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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蛮俯身称谢,起身往那食盒里看了一看,但见那盒中整整齐齐的盛开着几块打制成八瓣三重菊花样的半透明糕点,糕点中金黄银白的菊花瓣隐约可见。阿蛮随莫氏夫妇多年,各种精巧的糕点自然见过不少,可即使这样,此时见到这长硕公主的菊花酪,也不由暗暗称赞其精巧可爱。
长硕公主伸手取了一块递给阿蛮,自己又取了一块,张口轻轻咬了一口,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才缓缓道:“徐嬷嬷,你说这菊花酪,还要数我母亲做的最好,是吗?”老妇人沉默了一下。没有直接回答,只轻声道:“公主,不早了。”
软榻上长硕公主长长的睫毛动了动,忽然轻轻说了声:“我累了。阿蛮先去吧,从明天起就过我这里来。”说完将衣袖一拢,翻身面朝软榻里边,仿佛睡去一般。
阿蛮闻言,便行了礼,退了出来。海风扑面而来,她不由打了个冷战,头脑顿时清醒不少,回想起方才在长硕公主屋里的情形,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便捻了个剑诀,低低唤了几声阿宝,却没有回应;又凝神呼唤莫氏夫妇,也如石沉大海,没有音讯。阿蛮心里不禁有些着急起来,想了一想,忽然有了主意。只见她从袖子里摸出一只纸鹤来,往风里一丢,那小小纸鹤便倏然化作一只羽毛丰满的雪鹤,直直向明月飞去。阿蛮目送那雪鹤在月色里渐渐变成一个黑点,才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了。在她背后,圆月之中,楼船之上,忽然出现了一个鬼魅般的白影。那影子先是静立在楼船之顶,过了一会儿,影子动了动,一股黄色雾气升起,渐渐笼罩了明月,雾气散去,那影子也消失在楼船的黑暗中。
夜色里,隐隐约约传来了琴声,一个微微有些磁性声音低低吟唱着“吴山苍苍,剑水泱泱。家国城邦,其恨悠悠。斯人来兮,水火之殃。斯人去兮,我心永伤……”,那凄婉的曲调仿佛永远不会散去一般,久久的萦绕在楼船之间。
于此同时,在桑海国东南沿海的某个渔村里,残垣断壁之间,正游荡着一男一女两个身影。冷月如刀,割的那焦黑的废墟,说不出的凄凉。“这是前日才遭劫的村子,男女老幼百十号人无一幸存。”那个女子深深叹了口气。她身边的男子没有应声,只微微眯起了眼睛。女子环顾四周,又抬头仔细看了看天空,忽然伸手捋下了左腕上的镯子,用力向空中一抛,只见那金环儿转了两个圈儿,竟然变得如圆月般大小,环子上镶嵌的珠子也开始发出淡紫色的光芒。那紫色光芒越来越亮,笼罩在那渔村的上空。光芒里,烧毁的房舍慢慢变得完好,草木也重现生机,半透明的烟雾从地面上升起,凝聚成一个个人的形状,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在屋里歇着的,也有坐在门口纳凉聊天的,有织补渔网的,还有嘻嘻呵呵打闹的孩子们。渔村完全恢复到了劫难前的模样。忽然间,这和谐温馨的画面被浓烟烈火吞没,火光里,妖异长刀闪着血色,人们在哭喊求救,一具具身躯渐渐倒下,没了生命,劫难又一次上演。红色冲入了天空,笼罩在村子上空的紫色光芒开始暗淡下来,终于黑暗吞没了一切,隐隐约约有千万凄厉的声音在哭喊“报仇……”,腥风扑面而来,忽然就听“当啷”一声,那高高悬在空中的金钏儿掉在了地上,滚了两滚,不动了。月光倾泻了下来,四周依旧是焦黑残破的一片,寂静又凄凉。
“人类对付同类的手段花样可是越来越多了,鬼怪也望尘莫及。”那个女子微微挑了挑眉毛。
“千百年来,混迹世间,这样的事情该是司空见惯。言归正传,夫人可有什么发现?”男子说的是云淡风轻,问的更是漫不经心。
“桑海上苑有传言说,这两天官家发现了几个幸存者。据这些人回忆说:‘海鬼’自南方海上而来。你我方才在海边查看的结果也证实这一点,所谓的‘海鬼’的确来自委女国的方向。不过眼见也未必是实……”那女子话还未说完,就被远天传来的一声鹤鸣所打断,循声望去,但见一只巨大的雪鹤正打着旋儿从高空坠向远处的海面。
“阿蛮!”女子一声惊呼,足尖一点,急忙往雪鹤坠下的方向飞身而去。她身边的男子也似乎吃了一惊,一提衣襟,也纵身赶了过去。
只见海面上,月光下,那雪鹤直直落入水中,在水里挣扎了一阵,忽化成了一只纸鹤。与此同时,那女子也接近了海面,只见她衣袖舒展,化作一条长长的丝带,试图将那纸鹤从水中卷起捞出,谁知本来平静的海水忽然起了巨浪,浪里不知有何物竟将那纸鹤一把拽入了海中。女子见状不由面露焦急之色,翻身灵巧的跃入水中,消失在浪花里。她身后,那名男子紧紧相随,跃入浪中。很快,两人便一起消失在了漆黑的海底深处。
她身后,那名男子紧紧相随,跃入浪中。很快,两人便一起消失在了漆黑的海底深处。
