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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不蛊-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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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生很有性格,大概是有很多省里的大领导来的缘故,胆子很大。起身将诊所里的记者通通给哄了出去,“咣”的一声关上了大门。他把魏延安排在了和强的旁边的床上,利落的扎上了输液管。调整了一下针水的流速后,又看了看和强的情况,转身出去了。
    荆棘定睛看着隔壁床上的和强,实在没有办法把这个虚弱男人和一个天天下矿强壮汉子联系到一起。只见他歪歪斜斜的躺在一张有些陈旧的木头床上,黝黑的脸现在看起来却有些病态的蜡黄。床边的铁丝上挂着一瓶葡萄糖,也不知道加了什么药,瓶子里的葡萄糖水泛着一点黄色。药水在针管里滴得很慢,顺着那通明的管子缓缓的流进了和强的血管里,犹如垂死挣扎的生命。
    和强似乎发现了荆棘在看他,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浑浊而疲惫的目光从里面流淌了出来。荆棘有点点尴尬,友善的朝他笑了笑,和强却显得很不领情,冷冷的看着他,然后又闭上了眼睛。
    荆棘看着冷淡的和强,心里的那种感觉又浓重了些。他看了看熟睡的魏延,又看了看和强,试着和他搭话:“你很幸运哦。”
    和强听见荆棘的话后,猛地睁开了眼睛,目光灼灼,和刚才判若两人,专注的看着荆棘。荆棘有些意外,这真的是一个也许精神有毛病的人的目光吗?他咽了一下口水,然后冲着和强继续友善的笑着。
    和强突然开口:“你想说什么?什么幸运?”
    荆棘被和强不配合的态度给呛住了,看来他对记者已经有很大的抵触了,只好换了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你是哪里人啊?是曲靖人吗?”
    和强见荆棘不在追问刚才的问题,也放松了一点,他看了几眼荆棘那张友善的脸,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的回答:“我是丽江的,丽江泸沽湖边上的。”
    “泸沽湖?”荆棘的眼睛放光,他对于美丽的景色一向是抵抗力很薄弱的:“听说那里很美的啊。我还没有去过呢,我们这回来云南就是要拍摄一些云南的典型风光,既然说起泸沽湖,那可是要好好的问问你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和强楞住了,他看着荆棘迟疑了一下才问:“你不是来采访矿难的吗?”
    荆棘的眼睛里闪光一丝光,快得无法捕捉,他不动声色的笑:“我们是风光杂志的记者,这次来云南是主要拍摄风光图片的,至于采访矿难不过是走个过场,写点冠冕堂皇的东西完成任务就好了。对了,你快跟我说说泸沽湖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我只是在图片上看过。”
    和强好像这才放开了防备,和荆棘说起话来。
    荆棘微笑的看着和强,不再提起任何关于矿难的话题,倒反把泸沽湖、把和强的家里情况了解个通透。
    “你经常不回去阿美一定很想你的。”荆棘笑得没有城府:“怪不得她来看你,你们才是新婚嘛。”
    和强黝黑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温暖,想也没想就说:“她哪是来看我。”
    荆棘的眉毛稍稍的抖了一下,笑:“不看你还来看风景啊,再说这里有什么好看的,当然是来看你的。”
    “她是来告诉我不要下矿的……”和强的声音忽然打住,惊慌的看着荆棘。
    荆棘的心猛得提了起来,他看着和强:“不要下矿?”
    和强脸上又再次堆起了那防备的表情,他冷冷的看了一眼荆棘,扭过头去,闭上眼睛,不在说话。
    荆棘有些心急:“阿美为什么告诉你不要矿?”
    和强已经没有声息。荆棘刚想追问,身旁的魏延却幽幽醒来,打了一个满足的呵欠:“高原反应加上晕车可真是难受啊。”
    荆棘扭头看了看魏延,又用余光扫了一眼和强,不再追问。只是仔细的询问起魏延的身体来。
    他的眼帘低垂,和强一定是隐瞒了什么。
    和阿美有关的事情。
    和矿难有关的事情。
    可是,他到底隐瞒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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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那个,很不好意思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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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去泸沽湖


    沉默。
    长久的沉默一直盘旋在这个静谧的夜里,盘旋在这个充斥着令人神经紧绷的平静的小院子里。荆棘靠在藤编的椅子上,修长的手指里夹着一支明暗不定的香烟,氤氲的苍白将他的面孔描述得有些暗淡,而原本一双明亮的眼睛此时此刻却淹没在淡淡的烟雾的后面。他一直不再言语,只是默默的抽着烟,仿佛是在审视那段过往的真实性。
    南真紫鹭很有耐性的看着荆棘,脸上的面无表情,给人一种疏离的冰冷和遥远,遥远得如同一尊圣洁的塑像。而魏延则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样的恬静,让人不忍心去打搅他此刻的享受。
    只是,这些仅仅都是肉眼看得见的。而此刻却有一种难以形容的诡异在三人中间不断拉扯,在坦白与不坦白之间拉扯,在等待与不等待之间拉扯,在生存与死亡之间拉扯,谁也不肯多用力,谁也不肯先放手。
    这样的僵局实在让人有些窒息。南真紫鹭突然觉得很无聊,有什么好计较的呢?她实在是一个不喜欢太计较的人,得失与否对于她来说并没有多大的不同,重要的是,她要知道她想知道的一切,这就足够了。于是,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这声叹息虽然微不可闻,可是,在这样的静谧中却也让人陡然一惊。荆棘回过神来,他看着南真紫鹭,兀自皱了一下眉毛,然后又点上了一根烟。
    南真紫鹭只是淡淡的瞟了一眼:“虽然你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但是不代表我要陪着你一起慢性自杀,听说吸二手烟的人比吸烟的人所受的伤害更大。”荆棘的点烟的手抖了一下,有些颓然的放下了火机,歉意的笑了一下:“对不起,我忽略了这个事情。”
    南真紫鹭不在意的微笑:“后来呢?后来你去了泸沽湖?”
