一个,豕突狼奔中,他跳河即刻划拉到手一块炮弹炸飞木船的舢板,靠它游到对岸,踉踉跄跄扎进树林子,幸而剿匪部队没发现他,跑呀跑,朝树林深处钻。
  不久,散发血腥的河流,被血浆抹糊寒光的骑兵战刀远远抛在身后,林间空气寒冷、潮湿,树干支撑着摇晃的身躯,喘息,充斥耳鼓的恐怖的厮杀声渐息,战栗驱出心底,高度紧张的神经松弛下来。脚、腿、胳膊多处便有了痛觉,直到这时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一丝无挂。
  可怕的事情就发生在短短一刹那间,事先没一点迹象,同往常一样,小河汊子的匪巢夜里有固定的岗哨和流动岗哨,因此都放心脱衣大睡,睡梦中被端了老窝,仓皇逃命中没来得及穿上裤子,手枪、马都丢下。他凄楚地自语道:
  “完啦,绺子灭啦。”
  星光已经暗淡下去,树梢在渐亮的天色里醒来,舒展着筋骨——微微摇曳。平东洋很清楚自己处境,单枪匹马,确切说身无寸铁,更难堪的是赤身裸体,因此在树林不能久留。他折把带叶子的柳枝左缠右拧,捆绑成个罗圈样的东西,胡乱地遮住男人的隐秘处。
  林带蛇一样在荒坨间缠了缠、盘了盘,没有多长和多宽,他沿着蛇道闯出树林,脚下是一道陡陡的坨壁,往前看坨洼处矗着黑黝黝几座土房。这么快地遇到屯子令他兴奋不已,屯落对于杀人越货的胡子就是家,来去自由,拿啥用啥随便,进屯就意味着走出窘境。
  屯头两间土房仍在沉睡,半人高土围墙,挺紧称的小院儿。平东洋走太空步一样移近外屋门,顺门缝伸进手去摸,半天未找到门闩,却触到根顶门的圆木头。他窃喜道:“妈的,爷爷我真有命!”
  关东农村使用顶门杠夜里顶门的是寡妇人家。
  “谁,你是?”黑屋黑暗中,女人手持剪子,对突然钻进屋的人影喝道。
  “大嫂莫怕,遇劫道的把我的衣服扒光了,求你给件衣服穿。”二柜平东洋手里没枪没刀就豪横不起来,于是撒谎,编造出让人同情可怜的情节。
  “我老爷们死时衣服都烧了,你走吧!”
  “能穿就中……”
  箱柜响动,胡乱翻腾,一套女人气味极浓的衣服扔过来。他往身上套,女人的勉腰裤14太肥,觉得裤裆里空荡荡,立马想到这女人屁股一定很大,由此推断很白很胖……淫邪的念头顿生,他朝女人凑过去。
  “滚!”
  “听话语声,你岁数不大,一个人睡被窝多空!”平东洋死皮赖脸,向女人扑去。
  那把剪刀刺过来,被他钳住夺下扔到炕沿下,趁势搂住女人,毛茸茸嘴巴牛犊子吃奶似地拱她的奶子、脖子,哼起淫调儿:
  二人协手欲作为,
  含羞带笑把灯吹。
  银针刺透透花镜,
  不敢高声直皱眉……
  那女人力气满大,挣扎腾出只手实实在在扇了平东洋一个嘴巴,很响。他一仄楞,双眼冒金星,差点栽倒。他被激怒了,凶狠地喊:“我是胡子,不老实叫爷爷干,就杀了你。”
  胡子?听到这两个字她心一哆嗦,腿打颤险些瘫倒,眼前立刻浮现上次胡子进屯那一幕:刘老尿子刚过门的小媳妇不肯就范,结果太惨啦!胡子扒光她的衣服绑在歪脖树上示众,大柜用两块银元干她一次的悬赏,四十多个胡子配马一样轮奸她,那鲜血、污物顺着雪白大腿流淌的情景,皮冻一样凝在记忆里。
  “脱裤子,赶快脱!”二柜平东洋声音有些凶横。
  脱!男人猴急地催促逼迫如锥子猛扎猛戳她的心,一个来自遥远的令她恶心的声音,勾起深埋心底里的悲酸往事回想,十多年前,她十三岁时爹娘为还债,把花骨朵儿似的小姑娘折成大洋五十四块,抵债给地主王大眼的傻儿子做童养媳。这对死拉硬扯到一起的鸳鸯,她羽毛越长越美丽;他越长越抽抽,一个棺材瓤子。圆房两个多月,傻子晚上睡觉竟没脱过衣服。她除了用眼泪浸润悲苦命运的坎坷外,还能做什么?
  一天夜里,王大眼趁傻子到亲戚家串门,公爹扯下正人君子的面皮,站在她面前是一个色迷迷、半头白发赤身裸体的公动物,他说:“傻子对不住你,可他是我们王家唯一打种的……你得给我们王家留个后……”
  “爹?”公爹要替自己儿子给王家留根儿,她像见到一只饿红眼的狼,吓得双腿抽筋,木雕在插门的声响里。
  “脱!”丧尽天良的王大眼上前搂住儿媳的腰部,干瘦的爪子把应属于他儿子的东西都夺过来。
  或许苍天有眼,惩罚了这个世人唾骂的扒灰老家伙。霍然一声狗叫,惊吓欲出的污物蛇一样缩回,乡下人称为“回马毒”,王大眼口吐鲜血死在儿媳身上。
  丑事不胫而走,铺天盖地指指戳戳道:“王大眼扒灰,那玩意没射出,堵死啦。”
  “说不定是小臊狐狸使的坏呢!”
  ……
  她把羞辱化作恨,勒死傻丈夫逃离故乡,落脚荒僻的小河沿村,隐姓埋名……多次孤灯冷清的夜晚,时而搂紧枕头,时而揉搓自己胸脯子咬牙切齿地恨男人、恨王大眼、恨傻子、恨亲爹……唯有一个英俊的小男孩子她不恨,投入地想他,稚嫩的脸蛋和常挂在鼻尖上那滴亮亮的鼻涕——小弟二榔头。来接她的王家毛驴被主人拴在窗外,它当当踢着槽帮子,在家最后一个夜晚,她最留恋和割舍不了的是一直睡在她被窝里的小弟,她搂紧他,告诉他明天她去王大眼家。
  “姐,我和你去,咱俩好睡一个被窝。”二榔头央求道。
  “姐是给人家当媳妇,咋带你呀?”
  “在家玩多好,当啥媳妇?”二榔头才八岁小脑袋瓜咋也想不明白做媳妇干啥?
  “找汉子!”她只能用娘告诉她的话来回答,娘说做媳妇就是到男人家去住,做饭喂猪生孩子,也说了她一时还难懂的圆房、同房一类的话。
  “姐!”二榔头一骨碌爬起来,褪下小红裤衩,手拽嫩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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