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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贼!”王有虎大喝一声,道,“我是贼,我潜到你们家是来偷东西的,是来偷你们家最宝贝的一样东西的。”他的声音越说越低,到了最后竟是像是耳语。
许家玉后退了几步,双手捂了嘴,整个身子软绵绵地跌落在井台上,干脆就伏在井台上嚎啕大哭起来。
庄善若摇了摇头,叹道:“有虎哥,你糊涂啊!”
王有虎冲庄善若看了两眼,满脸的刚毅,再次将双手送到许家宝的面前,道:“绑吧!”
许家宝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看童贞娘,再看看伏在井台上哭得梨花带雨的许家玉,一时拿不定主意。
童贞娘喝道:“二郎,你还不赶紧的!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着娘被气死,看着小妹被唾沫淹死吗?”
许家宝哆嗦了一下,胡乱地将麻绳缚到王有虎的腕上。
“紧点,再紧点!”童贞娘从旁指点着。
王有虎任由他们绑着,却回头看着哭得身子一抽一抽的许家玉,是满脸的悲戚与自责。
庄善若赶紧上前,搂了许家玉,低声劝慰着。
许家宝看着面前比自己高半个头的王有虎,有些不知所措了,摊了手问童贞娘道:“绑也绑了。该怎么着呢?”
童贞娘只想着怎么去触庄善若的霉头,可是又牵扯上了许家玉,分明会“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正骨碌着眼珠子想办法之际。
忽然,听到恶狠狠的一声:“打!”
众人具是一惊,回头,只见不知道许陈氏什么时候从板床上起来了,歪歪斜斜地靠在柴房的门框上,直愣愣地盯了王有虎看。
童贞娘赶紧跑上去献殷勤,扶了许陈氏的一旁手臂,殷殷问道:“娘,你怎么起来了,不多躺躺?”
许陈氏略推了推童贞娘的手。她的脸色依旧寡白,唇上人中处有被庄善若掐出来的青紫,脸上还带了零星的水渍,头发更是蓬乱,形容甚是狼狈。可是。许陈氏脸上却呈现出一股戾气,衬了她因吃斋而瘦削下来的脸,显得尖刻。
黑将军本守在庄善若的身旁,此时却突然冲着许陈氏吠了两声。
“二郎,怎么还不动手?”许陈氏声音虽弱,可是却带了不容置疑的权威。
“这,这……”许家宝迟疑着。
童贞娘心中暗喜。赶紧将那手臂粗的木棍塞到许家宝的手中,道:“虽说他是大嫂家的亲戚,可是做下了这样不堪的事,也就别想着让人给他留什么脸面。既有今日,何必当初呢?”
许陈氏点着头道:“二郎媳妇说的是,既然有这个贼心有这个贼胆。这骨头怕也是极硬的!”
童贞娘又道:“离天亮还有好几个时辰,倒不如好好审一审,到底偷了我们家什么东西。”
庄善若心急如焚,这样粗的木棍砸在人身上可不是好受的。许家宝不算是有主意的人,万一受他娘和媳妇三言两语挑拨。下了狠劲,可不生生地将王有虎打坏了?
可是此时此刻,她却毫无说话的立场,唯一能够扭转乾坤的便是她身旁的许家玉。可是此时的许家玉却将整个身子哭成了一滩水,哪还有思考的能力,说话的力气?
“啪!”一声钝响!
王有虎下意识地举起了被绑在一起的双手,木棍恰好砸到了他的前臂上。
童贞娘不满地道:“二郎,你这力道也忒轻了些,还不跟挠痒痒似的。他大舅爷可是做木匠活出身的,你可得好好用上点力气才是!”
许陈氏的目光却像是一把刀子盯在王有虎的身上,恨不得从他身上剜下几块肉才好。
她将许家玉如珠似宝地养到这么大,前十五年可是从没让她受过什么委屈,但凡是她想要的,可着劲地送到她的面前。
许家玉还未及笄,来说媒的就差点踏破了他家的门槛。什么东家南货店的少东家,什么西家醋园的二少爷,什么前街刚得了功名的钱秀才,再不济家里也是有两进院子有些薄产的。
可惜许陈氏全没看上。一个是因为许家玉毕竟年纪还小,她舍不得早早地将她嫁出去受苦;再一个,也是更重要的,虽然媒婆介绍的也都是些门当户对的,可是在许陈氏的心里,她的独养女儿长得这般如花似玉,性子又温婉,应该要嫁个更好的姑爷。
后来家败了,她无数次地后悔,应该早点将许家玉的婚事定下来,在这连家庄里想要找个过得去的,那可是比登天还难。
此时,许陈氏看着面前四五步远的王有虎,心里更是后悔到滴血。她养了十六年的女儿,难道要便宜了这样一个小子?
他样貌还算过得去,身板也壮实,可是——他却是一个木匠!
木匠?许陈氏在心里冷笑连连,难道要许家玉嫁过去成日里荆钗布裙,替这小子拾掇满身的刨花?不不不!许陈氏闭了闭眼睛,赶紧将眼前的图景扫走。
她那么乖巧的女儿,竟然会和人三番两次地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私会,必然是受了王有虎的蒙蔽和挑唆。
许陈氏想到这儿,又将怨毒的目光转到了庄善若的身上。
这个扫把星,自从她嫁了过来,他许家便家无宁日。若非是她引狼入室,小妹又怎么会认识这个木匠?又或者,根本是这个贱人从中牵桥搭线,要不然哪里不好私会,偏生是这后院里?
