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闽江马尾水面传来隆隆枪炮声,闽江上有一股灰白色仿佛凝结了的烟雾几乎遮掩了半边江水。巨大的轰鸣声中,烟雾中浮现出一艘黑色的舰影,那艘黑色军舰冲出将自己笼罩起来的烟雾,朝北岸驶近,高大的烟囱中吐泻着浓黑的烟柱,烟柱在舰只后面天空中拖了很长,一声声巨大的轰鸣从舰上传出,舰头不停地吐泻着黑红色的烟团,烟团很快朝两边扩散开,颜色也从黑红色急速转变为灰白,加入到后面的烟雾里。
随着那艘军舰上隆隆枪炮声,罗星塔对岸巨石垒成的坚固炮台、木头搭建的掩体、房屋在火光中化为废墟,泥土、断木、碎石、烂铁在落山的夕阳照耀下四处横飞。一通炮火过后,岸上到处都是弹坑,袅袅青烟上升着。
轰击结束的军舰调转船头,缓缓朝罗星塔驶去,港口处一群军人与平民正翘首望着过来的军舰。没多少时间,军舰驶入港口,蒸汽机的轰鸣声小了许多,军舰速度越来越慢,缆绳从船头抛上岸,岸上的水手将缆绳系在桩头上,随着缆绳绷的越来越紧,军舰也靠上了岸。
舷梯放了下来,一身雪白军服的军人从舰上依次走下,岸上的人们迎了上来。走在最前面的那人还没与舰上人打招呼,就紧张地开头问道:“徐舰长,火炮怎么样?”
“兆兴先生啊,还行,只是如果主炮同时射击,军舰晃动的厉害。这江里面还可以,要是到了大洋中海浪一大可保不准会发生什么问题。”徐震回头看了眼军舰说道。
在徐舰长身后,军舰甲板上水兵们正在干部带领下忙碌地进行武器擦拭,巨大的六十磅火炮身影投映在江面上,夕阳照射在舰舷让舰艏处硕大的郑和号三个大字泛着金色的光芒。
郑和号自从九月十五日正式下水后就一直留在马尾进行训练,开始只是让水兵们熟悉军舰,升帆、降帆、驶离码头、靠岸、熟悉口令、撰写航海日记、测量太阳和星座的位置、练习操纵各种仪器,并没有进行实弹射击,直到今天军舰可以顺利在闽江里行驶了,郑和号才迎来了第一次实弹射击。
郑和号上拥有火炮十四门,其中六十磅前装线膛炮两门,布置方式是前后各一门;副炮共有十二门,二十四磅后装线膛炮六门,布置方式是两舷各三门,十二磅后装海军用榴弹炮六门,布置方式是两舷各三门。除此以外在军舰两舷还安装了四门一磅快炮,实战中这种一磅快炮每分钟可以吐泻六十发炮弹,虽然对军舰来说威胁并不大,可要是对军舰上的人员而言,它的威力就极为恐怖了。
“雪村兄,为何面色如此苍白?”身着军衣,衣服上却没有任何标志的四十多岁中年人见徐寿面色灰白从舰上摇摇晃晃走了下来,上前一把搀扶住他,笑道。
徐寿仿佛还在船上,走路都有些头重脚轻,见自己被人扶住了,一抬头见是船舶部的部长,急忙站直了,惭愧地说道:“沈部长,这船未出大洋,小民心就一个劲在乱跳矣。徐舰长他们放炮之时,耳边除巨大之闷雷,别之听而不闻。船上处处呛鼻硝烟,另人闻之欲呕。唉,长这么大还没遭过这种罪。真是何苦来哉……怪事,西人之船我也乘过,并未如此颠簸?为何我等建造之就会这样?以如此颠簸之船又何能与西人争雄大洋?”
徐寿在郑和号上投入了大量心血,可造好后前段时间试航时,舰上人员说军舰行驶颠簸太厉害了点,徐寿开始并不相信,这才有了乘今天舰上火炮第一次试射的机会随船体验一下,可一圈跑下来,徐寿只有自惭不已了。
“雪村兄何必自责?夫以寥寥数年草创伊始之船,比诸西人百数十年孜孜汲汲精益求精之船,是诚不待较量。譬诸读书,读之数年,谓弟子当胜师者,妄也,谓弟子不如既不如师,不如废书不读,不益妄乎?”沈葆桢不知是开导徐寿,还是在替自己寻找借口。
沈葆桢本来对造船的技术人员并不是十分看中,只是在郑和号下水典礼上,见根据地首领亲自将那些技术人员请到了主席台上,这对沈葆桢心里冲击很大。虽然这位杨首长并不会作什么八股,甚至连之乎者也都用的不是地方,可能率领一直部队在短短两年的工夫就平定中国半壁江山,作为大清封疆大臣的自己做了人家俘虏,而朝廷栋梁,国之基石的曾国藩屡败与此人手中,最后落个兵败自杀的下场,这人又如何可以常理度之?