    荆棘点了点头,叹气:“后来?后来的事情发生得实在是太快,也实在是太无趣,我甚至到现在都来不及思考那到底是真实还是噩梦。”他的笑容发苦:“你说的没错,后来我们随便交了一份报道,然后去了泸沽湖,去找和强的老婆阿美。”
    南真紫鹭微微偏着头问:“那找到了吗?”
    荆棘失落的摇头:“要是真的找到的话,我想我不会这么郁闷。就是因为什么都没有找到,我才觉得更加的难受。若是找到了阿美,我倒可以问问她来龙去脉,但是,别说阿美了,那里的人在我们的面前总是喜欢说自己的民族的语言,这一点让我很压抑,我甚至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不是在骂我们,然后在回来的路上魏延就出现了痢疾的情况。一开始我还以为是高原反应加晕车,可是情况却越来越严重,还没有到丽江我就已经打了120,再后来……”荆棘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眼睛朝南真紫鹭的方向看了过去。
    南真紫鹭点了点头:“后来就遇到了我是吗?再后来就知道了魏延是中蛊吗?”
    荆棘不知可否,只是微笑,只是微笑。
    南真紫鹭扬了一下眉毛:“你的意思是说,你其实到现在也不太相信魏延中蛊是吧。”
    荆棘楞了一下,然后很诚实的点了点头:“是的,因为,我觉得魏延根本没有中蛊的机会,虽然我不知道这个蛊到底是怎么下的,但是一路上,我和魏延吃的是一样的,喝的一样的,住一个房间,坐一辆车子,连上卫生间几乎都是一起去的,为什么他中蛊了,我却没有,我不能说服我自己他是中蛊了。”荆棘苦笑着:“可是,如果他不是中蛊的话,你的药怎么会见效?这几天我一直在反复的想这件事,可是,我没有结论,我没有办法用科学的依据去解释这件事,那么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对这件事的真实性保持怀疑吧。”他说的很小心,一面小心的观察着南真紫鹭的表情,一面对自己的措辞仔细斟酌,他实在不愿意得罪面前这个女人。
    南真紫鹭只是静静的听着荆棘的话,随后微笑起来:“其实你说的这些我都可以理解,你说的没有错,这件事换在任何一个人的身上他都不可能接受,若是我,我也一样。”说到这里,她站了起来,一边收着桌子上的碗,一边轻轻吩咐,无限温柔:“先去睡觉吧,今天忙这忙那,你们也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荆棘看着南真紫鹭那双纤细白皙的手,看得出神,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似乎脸南真紫鹭跟他说的话也没有听见。在南真紫鹭要端起托盘离开的时候,他却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抬起了那双想星辰一样明媚的眼睛看着她:“告诉我实话,魏延还可以活多久。”
    南真紫鹭的眼睛里露出了一丝诧异,她看了看魏延,只见他那双随时带着开朗笑意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大大的睁开了,直直的看着她。那双眼睛里虽然明亮,可是依然掩饰不住空洞的绝望。南真紫鹭的心突然疼痛了起来,她不鄙视魏延怕死,对于死亡的恐惧以及对于生存的渴望是每一个生命的本能,可是,为什么父亲可以那么坦然,她甚至觉得他是对于死亡是渴望的,到底发生过什么吗?想到这里南真紫鹭微微的叹了一口,将手里的托盘放到了桌子上,看着两人轻轻的勾了一下嘴角:“荆棘,魏延,我要感谢你们相信我。不,我要感谢你们陪我去冒险。”
    “冒险?”荆棘的眉头皱了起来。
    南真紫鹭笑而来起来,但是笑容暗淡:“我不是医生,我也不会下蛊,更不会解蛊,我其实同你们一样,什么都不会。我真的不知道魏延可以活多久,我真的不知道我的药可以对于魏延身体里的蛊毒控制多少时间,但是,我却多少知道怎么去找这个下蛊的人。只是不知道要多少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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