许陈氏越想越恨,越恨越怒,道:“二郎,给我狠狠地打,我恨不得卸下他手脚胳膊来,以泄我心头之恨!”
“啪!”“啪!”“啪!”许家宝的木棍劈头盖脸地砸下来,王有虎干脆也不抬手躲避了,只是沉静了一张脸,任由木棍落到他的肩上、头上、脸上、手上。许家宝打得越重,他的身子反而挺得越直。
王有虎就像是一尊沉默的雕像,只从喉咙口发出几声的闷响。
突然,黑将军窜到许家宝身旁,大声地叫了起来。
“走开,走开!”许家宝虚虚地朝黑将军挥着手里的木棍,想将它赶走。
黑将军只倒退了几步,反而伏低了身子,长大了口想去咬住那木棍。黑将军已长得高大,它那虎虎生威的样子和满口晶亮的白牙,看着叫人胆寒。
“去,去!”
“这狗不知道是随了谁,养在我们家,却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童贞娘悻悻地后退了几步,目光瞟了瞟庄善若。
庄善若觉得黑将军叫得奇怪,抬头一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原来王有虎不知道被砸中了哪里,正从额头上歪歪斜斜地留下来几条血来。那血红得耀目,看着不由得叫人胆战心惊。
许家宝也发现了,迟疑地停了手。
王有虎却勉强一笑,抬起绑在一起的双手,将快流到眼睛的血抹去,将太阳穴旁边抹得殷红一片,更是可怖。
许陈氏冷笑道:“二郎,继续打。怕什么,大不了我一命替他一命,反正我这老婆子的命也不值钱了!”太过激动,竟然喘了起来!
王有虎勉力睁开被血糊住的右眼,开腔道:“老太太,我王有虎今天在这儿要杀要剐由你,只是你自个儿别气坏了身子。”
“你别给我假惺惺,也别给我花言巧语!”许陈氏顺了顺气,喝道,“待我出了心头那口恶气,再将你绑到官府去!”
“好,好!”王有虎喘了口气道,“既然我是贼,总要有些赃物,烦劳哪位塞几两银子在我身上,到时也好说得过去!”
许陈氏听得愣了一愣,目光却有些意味深长起来了。
伏在庄善若怀里一味抽噎的许家玉也停了抽噎,整个身子僵直了起来,她茫茫然地抬起了头,将目光投到了王有虎的身上,却又像是触电了般,立刻又将头低了下来。
庄善若心中叹息,王有虎为了许家玉的名声,自觉自愿地认下了贼的名头,又甘心挨了这一顿打;而此时唯一能让王有虎摆脱困境的便只有许家玉一人了。可是,许家玉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又怎么能自认与人私通?对她这样一个又羞怯又骄傲的女子来说,不啻是要她的命啊!
庄善若的心里沉沉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突然又听得许陈氏开腔道:“折腾了这半夜,我也撑不住了。二郎媳妇,你搀了我;二郎,你扶了小妹,我们去前头歇一歇。过两个时辰天也该亮了,到时候将这厮送到官府便是了。”
许家宝愣头愣脑地道:“娘,不怕他跑了?”
“跑?”童贞娘不屑地撇了撇嘴,“有小妹在,他倒是敢跑?”
许家宝扶了哭得全身软绵绵的许家玉往前院走去。经过王有虎的身边,他的目光灼热到如盛夏的骄阳,可是许家玉却沉沉地垂了头看也没看他一眼。
王有虎的目光黯淡了下来,整个人像是融进了无边的夜色中了。
☆、第253章 暗涌
许陈氏一行四人消失在前院的拐角处了,王有虎却是依旧愣愣地站在原地,动也未曾动一下。
一阵夜风吹来,将后院的野草吹得簌簌作响,沉默了许久的秋虫也像比赛似的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
有不知名的小飞虫停在了黑将军的鼻头上,黑将军甩了甩头,打了个响鼻,慢慢地退回到柴房的门口,将前爪搭在地上,又将脑袋搁了上去。
庄善若叹了口气,走到王有虎面前,道:“有虎哥。”
王有虎收回目光,低下头,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失落:“都走了!”
庄善若将手放在王有虎的腕上,飞快地将麻绳解开。许家宝的麻绳绑了好几道,王有虎的手腕上全都是深深的勒痕,有的地方甚至已经青肿了。庄善若看着心疼,忍不住倒吸了几口凉气。
王有虎满不在乎地扭扭手腕,道:“费这劲干什么?等天亮了又得重新绑起来。”他将目光投向东边的天空,那边的浓黑已经渐渐褪去。
庄善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看着王有虎额头的血已经不流了,凝结成一片,相当的狼狈。她赶紧打了一盆水,用帕子沾了水小心地帮着王有虎擦拭着额上的血渍。
“啧啧,这里裂了好大一条口子,怪不得流了这么许多的血,二郎下手也忒狠了些。”庄善若仔细地扒开王有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