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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完成他开始时确定的目标,需要施展所有的智慧和狡诈。
但是……但是……
她的骨架是如此纤细,她的皮肤是如此紧绷。他闭上眼睛,想象用刀子剥开她胫骨的情景,那声音一定很动听,就像拉动一把年代悠久的小提琴。
他呼吸急促,汗出如浆。
终于,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盯着她脚上的凉鞋。在他拥有的脚骨中,没有几具是状况良好的。在过去数月里,他抓过几个无家可归的游民,但他们都有软骨症或骨质疏松的毛病,脚趾也都因塞在不合脚的鞋里而扭曲变形。
“我和你做笔交易。”他听见自己这么说。
她低头看向女儿。那孩子在地上不停地扭动,拼命想靠近她。
“做笔交易。如果你让我做一件事,我就放你们走。”
“什么事?”卡罗拉小声说。
“让我把你的皮肤剥掉。”
她眨眨眼睛。
他低声说:“可以吗?求求你。一只脚,只要你一只脚。如果你答应,我就放你们走。”
“怎么……”
“深到骨头。”
她惊骇地望着他,咽了口唾沫。
有必要这么麻烦吗?他心想。无论怎样,她就在这里,如此近,如此单薄,如此瘦削。的确,她和其他人有些不同——和其他他俘获的猎物都不一样。
他把手枪放到一边,从口袋里掏出刀子。刀子弹开,发出一声令人心惊的声音。
她没有躲避,把目光从小女孩身上收回来,然后又望向他。
“你真会让我们走?”
他点点头。“你们没看到我的脸,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她四下打量着自己置身其中的地下室,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地吐出一个字。是名字吧,他想,隆尼或是罗勃。
然后,她用坚定的目光望着他,伸直两腿,把双脚凑到他面前。他动手脱掉她右脚的鞋子。
他握住她的脚趾,揉捏着这五根脆弱的嫩枝。
她向后仰身,眯着双眼,颈部肌肉的筋腱漂亮地隆起。他用刀子轻轻刮动她的皮肤。
然后,猛地握紧了刀子。
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发出一声含混的呜咽。“动手吧!”她低声说。然后紧紧抱住小女孩,把她的脸别开。
集骨者幻想她身上穿的是维多利亚式的服饰,有硬蓬蓬的裙衬和黑色的蕾丝花边。他看见他们三个人,一起坐在代尔莫尼克餐厅(Delmonico’s,纽约著名餐馆,由美国饮食业巨头代尔莫尼克?洛伦佐创办,是上流人士饮宴聚会之处。——译者)或走在第五大街上。当他们经过运河大桥时,他看见小玛格和他们在一起,衣服上镶着泡沫般的花边,正用杆子滚动着一个铁环。
过去和现在……
他把污渍斑斑的刀子架在她右脚脚背上。
“妈咪!”小女孩尖叫起来。
有什么东西砰地击中了他。一时间,他被对自己的所作所为的憎恶所压倒了。憎恶自己。
不!他不能这么做。不能对她这样。爱思达或汉娜,是的,也许是下一个人,但绝不是她。
集骨者哀伤地摇摇头,用手背碰触一下她的颊骨。他又用胶带封住卡罗拉的嘴,然后割断绑住她双脚的绳子。
“来吧……”他喃喃地说。
她奋力挣扎,但他紧紧箍住她的头,掐住她的鼻孔,直到她昏厥过去。他把她扛在肩上,走上楼梯,细心地提起放在一旁的袋子,非常细心,他不想掉下任何东西。到了楼上,他只停顿了一下,又回头望了一眼年幼、卷发的玛格?奥康诺。她正坐在泥土上,仰着头,绝望地看着他。
第66节:这太荒唐了
他在莱姆的住所前拦住他们俩,动作快得像那条蛇。班克斯一直紧紧地把那具蛇骨抱在怀里,好像那是从遥远的圣达菲带回来的纪念品。
戴瑞和两名探员是从小巷里突然窜出来的。他不阴不阳地说:“亲爱的朋友们,我有个消息要宣布:你们被捕了,罪名是窃取在美国政府保管下的证物。”
林肯?莱姆猜错了。戴瑞根本没有回联邦大楼,而是一直躲在莱姆的住所外盯梢。
班克斯转了转眼珠,说:“冷静点,戴瑞,我们救出了人质。”
“幸亏你做的是好事,年轻人。要不是这样,我们就控诉你谋杀罪了。”
“但救出人质的是我们,”莎克丝说:“而你们却没有。”
“谢谢你精彩的综述,警官。现在,请你把手伸出来。”
“这太荒唐了。”
“把这位年轻的女士铐起来。”变色龙戴瑞以夸张的语气,吩咐身旁一位身材魁梧的警探。
她喊了起来:“戴瑞探员,我们找到了新的线索。他又抓了一名人质。我们不知道还剩多少时间。”
“对了,别忘了邀请那位小伙子也来参加我们的聚会。”戴瑞用头点点班克斯,一位FBI女探员马上向他走去。班克斯转身面向她,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反抗。
戴瑞微笑着说:“不、不、不,你最好别做蠢事。”
班克斯极不情愿地伸出双手。
带着一腔怒气,莎克丝冷笑着对戴瑞说:“你们晨畔高地之旅的收获如何?”
