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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我怎么会到这儿来? ”
“是我带你去的。你看起来很不对劲儿。”
“我记得的最后一件事是,我坐着看报纸上萨克里松的一张照片。”
“呃,”勒恩说,“那已经是五天前的事了。你的手怎么样? ”
贡瓦尔·拉尔森看看自己的右手,并试着动一动指头。他的手很大,覆盖着金色长毛。
“看来还好,”他说,“只不过有几处稍微包扎了一下。”
“呃,那很好。”
“你说每句话前都得加一个‘呃’字吗? ”贡瓦尔·拉尔森不悦地问道。
勒恩没有回答。
“呃,埃纳尔。”
“呃,什么? ”勒恩轻笑着说。
“你笑什么? ”
“没什么。你打电话干吗? ”
“在我桌子中间抽屉的左边,有一个黑色的皮包,里面有我的备用钥匙。你开车去波莫拉,帮我把我的白色睡袍和白色拖鞋拿来好吗? 睡袍挂在衣橱里,拖鞋则放在门厅,就在刚进门的地方。”
“呃,好吧,我想我可以去拿。”
“我卧室的衣柜里有一个NK的购物袋,里面有睡衣,也一起帮我拿来好吗? ”
“你马上要吗? ”
“对。这里这些笨蛋最快要后天才肯放我出去,他们给我一件灰不灰、蓝不蓝,起码小了十个尺码的睡袍,和一双像棺材一样的木屐。你们那边怎么样? ”
“呃,不算坏,挺安静的。”
“贝克和科里贝尔都在干吗? ”
“他们现在不在。他们到瓦斯贝加去了。”
“很好。那个案子怎么样了? ”
“哪个案子? ”
“当然是火灾那个案子。”
“结案了。”
“你什么意思? ”贡瓦尔·拉尔森大叫,“你他妈的说什么? 结案了? ”
“是啊,那是意外事件啊。”
“意外事件? ”
“是啊,大致如此……你知道,现场调查今天早上结束r ,而——”
“你这是什么狗屁意思啊? 你喝醉了不成? ”
贡瓦尔·拉尔森声音很大,病房的护士沿着走廊飞快地跑过来。
“你知道,马尔姆那家伙——”
“拉尔森先生,”护士声音中透着警告。“你不能这样。”
“闭嘴。”贡瓦尔习惯性地吼回去。那护士年约五十,身体略有些发福,有个坚毅的下巴。她冷峻地看着病人,呵斥道:
“你现在就把听筒给我挂回去。拉尔森先生,显然我们太早让你下床了。我会马上跟医生报告。”
“呃,我会尽快过去,”勒恩在另一端说,“我也会把报告带上,让你自己看。”
“现在就回房间去,拉尔森先生。”护士催促道。
贡瓦尔·拉尔森张开嘴想说什么,但没说出来。
“好,就这样。”勒恩说。
“再见。”贡瓦尔·拉尔森说,声音柔和。
“我说了,回床上去,”护士说,“拉尔森先生,你没听到我说的话吗? ”
他一直盯着他,直到他关上房门为止。贡瓦尔·拉尔森生气地踱到窗前。
窗口朝北,他儿乎可以见到整个南马尔姆区。当他极目远眺时,甚至可以见到火灾现场被熏黑的烟囱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问自己。
过一会儿,他义说:“勒恩和那些人,一定全都疯了。”
走廊响起渐近的脚步声。贡瓦尔赶紧上床,装出一副行为良好、全然无辜的表情。
一个完全与他脾性不合的尝试。
一英里半外,勒恩满面笑容地挂上话筒,右手食指轻敲着红红的鼻子,仿佛压抑着自己大笑出声的冲动似的。梅兰德坐在他对面,正在一架老打字机上敲打。他抬起头来,把烟斗由嘴里抽出,问道:
“什么事这么好笑? ”
“是贡瓦尔,”勒恩开始开怀大笑。“他好多了。你应该听听他抱怨他们给他穿的衣服时的那种声音。然后有个护士跑过来,对他咆哮。”
“他对马尔姆那件案子怎么说? ”
“他气坏了,骂个不停。”
“你要去看他吗? ”
“呃,应该是的。”
梅兰德越过桌子递来一份用曲别针别在一起的报告,说道:
“把这个带去给他,看了后……看了后他就会高兴了。”
勒恩沉默地坐了一会儿,然后问道:
“你要不要凑一份,拿十克朗出来,买束花儿什么的? ”
但是梅兰德假装没听到。
“那就五克朗好了。”一两分钟后,勒恩说。
梅兰德忙着弄他的烟斗。
“五克朗。”勒恩很坚持。
梅兰德脸上的表情毫无改变,他取出皮夹,用一个特定的角度拿着,好让勒恩看不到钱包里的钞票。
最后,他说:“十克朗的钞票,你能不能找开? ”
“应该没问题。”
梅兰德面无表情地看着勒恩,然后拿出一张五克朗的钞票,放在报告的档案夹上。勒恩收起钱,拿了报告,向门口走去。
“埃纳尔。”梅兰德叫住他。
