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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老却是作势要打他:“现在呢?现在你通顺了?利息抬得那么高,取银子还少了?你借出去的有多少了?沈家的金子还未出库,你就先送去了金坨子,那沈二可是好相与的?要是不留后手他还能坐得住?你长点脑子就不能继续浑下去!”
陈玉书胜券在握:“我怎么不长脑子了?爹我告诉你吧,沈家要是出金子他就败了,据可靠的消息说,太后要建行宫,那些金子可不是谁都能动的!”
父子两个人正是争论不休,忽然外面传来了焦急的敲门声。
打开门来,陈家二掌柜的面色焦急:“当家的快去看看吧,外面来了几辆马车,上面都是金子。”
陈玉书连忙撇下爹爹,随他走到前堂,小二正在招呼客人。
二掌柜的勉强扯出一个笑脸来:“颜大人今日不当差吗?”
来人正是颜正,他身上还穿着官服,腰间别着长剑。
陈玉书对他点头,随即挥手,顿时有人奉茶过来。
“请坐。”
“谢陈老板,”颜正不客气地端了茶碗抿了一口,随即略苦恼地看着他:“是这样的,听说贵号利息一下长了三成,我那贪财爱小的姐姐颜想就非要我来,兑换兑换。”
“额……”陈玉书略一思索:“是外面那些黄金?”
“嗯,”颜正点头,又从怀中拿出一沓银票来,有的多有的少,他推了过去给陈:“出门之前,姐姐她千叮咛万嘱咐说要先将这些小钱给换了,想必陈老板不会介意吧?”
颜想有多少黄金?
陈玉书略有耳闻,沈家的聘礼就是两万黄金,刚才他在门口瞄了一眼,马车上面好像都是。
前面那一辆甚至还能看见黄金闪光,他看着桌上的银票,上面一张的是一百两的数额,是的,他仔细一看,没有看错还是一百的数额。接着翻了两张,还有一千的,他很是自然地笑了笑:“这有何难,给颜大人换了就是。”
颜正继续喝茶:“没有问题就好,先兑银子,你知道颜想一直是我颜家的家主,她说要白花花的银子不带回去定然会生气的。”
陈玉书叫来小二,神情惬意:“给这些银票……”
话未说完,一把将那下面未拿起的按了住:“等会!”
他瞄了两眼,忽然面如死灰,外面马车上面不只两万的模样,两万黄金按照他给的比例,现在将近五十万白银。如果后面马车上面都是黄金的话,那至少上百万。
若只百万,他并不担心,可是这银票……
他一抬眼,正对上颜正似漫不经心的一瞥。
“怎么?”颜正皱眉:“陈老板别告诉我,银子利息不涨了?”
“呃……”陈玉书犹豫道:“陈某和颜老板也算是见过几次的,不知她一次取这么多银子有何用途?”
颜正奇怪地看着他,他顿时察觉出自己问得有些不妥。
这半年来颜想成了太后面前的红人,她的绣坊也是做得有声有色,他早有耳闻,可若是说她替沈家出头,他不相信。
他犹豫再三,还是按住了银票不肯松手。
“颜老板和沈家的婚事闹得不欢而散,这件事情京城人人皆知。她不会是真的想替沈家出头吧?”
“陈老板此言差矣,三成利息对于存银来说如同暴利,家姐说历经沈陈之争,再存着利息会很快就降下来得不偿失。”
突然听见一声笑,二人都向门口看去。
一人摇扇走进,他锦衣华服,一双狐媚的桃花眼仿若天成,他缓缓走近,对颜正笑了笑:“你家姐与我甚有交情,还是请了她过来说话吧!”
他身上的熏香味道让颜正皱了皱眉,他只看着陈玉书:“圆丰该不会是兑不出了吧!”
苏少遥也看着他,陈玉书脸色微白:“当然兑得出。”
他叫来小二,耳语两句,回头又扯出些许笑意来:“先兑换黄金吧,颜老弟不如进内堂等上一等!”
颜正不去:“还是先将这些零散的银票给兑了吧,你看看,都是些小钱。”
小钱?
陈玉书额角开始冒汗,为了撑面子,借出去的银子就如同流出去的水,九天了,存银的都是贪小利的百姓,借出去的都是周转的商家,若是小数目还能撑一撑,撑到沈家空壳。
可如今沈家刚见了底,他却要撑不住了……
正是焦灼,前面小二又冲了过来:“大掌柜的,沈家二公子运回了四十九个金坨子!”