又过了一会儿,就见大海忽然翻起了万丈巨浪,水幕之下,仿佛隐藏着千军万马。青绿色光芒里,巨大的鱼群如受惊的鸟儿,涌上海面,四散开来。各种奇怪的声音从深水里传出,听的人毛骨悚然。不知多了多久,忽然,一股鲜血从海底涌了上来,在海面上慢慢散开。月色里,猩红色的水面上,顷刻盛开了万朵晶莹剔透的莲花。花蕊中,渐渐升起萤火虫般的亮点,一点,两点……那亮点越来越多,颜色也不尽相同,一时间,竟如万点七彩繁星,闪烁着飞上夜空,向四面八方飘散开,渐渐没了踪影。那些亮点全都消失的时候,海面上的莲花也开始枯萎,缓缓的沉入海底。东方开始微微泛白,水面上也完全恢复了正常,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而在那遥远的泽后西岸,庞大的迎亲船队已经顺利进了港。披红挂绿的码头上挤满了前来迎接长硕公主的仪仗和大大小小的官员。衣衫单薄的宫人们,瑟瑟发抖的环绕在雕龙画凤的车马周围,低了头,静静的没有一点声音,五色旌旗幡帐在海风里发出呼啦啦的乱响声。楼船才下锚停稳,长硕公主便雍容的出现在人们面前,只见她身后除了一名老妇,再没有别的宫人相随。那老妇扶着长硕公主走下楼船,举目环顾,见那车马人群中,根本没有泽后王的身影,不由微微皱了皱眉头。而那长硕公主却好像一脸平静,在鼓乐颂贺声中,众人复杂的眼光里,优雅的上了轩车,被礼官及卫士护送着往国驿馆方向去了。
两个时辰之后,行色匆匆的泽后国礼官和一个小宫女儿出现在泽后王宫里。在几个小太监的带领下,他们穿宫巷,来到西花园的一座小楼前,低头弯腰地站在门外等待。
雕花点金的门内,隐隐传出了丝竹之声,还有暧昧的调笑声,此刻,那泽后国的年轻君主正懒懒的半躺在软椅上,揽着美人,靠着佳丽,一脸的逍遥自在。听到小太监的禀报,他微微直起了身子,朝门外扬了扬下巴。小太监会意,倒退着出来,招呼礼官入内。
三叩九拜完毕,那礼官正要开口,泽后君主却挥了挥手道:“略去细节,长硕一行安顿好了?”
“微臣按大王的意思办了。”
泽后王眯起了眼睛:“结果如何?”
“臣派去伺候长硕公主更衣沐浴的宫娥亲眼所见,公主的确是一位绝色佳人。那名宫娥正在外边等您传唤询问。”礼官的头埋的很低。
泽后王右手握拳,撑住了自己的下颌,等了一会儿,忽然道:“不错,告知公主,旅途劳顿,先休息两日。后天,本王将亲自接她入宫。你下去吧,传那个宫女儿进来。”他一边说,一边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礼官磕了个头,退了出去。花园里阳光明媚,礼官整了整衣袖,深深的叹了口气。想当年这新君做太子时,倒也勤勉简朴,人人都道泽后将来会有个清明君主。谁知道他一坐上君王宝座就……;哎,广纳宫娥佳丽,日夜声色淫乱也就罢了,如今,大婚前,一不招待送亲使节,二不安排联络桑海君臣,居然先要验看桑海公主身材如何……真是丢尽了泽后的国格了。这哪里是一个君王的作为呢?
离泽后王宫不远的国驿馆里,此刻正热闹着。桑海王为长硕公主安排的陪嫁十分的丰厚,除了各色珍宝细软,还有工匠百人,美女过千,另送上桑海水稻良种“三蕙”。大大小小的担子堆放在国驿馆的后院库房,乃至有很多还留在船上没有卸下。前前后后的房间里也都挤满了人,吵吵嚷嚷的。国驿馆南便的别院里,沐浴更衣完毕的长硕公主正坐在竹椅上闭目养神,暖暖的阳光照在她雪白的肌肤上,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出淡淡的光辉。如果不是她正低低的唱着些什么,真仿佛是一具汉白玉的神女雕像,静静的躺在绿竹边上。她的身后,坐着一个白发老妇,正拨弄放在膝上的一张古琴,微风吹过,长硕的歌声伴着琴音飘散开来,仔细听来,却唱的是那夜在船上的曲子:“吴山苍苍,剑水泱泱。家国城邦,其恨悠悠……”,不知为何,那歌声此刻听来似乎比当日要凄清婉丽了许多,让人闻之叹息。正在这时,就听驿馆前院一阵纷乱,接着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打乱了琴曲,长硕的歌声也嘎然而止。
“什么人敢大白天在国驿馆里鬼号?听的本将军心烦!”说话间,就见院门一下子被推开,一个白袍将军跨进了半个身子。
“包将军息怒,此次是桑海长硕公主下榻之地啊,将军……”满面通红,手忙脚乱的跟在后边进来的,则是泽后国的礼官。哎呀,这大王要宫娥“服侍”桑海公主就已经很不成体统了,如今这位殿上将军又如此冒冒失失,胡言乱语,真可谓是国格丢尽了。礼官眼下挖地洞的心都有了。
那个包将军瞪了礼官一眼,低低道“不早说”,忙双手抱拳,一边深深施礼,一边嘟嘟囔囔的替自己辩解道“啊,是桑海长硕公主在此休憩,末将失礼。末将包附离,是泽后御前一品侍卫。近奉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