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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来碉堡交给她的行程表,维拉立刻发现原本有两个月的游玩额度,被该死的派克缩减到一月周,而且这一个月里还含几个剿梦魇的工作!
派克理由如下:东南小国与我国战事频繁,唯恐波及梦师安危。
不满的情绪瞬间清空,维拉心中有了底,看来回程途中只要死命往战区跑,就能争取到最多的游荡时间。
就像狄伦所说,日光碉堡那鬼地方,最好永远不要再回去。
本以为这一趟就是要去看看吉儿,替那女人整理一下梦境、再尝试个几次唤醒她,不行就开始东征西讨,杀杀梦魇,拜会资深梦师与学者,砍砍梦魇,再找找资料……
事情却完全出乎意料。
前往马里诺东南庄园的火车途中,维拉忽然长出了条长尾。
跟当年马可仕一样的长尾。
那日午后,夜间难眠的维拉明明和平时一样,以女护卫腿部为枕,在人体体温相伴下沉沉睡去,却做了个梦。
跟夏佐有关的梦。
梦里,是自己与夏佐到校园外密林游玩那日,自己玩疯了,误入补兽夹,左腿被瞬间夹断,血肉模糊,白骨外突。
“!……”
军团的习惯让维拉没在剧痛瞬间尖叫,只微乎其微的呜了声。
相较之下,那补兽夹狠狠夹上的金属声响,大的多了。
“维拉!”后头赶上的夏佐简直不敢置信,火大扶住歪歪斜斜的她:“你这白痴!平时不都是你在警告别人哪有补兽夹?今天竟然自己踩上去了!”
维拉笑中带泪,是的,她就是那白痴,有美男相伴出游,就乐的没了脑子。
“你给我坐好!”
少年气急败坏的怒吼犹如原音重现,维拉看见夏佐跪在她面前,开始以最快速度处理补兽夹。染成亚麻色的脑袋,在前头晃呀晃的。
梦境里头齿轮机关门又开始尖锐作响,这次维拉却完全无意去看,而是贪恋看着夏佐,看他小心翼翼掰开夹子,救出她血肉模糊的腿。
维拉甚至在想,只要能回到从前,要这样断上多少次腿,她都愿意。
此时,机关门却开始摇晃了,响的更大声了。
夏佐、密林、补兽夹全都消失,只剩下坐在原地的维拉,和她在滴血的腿。
忽然,整个世界都在震动,机关门的噪音益发吵杂。
不可以想起来,她茫茫想着,因为好像一旦全部想起,一切就再也回不来。
一旦想起,就有去无回,世界轰然瓦解……
于是当维拉苏醒时,已是满脸泪痕,甚至长出了碍事犄角,与前所未见凶险长尾。
“你──”
让她枕着的女护卫惊恐指着那条尾,不住后退,恐惧的在维拉与其他护卫间来回观看,一副很想呼救,却喊不出声音模样。
因为那条尾巴,实在太过可怕。
大小不一的锐利刀勾尖刺,铁器一般锐利,还猫爪般开阖自如。
开,只要擦过,绝对能勾扯下大片血肉,阖,平滑如滑面,完全不咬手。
就跟马可仕那条神奇尾巴一样,灵活,可以弯曲成各种形状,就像现在,只要维拉随意一挥,就能抹断女护卫咽喉。
唯一与马可仕长尾不同的,只有颜色。
少年的长尾是无光的漆黑,而维拉的,是发色一般的鲜艳棕橙。
转眼,女护卫已惊惧离开座位,远远退离她,而其他护卫赶来,一个个惊愕盯着狼狈流泪的维拉,与其飕飕挥动的长尾。
“有想到谁吗?”维拉皮笑肉不笑的抬眼看着护卫们,开合着那条长尾锐鳞。
他们面面相觑,人人皆是不可思议神色。
“……马可仕。”
然后,他们一个个吐出这名字。
既然有一个梦师,在情绪崩溃后长出这长尾,那么那个少年,也很有可能是梦师。
身为斗师学院中隐匿的斗师,自然也很有可能是伤害吉儿的凶手。再说,马可仕还是吉儿贴身护卫,比维拉有机会多了。
顷刻,局势大翻盘,维拉有了瞬间洗脱嫌疑的机会。
*下章预告:
“我从前也有个搭档被昆诺人捉走,再也没有消息,不知道你认不认识,”说着,少年悲哀的笑了:“她叫维拉,就算这么多年大概也很好认的,长得好看,一头棕橙色头发……”
“你是国境北分部的?”
少年呆滞看他,双眼倏然放出光芒:“对!我是!你认识维拉?”
“你是班杰明。”喟叹般,夏佐念出了那名讳
作者有话要说:嗷,好久不见得班杰明终于又要出现了,只是不是维拉遇上他,而是夏佐
☆、XI、
XI、
她好像真的崩溃了。
即使维拉觉得自己还算镇定;但不断颤动的身体、急促呼吸与缓缓滋长的羽根,都泄漏了她情感的剧烈震荡。
“深呼吸!维拉!深呼吸!”