“他杀了那个出租司机。那栋房子里现在挤满了我们物证反应小组的人,多得像爬满大便的甲虫。”
“这就是他们能发现的一切,”莎克丝说:“这个不明嫌疑犯对犯罪现场的了解,比你我都要强得多。”
“回总部再说吧。”戴瑞说完,对莎克丝点点头。当冰冷的手铐紧紧扣上莎克丝的手腕时,她不由得往后一缩。
“我们同样可以救出下一位人质,只要你……”
“你知道你拥有什么权利吗,莎克丝警官?猜猜看。你有权保持沉默,你……”
“够了。”一个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莎克丝回过头,看见吉姆?鲍林正沿着人行道大步流星地走过来。他的裤子和黑运动衫都皱巴得一塌糊涂,好像他穿着这身衣服睡觉似的。不过,从他一脸疲惫的样子可以看出,他至少有一两天没阖过眼了。他的胡子已经好几天没刮,淡黄色的头发也蓬乱成一团。
戴瑞吃了一惊。虽然鲍林探长对他不足以构成威胁,但在鲍林身后,却跟着一个高个子,他是南区的联邦检察官。此外,跟在最后面的,还有联邦调查局的特派员帕金斯。
“好了,弗雷德,让他们走吧。”联邦检察官说。
变色龙戴瑞立刻把语调调整为标准的男中音,低沉着嗓音说:“她偷走了证物,长官。她还……”
“我只是想加快鉴证分析的速度,”莎克丝辩解道。
“听着……”戴瑞想驳斥她。
“不了,”鲍林说,现在局势完全掌控在他的手里,已经没有必要大动肝火。“不用了,我们不想听。”他又转身面对莎克丝,假意吼道:“但你也不许再耍什么花样。”
“不会的,长官。对不起,长官。”
检察官对戴瑞说:“弗雷德,你已经做过判断,而事实证明它是错的。”
“我有很可靠的消息来源,”戴瑞说。
“是吗,可是我们现在要改变侦破方向了。”检察官接着说。
特派员帕金斯说:“我们已经和局长以及行动部门交换过意见,决定这个案子还是交给莱姆和塞利托警探处理比较妥当。”
“可是我的线人明确地告诉我,机场肯定要有事发生。这种消息他是捏造不出来的。”
“弗雷德,现在的结论是,”联邦检察官直言不讳:“不管那个混蛋想干什么,都由莱姆的团队负责解救人质。”
戴瑞瘦长的手指紧紧地握成一团,但很快又松开了。“这点我明白,长官,可是……”
“戴瑞探员,这个决定已经不会改变了。”
那张圆滑多变的黑脸,刚才在联邦大楼调度部下时活力风发,此时却变得阴沉、拘谨,那股八面玲珑的劲头已经不见了。“是,长官。”
“要不是莎克丝警探及时介入,上一个人质现在已经没命了。”检察官又说。
“是莎克丝警员,”她纠正说。“其实全是林肯?莱姆的功劳,可以这么说,我只是个跑腿的。”
“这个案子的管辖权转回市府,”检察官宣布:“调查局的反恐小组可以继续追查恐怖活动这条线,但人力要减少,不论有什么发现,都必须报告给塞利托警探和莱姆。戴瑞,你立即叫那些负责搜索监控和人质拯救的人员解散,明白了吗?”
“是,长官。”
戴瑞平静地解开手铐,塞回口袋,然后走向停在附近的一辆大型厢车。当莎克丝拾起证物袋时,看见他站在一盏路灯下的阴影里,伸出左手食指,玩弄着夹在耳朵上的香烟。她稍停了一下,打心里对这位FBI特工产生了一丝同情。然后,她转身跑上楼梯,三步并做两步地追在抱着响尾蛇的杰瑞?班克斯身后。
“我悟出来了,呃,可以说绝大部分。”
莎克丝刚一迈进莱姆的房间,就听见他在大声宣布。明显一副很得意的样子。
“绝大部分,除了响尾蛇和胶状物质。”
她把新得到的证物交给梅尔?库柏。房间里的布置又变了,重新回复到先前的样子,桌上堆满了新玻璃瓶、烧杯、药物盒,以及大大小小的实验设备和箱子。虽然这里的规模无法与联邦指挥中心相比,但对艾米莉亚?莎克丝来说,这里更有家的感觉。
“快告诉我,”她说。
“明天是星期天……对不起,今天是星期天,他要烧掉一座教堂。”
“你怎么知道?”
“那日期。”
“纸片上的那个?那是什么意思?”
“你听说过无政府主义者吗?”
“那种穿着风衣、怀里揣着像保龄球大小的炸弹的小个子俄罗斯人?”班克斯问。
“这是只看图画书的人的想法。”莱姆冷冷地批评说:“你星期六早报的漫画看得太多了,班克斯。无政府主义是一种由来已久的社会运动,其目的是废除政府制度。有位名叫因瑞克?马拉泰斯塔的无政府主义者,他的拿手好戏是‘死亡宣传’,换句话说,就是蓄意谋杀或破坏。他在纽约有一个追随者,一个叫尤金?拉克渥西的美国人。某个星期天,他混入上东区的一座教堂,趁礼拜仪式刚刚开始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