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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嫂怀了身子,也正好过去陪陪她。若是有合适的机会,也可以把我们的事情提一提,只是——”
“怎么?”
“只是二嫂就是许家的小姑,有些话倒不好当着她的面说得太明白。有虎哥机灵,我在许家的前前后后的事他也都知道。得寻个机会好好地和有虎哥说说才好。”
“我听张嫂子说,许家的老太太和你妯娌都是个厉害的,你若是不喜欢住在许家,刚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回榆树庄多住上几天。左右是陪许家老太太的女儿,她怕是还会欢喜呢!”伍彪与王有龙看着都是老实人。可是两人最大的区别是,王有龙是真的赣,而伍彪面上不显,可心里在人情世故上很是通透。
庄善若本就有这个心思,可是目光在伍彪的左腿上一转,竟有几分的踌躇。
“你别担心我这伤,我看那王郎中的三帖膏药顶事得很!”伍彪温柔地笑道。“我若是再不赶紧好起来,可怎么对得起那二两的银子?你放心,你索性就在榆树庄安心住上个十天半个月的。等你回来的时候,我定是能下地走得顺溜了!”
庄善若点点头:“有张嫂子在,我也放心!”
“张嫂子什么都好,就是话太多了些。念叨得我脑仁疼!”伍彪笑道,“在这几日,我连她家宝根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都知道得清楚了。”
庄善若凑趣道:“宝根还挂着鼻涕你自然不爱听,若是张嫂子唠叨大妮小时候的事情你保准爱听——大妮在芸娘姐那里可是出落得水灵了,我怎么记得原先张嫂子还张罗着要把大妮说给你做媳妇呢!”
伍彪结结巴巴地。张大了嘴解释道:“都是张嫂子玩笑,大妮才几岁?还有二妮、三妮,我都当侄女儿待呢!”
“那是,要不然差了辈儿可就麻烦了!”庄善若再也撑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伍彪才知道被庄善若捉弄了,但却心里很是愉快,能和善若这样坐着说说笑笑,先前可是他做梦也不敢想的事情。
伍彪握着庄善若的手,看着她绽放的如花笑靥,多想时间就此停住。
冷不防,伍大娘推开门,庄善若慌慌张张地从床尾站起身子,神情很是局促。
“阿彪,面条好了,要不要放点芫荽?”伍大娘头也没抬。
伍彪看着庄善若的神情,眼中含了温柔的笑意:“娘,面条若是下了,先给张嫂子端回去。”
“怎么?”
伍彪看了庄善若一眼,道:“不知道怎么的,我突然又不想吃面条了,有点想吃善若妹子做的白面饼子就小米粥了!”
庄善若着恼地瞥了伍彪一眼。
伍大娘浑然不觉,乐呵呵地道:“阿彪,你这一受伤,怎么就跟个小孩子似的挑起嘴来了?”
伍彪故意道:“谁叫善若妹子手艺好,若是可以我倒是想日日吃她做的!”
伍大娘没想太多:“那又有什么难的,厨房里东西都是现成的,你想吃什么让善若给你做就是了!”
庄善若心里却明白伍彪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又羞又恼地瞪了伍彪一眼,却换来伍彪嘿嘿几声笑来。
☆、第333章 病急乱投医
隔日,庄善若知会了许陈氏一声,便回了榆树庄。
许陈氏知道许家玉与庄善若亲厚,自然是求之不得,又巴巴地张罗了好些吃的用的让庄善若稍过去。
庄善若临走的时候也没和许家安打上个照面,也不知道是不是许家安有意避着她。不过这样也好,她心里有了个伍彪,自然分不出心来去照顾别的男人的情绪。
她原本还以为许陈氏会和她提及许家安不去参加乡试的事情,可是事实上她多虑了。许陈氏将一包包的补品不厌其烦地从包袱里拿出来给庄善若看,一遍遍地说着做法吃法,又托她给许家玉捎话,怀着身子这个不能吃,那个不能碰的,竟压根儿没提关于许家安的事情。
庄善若松了口气又有些疑惑,不过这毕竟是许家的事,她乐得不去问。因为在她的潜意识里,许家安能跟在荣先生身边在私塾里授课便已然是静好岁月了。
到了榆树庄,合家都好。
许家玉的身子怀得稳当舒坦,周素芹家里家外一把手,妯娌两个也亲近,而且不仅仅是面上的客气;平安长得壮实,虎头虎脑的,已经能说话了,是全家的开心果;王有龙踏踏实实地操持着家里的八亩地,王有虎的铺子生意就一直没断过;只有王大富听说每天沤在酒坛子了,喝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不过他早就被庄善若剔除在外了。
许家玉看到庄善若比谁都高兴,拉着她的手不肯放。她身子精神都养得好,脸颊丰润了,四个多月的身子也略略显了怀,竟是比做姑娘的时候还要水灵几分。
被大石榴树的浓荫覆盖着的王家小院和美富庶,庄善若本就留恋这里的温暖,又加上周素芹许家玉一味地拉着她多住上几日,本来庄善若准备住上四五天便回连家庄的,这一耽误就过了八日。
第九日上。好说歹说,许家玉才肯放庄善若回去。
庄善若在马车上看着许家玉眼泪汪汪的模样,也有几分伤感,不过一想到再过几个月。便能够日日和他们相伴,不由得振奋了起来。
庄善若回到连家庄,许陈氏赶紧将她唤到房里,问长问短的,知道许家玉一切都好,这才有了笑模样。庄善若的心早就飞到了伍家,可是念在许陈氏年老,又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倒也耐着性子,仔仔细细地将许家玉在榆树庄王家的吃穿住用一一给许陈氏说来。
说了总有半个多时辰。许陈氏才舍得放庄善若出来。
“大嫂,回来了?”童贞娘笑眯眯地在门口等着,“你可是好福气,在娘家一住就是七八日,我啥时候也能沾沾你的福气呢!”自从许家宝当上了掌柜。童贞娘在娘家的地位又显起来了,回去那几个嫂子可着劲的巴结她,又将寄养在那里的元宝养得白白胖胖的。
庄善若不想理她,白耽误工夫,只是略一点头。
童贞娘也没在意,又道:“你不在的那几日,倒是日日有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敲门来找你。”
庄善若眉头一皱。五大三粗的汉子?找她?
