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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吧,什么事值当你大深夜的跑一趟。”柳儿抬眼看了拖儿,笑了道;“可是捡到什么宝贝了?”
“宝贝到是没捡着,只不过得了件乐事,想着来说与夫人知晓。大家一起乐呵乐呵。”
“哦!”柳儿眉头一挑,淡淡的道:“什么乐事?”
“夫人打前是在玉儿夫人那吧?”拖儿不问反答,看了柳儿嘿嘿一笑,轻声道:“想来夫人也已经听说了。”
“你是说王妃被贬为庶人的事?”
拖儿点头。
柳儿掩了嘴,淡淡一笑,轻声道:“还真让你说着了,我确实是知道了。”
见柳儿眉眼间满是不屑与鄙夷,拖儿暗暗的笑了笑。
稍倾,压了声音道:“那夫人可知是为什么?”
为什么?
柳儿怔了怔,是啊,好端端的进宫赴宴怎的回来就被贬为庶人?难道是得罪了皇后娘娘,那也不至于啊!
左思右想不得其果,眼角的余光处撩到拖儿笑意晏晏的样子,不由心思一动,犹疑的问道:“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拖儿嘿嘿一笑,轻声道:“不然,我眼巴巴的跑这来干什么?”
“那你快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柳儿立刻便兴起了兴趣。
要知道平时都是玉儿仗着曾经是皇后身边的人在她跟前吆五喝六的,这会子,如果她先得了这内幕也可以玉儿跟前扬眉吐气一番。
“我到是可以告诉夫人你,只是夫人你却不能说是我说的。”拖儿略略沉吟一番看了玉儿道:“我之所以来柳儿夫人你这,也着实是心里替你打抱不平才来的。”
打抱不平!
柳儿略为不解的打量着拖儿。
一个侍狗的丫头,原犯不着让她们这些身为王爷女人的人有心巴结。但却因了王爷好狗,对她又颇为尊重,这才会使得府里的下人都有心巴结她一番。
自己从前也确曾经向她拉拢示好,但娟儿和玉儿也没少给她好处,此刻,却跑来说,是替她打抱不平?柳儿任是心里翻起了浪,脸上却是不动声色。
只淡淡的笑道:“你这话说岔了,王爷,王妃待我不薄,我有什么好让你打抱不平的。”
拖儿看着柳儿那装得端淑娴雅的样子,差点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想说猪鼻子插蒜,你就装象吧!但思及自己此来的目的,掩了心头的嘲笑,淡淡的道:“夫人,这般说来,确是我多事了。即是如此,我便还是打哪来往哪去的好。”
说着,便要起身。
“哎!”
柳儿一急,连忙道:“你这是怎么回事,跑来说上一通云里雾里的话,把人弄迷糊了,你这就要走,有你这样把人当猴耍的吗?不把话说清楚,哪里都别想去。”
话落,一把扯住了拖儿的袖子,将那对水汪汪的狐狸眼瞪得大大的,妩媚撩人的看了拖儿。
“哎,夫人,我可不是王爷,你别这样看我。”拖儿连忙拿手遮了脸,一迭声道:“不说了,不说了,原是我多事。”
“不行,不把话说完不许走。”
柳儿扯了拖儿的袖子,胡搅蛮缠的道:“你要不说,我喊了慧心几个进来,收拾你了啊!”
作势便要喊人。
“哎,我说,我说。”拖儿连连举手作讨饶状。
柳儿这才放了她,侧身坐回原处,双目灼灼的看了拖儿。
“其实这事也不是什么秘密。”拖儿抬手拿了茶盏的盖子磨着茶盏,轻声道:“就是前段时间,王爷在我那溜阿影时,说了几句话,我无意间听到了。原早想来告诉夫人一声,不想记性不好,给忘了。”
柳儿想说,你不是来说王妃是如何成庶人的吗?怎的又扯到别的话上了?但想着左右这事都跟自己有关系,便按了性子,听拖儿往下说。
“王爷说想将夫人你扶成侧妃,可是王妃不同意,说是你出身微寒,做人一股子小家子气,难凳大堂……”
“放屁!”
柳儿“啪”的拍了桌子站起,瞪了拖儿道:“我怎么小家子气了?我从小与王爷一起长大,便是那寻常人家的千金小姐又岂是能与我比的?”
“是,是,是。”拖儿连声道:“我当时听了,心里也替夫人委屈。你说,你有着与王爷自小长大的情份,知书习礼不说,便是这规矩也比王妃要懂得多,她不也才是个大儒之女吗?一个穷酸家的小姐,祖上烧了高香,她……”
柳儿将个腮帮子咬得生疼才算是压下了心口的那股恶气。
她打小便在轩辕骥身边侍候,待到轩辕骥成人时,她是他第一个女人,同样,他也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彼时,情到浓时,轩辕骥确曾也说过,日后将她扶成侧妃的话。这些年,她的肚子一直不争气,她虽有心想,但却有着皇后赏的玉儿在前,便渐渐的歇了这心思。
不想,王爷果真还记着这话!没有忘了他们之间的情份!却是那个祖坟冒青烟的贱女人,坏她好事!