听见大叔与护卫们紧张在一旁七嘴八舌;提出各种建议;不断有手掌来触摸她的肩膀与手;却完全不见缓和。
明明就算目送夏佐转身离开当下,她都没崩溃,今日竟因一段梦境,一个猜测;就变成这样。
想起每月注射的蝴蝶之潮;想起狄伦说的话,也想起日光碉堡中远远看见的其他梦师。
梦师本身已有情绪不稳的问题;蝴蝶之潮却将他们的情感又更加放大,藉以带来丰沛的创作能量,那药让孤独与找不到出口的不安膨胀,膨胀成梦境的固若金汤,与斑斓夺目梦守……
蝴蝶之潮,真的是毒药。
梦师的梦魇化,回日光碉堡并没有任何帮助,重要的是稳定情绪。
于是一阵忙乱后,护卫都撤光了,车厢空荡荡的,只余抱胸缩成一团的维拉,与蹲于其前,垂眸看她的狄伦。
那有着艶丽色彩的羽翼还在增长,像是初破蛹缓慢伸展的蝶翼,几乎要将维拉整个人都给遮蔽。
“哭出来,维拉,”单膝蹲在地上的狄伦,将手掌覆于维拉膝头,抬眸看她:“放松,不然你会长出爪子和尖牙,完全变成一只梦魇。”
抱着膝盖,维拉稍稍抬起头,泪眼婆娑看着狄伦。
“我已经在哭了,没眼睛吗混蛋!”
“我说的是完全哭出来。”
敌意瞪视,维拉冷冷用长尾打掉了狄伦捉住她的手。
那长尾虽阖起了锐鳞却依旧有力,像条鞭子扫开少年的手,在寂静车厢中甩出响亮声音。
笑意缓缓褪去,狄伦皱了眉,看着这样的少年,维拉心想,这家伙八成在心中抱怨最讨厌应付这种发疯的梦师了吧?
顿时车厢死寂,只余火车行进那不均匀噪音,以及她怪翼缓缓生长而羽根摩擦声。
看着她的翅膀,狄伦叹气了,无奈在维拉座位前地上盘腿坐下。
“看看你,”他轻声道:“你真该看看现在的自己,就像只梦魇,在暗处发出鲜艳萤光,一模一样,真的要变成怪物了。”
恨恨笑了,维拉道:“那等我变成怪物,记得把我打包,带到夏佐面前。”
带到让她备受折磨的那个带刺少年面前,让她看看,那个少年,究竟还会不会因为她变了脸色,或慌张失态。
“你觉得自己被丢下?”抬了抬下巴,狄伦勾起嘲讽笑意:“如果我没记错,那好像是你自己的选择?”
“狄伦!我都已经快变成怪物了!你还戳我痛处!”维拉怒吼了:“你不戳我痛处会死吗!”
“不会,只是欲罢不能,真是抱歉。”
狄伦不痛不痒轻笑带过,顿了顿,又道:“但夏佐现在在很遥远的地方。”
“狄伦!”
维拉尖叫,气极了,尾巴立刻就朝狄伦那张脸扫去,只是这次被少年接下了。
狄伦握着她的尾,轻轻的吻了,抬眸带笑看她。
“现在在你面前的不是他,是我,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那个盘腿坐在维拉座位前地面的少年,如此抬头对她温温说道。
车厢昏暗,有一下没一下跳动,窗外风声呼呼,微弱的光落在狄伦身上,落在他握着维拉尾巴的手上,一方被隐密描绘的图画。
狄伦噙着笑,慵懒仰脸看她,像只从容讨赏的大猫。
“夏佐现在在很遥远的地方”──维拉却被他的话刺伤了。
视线无预警氤氲,她又将脸埋回膝盖上。
狄伦总是这样,以激她惹她为乐,好像看她气到掉泪,是什么生活娱乐一般。
从前的自己完全没想过,多年之后竟会是这个年轻军官,这个她打从心底防备的狄伦?比安奇,在晦暗无光的日光碉堡里陪伴自己。
沉默了,维拉垂眸,轻轻看向眼前座下盘腿伴她的少年军官。
好半倘,她才轻声说道:“因为你是个疯子,为了方便所以我才找你,可是如今,却需要依赖你了。”
狄伦把玩她长尾,喃喃回答:“这话有点伤人。”
“我大概没办法跟特定的人在一起,因为很容易就会有依赖心理,如此一来,我很容易什么都做不了……”
点头敷衍,狄伦拿维拉的尾巴试着去刮墙壁:“嗯哼,他们都说你是孤身一人、没有人可以撒娇哭泣依赖的魔女。”
但这话让维拉不同意了,不满抬起都是泪痕的脸,怒目相视。
“为什么是魔女?魔女那么丑!又会吃小孩!”
对于维拉这反应,多月相处熟知其价值观的狄伦,并不感惊讶,只是继续拿她的长尾去敲击地面,观察硬度。
“这是个比喻,”少年军官漫不经心道:“或者该说,梦师都是怪里怪气的魔女和巫师,拥有独特能力,却很难饲养。”
饲养?
维拉含泪正不解,要发问,下秒却被分去了注意力。
开始下雪了。
窗外忽然在他们身上投下片片流动影点,转头,才在模糊泪光中看见外头粉雪,衬着夜色,斜斜快速往后飞去。
忽然就想起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