童贞娘捕捉到庄善若的表情,得意地笑道:“我们都吓了一跳,大嫂哪里结识这样的粗人,也没件囫囵衣裳穿,站到我们家门口我都嫌腌臜。”
会是张山吗?他找她做什么?难道伍彪……
庄善若不敢多想下去,若是再放任自己想下去。脑子里涌现的全都不是什么好事。
“可有说找我做什么?”
“问了,也不说!”童贞娘撇撇嘴,“不过说若是你回来了,让你赶紧上你表姨家去,有事情商量!”
庄善若的心漏跳了几拍。商量,商量什么?想来想去也只有伍彪的事情,难道伤情有变化?她强自镇定,道:“多谢了!”
童贞娘打量着庄善若的脸色,道:“呦,你这远房亲戚倒是走得近。还有,你那同村的小姐妹,善福堂的小寡妇也来找过你,我倒陪着她说了好一会儿话。啧啧,怪不得原先小刘郎中能看上她,倒真真是个妙人儿。”
庄善若哪里有心情和童贞娘闲话,略一点头,也顾不得收拾什么,便急急忙忙地出门往伍家走去了。
这一路脑子都是空白一片,在她不在的八天能有什么变故?张三在外闯荡多年,素来行事妥当,若不是要紧的事必然不会往许家跑几趟来找她的。
庄善若又急又悔,没仔细脚下的路,被块石头绊了个趔趄,手掌撑在砂石地上,蹭破了一层皮。
站在伍家院门前,庄善若顺了几口气,却突然有了“近乡情怯”之感,原先即便她想到再多不好的事情,也只不过是在头脑中做不得准,可是此时就要看到伍彪了,庄善若却突然失了勇气。
庄善若深吸了一口气,将手放在了院门上,院门自己就打开了,原来本就是虚掩着的。
张山两口子正在院子里头凑在一处,低声说着些什么,听到声音,猛地抬起头来。
张山又惊又喜:“你可回来了!”
庄善若顾不得客气,略一点头:“张大哥,出了什么事了?”
张山黧黑的脸上竟呈现出为难之色,看了自家媳妇一眼。
张山家的咋咋呼呼地道:“许大家的,你回娘家这几天,你姨家可是闹翻了天了,要不你娘家太远了些,我当家的可也得赶过去!”
庄善若听张山家的一惊一咋的,说了半天也没说到重点:“可是伍大哥有什么不好?”
张山家的面色一黯,嘟囔着:“何止是不好……”
庄善若不等她说完,也顾不得什么,便冲到了伍彪的房里。伍大娘正坐在床头抹着眼泪,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看着庄善若,眼神疲软无力:“善若,你可回来了!”她分明老了几分,鬓边的白发又多添了几根。
“伍姨,伍大哥怎么了?”庄善若看到伍彪又沉沉地睡在床上,脸上呈现出不健康的红色,眼眶下却又是一片青黑。
“唉!”伍大娘未曾开腔,泪珠子便又扑簌簌地往下掉,整张脸早就被泪水打湿打皱了。
张山两口子跟在后面进来了。
张山家的语不惊人死不休:“伍兄弟这条左腿怕是保不住了!”
庄善若大惊失色,去看张山,张山默默地点了点头。
庄善若顿时懵了,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泪眼朦胧中,犹记得她回榆树庄前,伍彪神采奕奕的脸庞,笑着告诉她:等你回来的时候,我定是能下地走得顺溜了!
可是现在,这死气沉沉地躺在床上的伍彪,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这样?”庄善若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眼泪刷地一下喷了出来。
张山家的陪着抹眼泪:“你们姨表兄妹俩感情倒是好,伍兄弟烧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老是喊着你的名字。我便差我当家的去找你,可去了几趟许家那个长了水蛇腰的媳妇都说你没回来!”
“怎么不去找郎中!”庄善若也顾不得避嫌,将手搁到伍彪的额头上,烫得缩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