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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野到小渊一带,这天晚上下著浓雾一般的秋雨。第二十号公路上,也被重重灰色的雨幕包围着。
一部从松本开往东京的定期大型货车在路上奔驰。司机是个四十左右的魁梧男性,一张晒黑的脸,一双肉腾腾的大手紧紧握着方向盘。
“这场雨一时停不下来那!”男人带著叹息自言自语。像这样的长距离货车原本由两名司机开车,今晚他的火伴突然闹肚痛,只好一人上路。
他对自己的体力有自信,倒是不怕疲累。但是,除了出发时就一直开著的车内收音机外,一路没有谈话对手解闷,难免单调。普通行夜路的疲劳度是白天的两倍,加上下雨,更容易打瞌睡。白天开车,周围景色不间断的移动变化,倒不觉得怎样。遇到绵绵雨夜最倒霉,周遭视野模糊不清,看不到城市的灯,又必须控制车速慢行,似乎永远到不了目的地那般渺茫。
经过几乎没有人烟的林荫地带时,男人稍微开快一点。十五分钟过去了,都不见一部对头车。
“他妈的!”男人低骂一句。可是,滂沱大雨继续下著,丝毫没有要停的迹象。
男人发觉时,是当车灯反照的一瞬间。他迟疑一下,立刻停车。车子已经超前许多。______红色的塑胶雨衣。他把手放在驾驶盘上,盯著后镜。雨中的人影隐隐约约的出现,是个穿红雨衣的女人,而且很年轻……。
仪表板上的时钟,指着凌晨一点半。这个时候,究竟她去那里?况且一个人。一定是车子发生故障。距离下一个油站还很远。送她一程吧!这么晚了,又是个年轻女子。
女人穿红雨衣,兜帽盖在头上。没有打伞。用普通的步调在雨中走着,一点也不忽忙的样子。
男人正想打开车门。女人直直从货车旁边走过,似乎视若无睹,眼睛直望前方。男人看得目定口呆。
“见鬼!”男人嘀咕一声,打开车窗大声喊住:
“喂!你不上车吗?”
女人站住,回过头来。刺眼的车灯使她眯起双眼,望了货车一会儿,这才缓步走过来。
“……上来吧!离最近的油站也耍十公里哪!”
女人一言不发地跳上车,也没有道谢一声。
“雨衣放在旁边吧!座位弄湿了没关系。”
女人脱掉滴著水的雨衣,往后倒在座位上。灰色的毛衣、胭红色的喇叭裤,里着她那纤细的身体。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也许又湿又冷之故,脸色十分苍白。
“耍不耍毯子?你很冷吧!”
“不,不必____谢谢。”
像耳语一般的声音。终于开口讲话了。男人松一口气,不禁微笑。,
“后面有睡铺。冷的话,不妨使用。”
女人没有回答。货车安静地冲进雨阵往前。彼此无言一段时侯。不知她晓不晓得男不时偷看,她只是望着前面滴水的前镜。轮廓分明,眉清目秀,挺直的鼻梁,有点混血的味道。湿亮的直发披在肩上。
男人感到困惑,不知说什么好。见她目无表情的脸,立刻挫折说话的锐气。
“有香烟吗?”女人望着前镜说。
“哦,是樱桃牌的。”男人从外套的口袋掏出一包弄皱了的烟,女人取了一支,男人用打火机替她点火。
她徐徐吐了一口烟,靠回座位上。终于舒畅下来的样子,脸上浮现笑容。
“去什么地方”男人问。
“没有。”
“车子坏啦?”
“是这么回事吧!”漫不经心的答案。口气并不热哀,也不冷淡。
男人重新打量她。双腕轻抱胸前,慵懒地看着前方,拿烟的姿态非常妩媚,跟她的年龄颇不相衬,流露成熟女人风韵。男人的视线瞄向她的身体。紧身的毛衣贴著她纤细的身体,忠实地将胸部的线条呈现出来。
突然,欲念在他体内燃烧。多久没有亲近女色了。自从妻子在四年前死别后,工作之余经过温泉乡时找过女人,像这么年轻貌美的还没碰过。欲火一旦燃起,很难熄灭。深夜、下雨、孤男寡女、四周无人____何赏不可?一名柔弱的女子,当然敌不过男人的力量。何况,瞧她吸烟的姿态,不像没有经验的处女。也许是错觉,看她慵懒的座姿,似乎有意诱惑他。男人感到里面愈发翻滚沸腾。
车灯闪过一块写著(往XX市十五公里)的路标,过了路标一公里不远处,有个让货车司机休息的地方,他单独开车时经常在那里假寐。念头一起,他立刻靠边走,暗付待会从公路拐进小路,潜入树林中,那里四围是树木,即使夏天也很凉快,不显眼,又安静……
男人斜睨女人一眼。她似乎满不在乎,一点也不恐慌。男人握方向盘的手沁出汗来。还是放弃吧!万一告到警局去多麻烦,这把年纪失业的话,还有什么作为?算了算了!不耍惹事为妙。
就在那时,小路出现在眼前。
男人连自己也不知不觉,什么时候摆了方向盘,货车侧着身滑进小路上,然后拐个弯进到树林里去。货车动汤一阵停了下来。男人熄掉引擎,这才转头去看女人。女人脸上的笑容还在,没有恐惧亦无惊慌的表情,似乎觉得一切都在预料之中那样。
男人关掉前头车灯,使车内亮起来,再关掉收音机。雨声突然提高,把□们四处包围。
男人用威胁的眼光俯视女人,女人毫不畏缩的迎接他的视线。沈默数秒钟后,女人细心的把烟蒂揉熄在烟灰缸里,轻轻叹一口气。
“_____在那边?”女人把视线投向背后的睡铺。
男人松一口气,堆起笑脸:
“嗯。还蛮舒服的!”