“什么? ”
“你要去哪儿买花? ”
“不知道。”
“别在医院外面的摊子上买,那儿贵得不像话。”
勒恩离开后,梅兰德看看表,然后写道:
结案。无需进一步调查。斯德哥尔摩,一九六八年三月十三日十四时三十分。
他把纸从打字机里抽出来,拿出钢笔,签上他那令人完全无法辨认的名字,报告就正式结束了。他的签名小小的,字全挤在一堆,科里贝尔常说,看上去活像去年夏天就死掉的三只小蚊子。然后他把报告放在信件盒里,好让人拿去复印,再将一个曲别针扳直,拿出另一只烟斗,动手清理。
梅兰德的报告写得很完整。他用自己的方式来写,确定把每件事都白纸黑字做成记录。这是他的习惯。如果一个人能将事情完整、清楚、理性地在脑中组织一遍,所有的细节便都容易记住。他对读过的东西一向过目不忘。一般而言,对其他事物也是如此。
盾牌街那场火,从上星期五下午到两分钟前,整整花了他五天的时间去处理。他没有义务在星期六及星期天工作。因此,他开始期待着接下来四天的连假。哈马尔已经同意,若无临时状况,就准他放假。现在就去他们位于瓦恩德的夏日度假屋会不会太早? 应该不会。当他老婆在橱柜上铺上装饰纸时,他可以开始油漆室内。这度假屋是他的宝贝,是他父亲遗留给他的,他父亲也是警察,准确说,是在纳卡担任巡警。唯一的问题是,他没有孩子,将来无法将房子留给他。话又说回来,他没有孩子完全是出于他和他老婆的选择,一方面是贪图省事,一方面是,这是小心做过财务规划后的结论。当时根本想象不到警察的薪水会调升得这么快,此外,他一向很清楚自己选择这个行业的风险,也据此规划了自己的人生。
他清完烟斗后,塞入烟草,点燃,然后起身上厕所。他希望电话别在他还听得到的距离内响起。
身为犯罪现场调查员,此阶段的弗雷德里克·梅兰德也许比国内其他活跃的警察负有更多的例行工作。他四十八岁,早期受教于哈里·瑟德曼、奥托·文德尔等知名人物。起先服务于旧省警察局的凶杀组,然后,一九六五年全国警力集中由中央管理后,他申请到斯德哥尔摩的凶杀组工作,这些年来,他见过不下数百起案件,及各种人类所能想象得到的犯罪现场。
其中大部分都非常令人恶心。但是梅兰德基本上不是一个会受情绪左右的人。他能够与工作保持极其冷漠的距离。他的许多同侪都很羡慕这一点,但他自己并不觉得这有什么特别。
因此,他在盾牌街所见的一切,并末对他的心理或情绪有丝毫影响。
火灾现场的调查工作需要耐性及组织能力。主要工作是找出到底有多少人罹难。他们共找到三具尸体,经过确认,分别是克里斯蒂娜·莫迪格、肯尼斯·罗特及约兰·马尔姆。三个人皆严重烧伤。马尔姆有一部分烧成了炭。他的尸体是最后找到的,他们一直挖到现场余烬的最底层才找到他。莫迪格家的女孩儿躺在房子西边,比较起来,那部分烧毁的程度算是最轻的。两名男子则都在全毁的东边,也就是火开始燃烧的地方找到的。克里斯蒂娜·莫迪格才刚满十四岁,还是个学生。肯尼斯·罗特二十七岁,约兰·马尔姆四十二岁。这两人都有犯罪记录,好像也都没有固定工作。不过这些他们事先就已经知道了。
调查的第二阶段是找出两个问题的答案:死亡原因是什? 是否是人为纵火?
第一个问题的答案必须交由法医协会的病理专家去认定。
至于火灾的起因则是让梅兰德的头痛问题,虽然他从不曾闹过头疼。
他请来几位消防部门及法医实验室的专家,这些人刚开始时并没带来任何令人振奋的发现。除了紧皱的眉头及充满困惑的表情之外,他们对调查工作可说是一无贡献。
梅兰德照了数百张相片。克里斯蒂娜·莫迪格的尸体在火灾过后的第二天、肯尼斯·罗特在星期天、约兰·马尔姆则一直到星期一下午才找到。每具尸体找到后,他先就从各种想象得到的角度照了相后,再送去解剖。
这些尸体都不怎么完好,但是因为火并没烧得太久,而且人体百分之九十是液体,因此尸体并未烧成灰烬,医学专家仍有许多可资研究的部分。
第一份报告也没有任何出奇之处。
克里斯蒂娜·莫迪格死于一氧化碳中毒。她穿着睡衣,躺在床上。结论是:她于睡眠中死亡。她的呼吸器官及支气管中都有煤灰。
肯尼斯·罗特的情形也一样,不过他当时全身赤裸,并且醒着。在他努力要逃离火场时,被严重地烧伤。他也吸入了令人窒息的浓烟,喉咙、气管和肺里都有煤烟。
但约兰·马尔姆的情况就不同了。
除了已知的部分外,还有其他更令人吃惊的不同之处。马尔姆死时躺在床上,不过就可能辨认的情况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