让沈葆桢钦佩的是杨首长重视的事情,到最后都证明了是极为重要甚至是关键事情,既然如此,如此重视技术人员,那么必然有他的道理,于是沈葆桢主动的跟那些船厂技术人员多多接触,虽然对他这个满腹经纶之士来说,那些技术人员只是比白丁稍微好上一点,可他还是将架子放了下来。果然,没过多少时间根据地各家报纸上都发表了访杨首长文章,在文章中杨首长一再强调技术人员对国家的重要性,忠告人们必须要重视并且大力扶持技术人员。为此杨首长例子举了不少,只是作为一名军人,他的例子更多的还是从战争角度来说,从远古的拳头石块,到大刀弓箭,再到现在快枪利炮,不重视科技,最好的反面例子就是现在杨首长所言欲推翻之清政权与英吉利之间的鸦片战争。既然杨首长这么说了,根据地各级自然是要将首长说的话落实下去,不管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沈葆桢算是走的比较早的了。与技术人员接触让沈葆桢取得了一个意外的收获——技术人员中徐寿对孔孟之道钻研极深,这让他找到一个有共同语言的人。不然今天他也不会对着沈葆桢脱口就是一段文言了。
“沈部长,船摇晃厉害,那是因为风大了点,不过跟其他船比起来,郑和号已经相当不错了。郑和号干舷比较高,只要在船底加一些压舱物,相信在大洋中还是可以顺利行驶的。至于西人军舰,就我等所了解,他们那些数百吨铁甲船就无法远涉大洋到中国来,不然现在湖口局势可就麻烦了。与航行比起来,我认为还是火炮问题更大些,十门副炮没什么,可四门六十磅主炮暂且不说装填速度很慢,它的射程也不远,同时炮弹方面希望能多补充些燃烧弹、爆破弹,那种实心弹就不用太多了。”
跟在徐震后面的郑和号枪炮长王绍兴发表着自己的看法。从弹药送上军舰开始,王绍兴就因为运上来的实心弹太多了,而燃烧弹和爆破弹又太少了点大发牢骚。他以前在陆军炮兵部队中担任过炮兵营长,参加过历次战斗,战争,残酷的战争告诉人们那种实心弹已经过时了,只有燃烧弹、爆破弹才是最佳弹药,可送上舰的弹药却还有大量的实心弹。
“除加压舱物,就老朽所观,还需改良船底与船侧间弯曲部分加装的梗水木,将现有相当于船长三分之一的半圆木加长到二分之一,非如此,郑和号将只能在江河行使,无法出大洋矣。”徐寿毕竟对造船有一番独特见解,自己亲自乘船在江中跑了一趟,回来后刚摇头叹息船舶稳定性太差,很快就找出更正办法。“欲纵横大洋,现有三百马力蒸汽机太弱些,前日船舶部不是进口了两台五百马力卧式蒸汽机?以老朽之见,郑和舰之蒸汽机可以换装康邦五百马力卧式蒸汽机。如此方可驰骋大洋之上。”
“这样改进一下需要多少时间?”徐震一听又是重新换梗水木,又是要重装蒸汽机,有些急切地问道。
徐寿捻着胡须,迟疑道:“这个……重新制作并且安装梗水木大致需要二十天,蒸汽机麻烦些,兴许三个月吧。”
“三个月?!太长太长。”徐震张大了嘴,脑袋摇成了拨浪鼓,军舰下水还没两天,马上又要回船坞重新修装,三个月时间,他们这些舰员怎么办?难道就整天比赛划龙舟吗?
“陶将军,三个月并不长,现在郑和号顺风是最快才能达到十一节,若改装五百马力蒸汽机,顺风时航速将轻易到达十二节。莫非将军不欲郑和号再快些哉?”
“洋人军舰已经到了闽江口,三个月后,恐怕我的船跑的再快,也冲不出去了!……对了,我只是海军上校,并不是什么将军。徐总千万莫要让别人误会了。”
说着徐震夸张地朝四周打量一番,看看是否有什么人在旁边给自己搞什么小报告。见徐震如此做作,旁边的军官和官员、技术人员都笑了起来。
轮机长楚寒心笑过后说道:“舰长,换装五百马力蒸汽机应该是好事情,郑和号在重新加装梗水木前是不适宜出洋的。还有刚才王少校也说过,舰上炮弹需要重新搭置。我们是否再等等?”
“三个月时间太久了些,若首长要求我们马上出海作战怎么办?难道以军舰正在换装为由拒绝吗?况且十二节与十一节并未有太大差别,是否真的有换装必要?”
沈葆桢见徐震对换装五百马力蒸汽机有些犹豫,在旁边怂恿道:“徐舰长,这个你可以放心。杨首长在走之前交代过,若郑和号未形成战斗力前,首长是不会强求郑和号出洋作战的。若舰长还有顾虑,我等可将整改建议上报杨首长,请其做出决断,不知徐舰长认为如何?”
徐震点点头道:“既然如此,还是请示上级后再说吧,在上级答复之前,我们训练照旧。”
冬日太阳落山很早,很快,天就已经黑透了,天空出现繁星点点,青蓝色的缕缕薄云在星星间穿梭着。码头边的军营中传出的军号声,在夜色中军号显得有些孤独。随着军号息落,整排整排的营房烛光熄灭了,操劳了一天的军人进入梦乡。
营房外几堆篝火噼啪做响,狼狗的吠叫声在夜晚让人听了有些心惊胆战,忠于职守的巡逻队在营房外面巡视着。巡逻队是从在福州的山地步兵旅中抽出人手组成的,在罗星塔北面的群山中,还设置了几处了望哨,各个道路路口都设了关卡,沿途各个村庄组建了由各村强劳力组成的守卫队,负责盘查任何经过他们地界的行人。其他地方商人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