睡铺用一片褪色的窗帘跟驾驶席隔开。女人掀起窗帘去看那张一人用的卧铺。
“太窄了吧!”
“足够了!”男人小声笑起来。
“我先上去。你等着,直到我说好为止!”
“知道!”
女人屈起身体爬上睡铺,把窗帘紧紧拉到边上。男人大喘一口气。试试看吧!那女人好像很习惯这种埸面,比想像中容易应付。窗帘对面传来衣服的摩擦声更加撩起男人蠢动的欲念……
“好了!”
随著声音,男人飒然拉开窗帘,禁不住屏息。女人一丝不挂地躺在那里,纤细而完美的身材。右手沿著身体伸直放着,左手绕在小腹上大大方方的没有特意遮掩任何部位。“……受不了啦!”
男人抖着声音,迫不及待地爬到女人身上。他完全没有留意到,女人脚下那堆用雨衣里起的脱下的衣物。
男人发喘着,脸部埋在女人的胸膛上。女人一边用左手抚摸他的后颈,一边将右手悄然滑入小枕头底下,手里已然握往一件预先藏好的物体,然后顺着躯体滑到男人背脊上。无声无息,灵巧像蛇的动作。男人使劲地挺出身体,用嘴塞住女人的唇。女人左手压住男人的头,右手倏地伸出一把银色的剃刀,一面抗拒男人的压力,深深吸一口气,用剃刀背按住男人的脖子,然后像外科医生使用手术刀那样画出一字形直线,又准又狠又快。
____雨下得更急了,把树枝打得颤抖。雨声彷如群众的喊声那般尖锐,溅起白色的水烟包围住货车。
骤然响起的喇叭声刺破黑夜,又停了,剩下雨声。
女人从睡铺爬起来,瞄一瞄跌落在驾驶席上碰响方盘喇叭的男人。男人横卧在前席座位上,双眼睁大,嘴巴半,开,一张充满惊愕而死去的脸,脖子上裂开一道血红的伤口。女人全身浴在血中。驾驶的座位。窗帘。车顶上,全都涂满了血。前镜的内侧,起泡的血潮缓缓流下。
女人若无其事的跨过男人的尸体,踩着滑溜溜的血积推开车门,将手中的剃刀随随便便的丢到男人胸上,走进中。
雨势愈下愈猛,好像要把铺上柏油的马路击碎似的。水烟从低处飘起,看来像雾一般。
女人穿过树林出到公路上,全裸的身体暴露在狂风暴雨中,一动也不动。她闭上眼睛,让雨水任意冲洗她身上的血。很快,她身体的热量被雨夺去,立即强烈地打颤起来,但她继续伫立不动。当身体冷却的同时,她感觉一股热气从深处喷出来。她大叹一口气,接着微笑,脸上表情变得陶然欲醉。
深夜的公路上不见车影往来,女人就这样全裸著伫立在风雨中。
第二回:家庭教师
一部丰田小轿车在沈甸甸的铅云下走着。蕴含雨意的冷风,透过车窗的细缝吹进来,上田修一忍不住打个冷颤。秋天了,怎么天色如此阴霾?
不仅天色,连左右两边的杂木林也是阴霾一片。走了好几公里,可以算出有几部车子经过,就如走在原始森林那般荒凉。
他想起上次电话里对方的说话:
“我用你的名字在茅野车站前租了车。你往第二十号公路的甲府方向走。找到第一个路边餐室,你在里面等我,我来接你。”
声音十分冷淡,像谈公务,但很清澄。也许长相也是如此,无所谓,反正不抱什么特殊期望。
修一今年二十七岁,k大学法文系研究生。大学部毕业后继续硕士课程,二十五岁那年去法国的疏邦大学深造。三个月前结束两年的留学生活回国,偶而还有法语从嘴巴无意识的溜出来。就如刚刚在车站前的杂货店买安全剃胡刀,不觉用法语问价钱,令店老板投来可疑的眼光。
留学并非大不了的事,他选读法国文学也不为着进入大公司就职而开路。他的老师浅仓久一郎教授,早已安排他当助手。讲师。教授的路,只要循径而行就是。
修一刚回国时,礼貌上先到大学研究室拜候浅仓教授。教授没问他“那边读得怎样”之类的客套话,开头就说:“正好要找你。想不想当家庭教师?”
工作期限三个月,连吃带住,教两姊妹初级法语会话。三个月酬劳是一百万元,吃和住的费用都是对方付。换句话说,一百万元袋袋平安,完全属于自己。
“对方是干甚么的?怎那么大手笔?”修一问。
“有钱人家呀!”
浅仓教授觉得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