只将那蓄得寸余长的指甲生生的掐断了两根,柳儿才将心头的恶气给咽了下去,但到底是意难平,眼眶早已红红的。
“你适才说,你知道王妃为何被贬为庶人,怎的却又不说了?”柳儿哽了嗓子轻声道。
“噢!”拖儿拍了自己的脑袋,轻声道:“瞧我这记性。”
啜了口茶,眼见得柳儿等得不耐时,拖儿才轻声道:“今天出去溜阿影时,听到清河王府的几个下人在传,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清河王府?”柳儿看了拖儿,“他们家王妃不是今日赴宴时滑落护城河……”
话到这里一顿,脸色一白,哆了唇看向拖儿。
拖儿却详装不曾看到她的脸色,低垂了眉眼,压低了声音道:“听那几个下人说,说是清河王妃在皇宫里帮着我们家王妃私约隆平候相会,被皇后娘娘抓了个正着。”
“唔……”柳儿那才起的尖叫,被她自己一把捂了嘴,咽了下去。
那细长的狐狸眼再不见妩媚,有的只是层层浸染的惊惧与惶恐,还带着隐隐的几分幸灾乐祸。
“这……这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比黄金还真!
拖儿耸了耸肩,“真的假的不知道,我也是听人说。”
“那……”柳儿想问,那隆平候被怎么处置了?但这必竟只是一个传言,她的身份摆在那。平时嚼了些是非没关系,眼下这是非却是只能静待时间,假以时日,再慢慢利用!
“不早了,我该走了。”
拖儿伸了伸胳膊起身道:“阿影还在外面等我呢。”
柳儿早被拖儿的话弄得心乱如麻,一时间又是兴奋又是惶惑。喊了慧心进来,帮着送拖儿,她自己则是在一侧反复思量。
“拖儿姐姐,你慢走。”
慧心站在廊檐下,抬了胳膊将烟笼举得高高的,却是不敢近前。
绝影早在听到拖儿的步子声时,便从角落里走了出来,小山似的身子披了一层皑皑的白雪,乍一看像个雪雕似的。只露出一对乌黑的眸子滴溜溜的转着。
“阿影,我们走。”
拖儿对着慧心摆了摆手,招呼了绝影,一人一狗朝着雪地里走去。
“阿影,这府里要热闹了!”
“嗷唔。”
“阿影,等热闹看完了,我就带你走,好不好?”
“嗷唔。”
“别嗷了,再嗷小心被人烧了狗肉火锅。”
“……”
……
“王爷。”
温瑜拿了火钳子,将埋在炭火中的板栗挑了出来,挨个的摆在炭盆边上。随后扔了手里的火钳,拿了那有些烫手的板栗细细的剥了起来。
“暇之,想说什么?”
温瑜笑了笑,将手里剥干净的栗子肉放进嘴里,轻声道:“这栗子怪难处理的,可真弄干净了,吃在嘴里却是味道鲜美的很。让人欲罢不能!”
轩辕骥挑眸,若有所思的看了温瑜。
温瑜拍干净身上的栗子屑,抬头迎了轩辕骥,轻声道:“虽说没有计成,但是反过头来,王爷可以想想。如此一来,不仅是隆平候,便是王妃不是更加的与王爷扭成一团了?”
轩辕骥默了一默。
隆平候府那位被休弃的候小姐与谢兰亭暗中接洽之事,尽落他眼中。两人议定的计策他也知悉,他瞒着谢兰亭将叶萧换成了轩辕祈。叶萧,哪有轩辕祈更合适!
轩辕祈不是一直与沂王府来往密切吗?轩辕澈不是一心支持轩辕祈吗?太子妃不是与苏慕云亲如姐妹吗?若是今日计成,他可谓是一石三鸟。即让轩辕澈记恨上了轩辕祈,又使得叶司盈与苏慕云反眸,叶萧对上轩辕澈!那该是如何精彩的一出戏!
可惜,天不助他!
“暇之的意思,我明白。”
轩辕骥长长的叹了口气,起身,掸了掸袍子上的褶痕,抬脚朝外走去。
当初之所以决定迎娶她,不就是为了她身后的那股能用之力吗?相信越到今日,他若是越能做出一番不嫌弃她,甚至待她比之前更好,那么……轩辕骥唇边嚼了抹笑,一步一步踏入茫茫夜色之中。
屋内,绣荷将下人弄好的烫婆子塞到被褥间,又端了新熬好的药汤捧到谢兰亭跟前。
“王爷呢?”谢兰亭摆了摆手,看了绣荷道:“王爷哪去了?”
“温总管请了王爷前去议事。”绣荷垂了眉眼,轻声道:“王妃……”
谢兰亭眉眼间划过一抹恼怒,稍倾却是脸上神色一哀,淡淡道:“我不再是什么王妃了,我……”
绣荷听得她话中的戚意,心里跟着一阵难过,眼泪不由自主的便滚了出来。
“王爷,走了多久了?”
“王爷安置好王妃就走了。”
谢兰亭脸上的神色便僵了僵,眉眼轻垂,指甲一下一下的划拉着身上的大红的刻丝百子千孙被。看着那形态各异的小孩,心里越发的凄凉难过。
眼下,若是有个一男半女,今日之事也不至于如此啊!握了拳抵在小腹之上,感受着手掌下的平坦,心里便似喝了几斤黄莲,苦不堪言。成亲已有小半年,她却一直不见动静!
“隆平候府那边可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