他霍然起身,颜正对苏少遥点点头,也尾随了过去。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面,看热闹的老百姓都堵了个严严实实,那运金坨子的马车都挤不过来,只沈少君一人牵扯着众人的眼睛。他一身玄色的长衫,白玉腰带,白玉的小冠,身上暗色的纹理更称得整个人内敛俊朗。
人已经站了门前,对陈玉书抱拳:“陈兄门前金子成车,不知汇丰助你救急的那些金坨子还要不要兑换回来?沈某略有耳闻,陈家的传家宝不好放在我沈家的库房吧?”
陈玉书差点吐血,明明送去为难他的,到他口中就变成了求助了……
围观的老百姓忽然感觉到自己都明白了一个真相,原来汇丰一直是在帮助圆丰啊!
颜正从陈的身后闪现出来,沈二带笑的目光顿时僵在脸上。
她竟唤了颜正来。
不是颜想。
他的手下意识拂袖掠过自己的袍角,新换的衣衫本就是一尘不染,此时更显多余。
沈陈之争,胜负已定。
站在闹市的街头,他忽然想起临行前大哥写下的信条,让他见到颜想的时候再看。
人潮当中,沈少君入怀取出信卷,两指捻开,炎日就在头顶,他却如坠冰窖。
上面只有十二字连成了一句话:颜家之女,曾发毒誓,若进沈门,五雷轰顶。
颜想在哪?
他不敢相信,这到底是为什么,他想见她想问她……
颜想在哪?
颜想当然是还在下棋了。
明明是想飞奔而去的,可是罗成的那句胜负未定,我等你,突然让她心里一顿,回想起自己曾发的毒誓,思索再三还是叫颜正去跑了这一趟。
当今的状元郎,只是翰林院的一名编修,他总是自嘲说苦读数年,最后一身抱负不过也为了养家糊口,还不如她早早当家,她喜欢听他说话,有的时候明明是一些不雅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总是带着风雅味儿。
亭内有风,已经是第八局了,晌午已过,她饥肠辘辘半个身子都伏在了石桌上面,姿势甚为不雅。
罗成还在犹豫,眼角余光中能看见她颇有些可怜的揉着肚子。
他笑,放好棋子。
她到底是没有那么些的耐性,发现自己又现败迹,探身过去将棋盘连同棋子都压在了身底。
颜想枕在自己的双臂上面,抬了头对他耍赖:“好吧,我认输,这顿酒我请了你,咱们不下棋了好不好?”
罗成斜眼:“是你自己说要下棋的。”
她懊恼道:“你想吃什么?我亲手做的话一般的菜可都不会做。”
他好笑地看着她,开始收拾棋子,男人脸上的线条愈发的柔和,眼底满满的都是笑意。
“起来吧,收拾收拾去我家。”
“啊?”颜想愁苦道:“还不许人帮忙啊?”
“不是,”罗成仔细收好棋子棋盘,头也不抬:“你准备好酒,我去做菜。”
咦?
好诶!
他做菜的功夫可是炉火纯青,好吃着呢!
每次请客,他都会做一道新菜,她为自己输掉了棋而不用完成赌约去做菜而差点振臂高呼,轻快地在亭中跳了下,她靠在亭柱上面,对他抱臂娇笑:“那敢问状元郎,你今天给我做什么好吃的?”
罗成笑,眼底都是她。
这一刻,若是永恒该有多好……
正觉温馨,外面小厮对着二人喊道:“二小姐!咱们大公子回来了!”
两个人四目相对,颜想挑眉,掩饰不住自己的得意:“罗兄猜猜?事成没有?”
他点头:“我信你。”
颜想伸手打了个响指:“信我你就对了,这九天陈家借出去的银子我都算得妥妥的,包他摔个大跟头!”
罗成低眼:“你在帮沈家。”
这是肯定的,她回眸一笑:“不管何时何地,他沈少君若有事,定然两肋插刀,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是的,一定是发自肺腑的,他感受到了……
☆、29共妻守则
第二十九章
“先是大火滚烧;然后中火焖烧,最后小火倒入坛内各自一刻钟的功夫就可以。”罗成打开坛子;里面焖烧的香味就飘了出来:“现在出锅刚刚好;你等着马上就能动筷了。”
颜想就站在他的身边;更觉得这香气就一直往鼻子里面窜;她也卷着袖子,露出一小截白玉藕臂,偶尔帮忙拿些东西过来。他唇角带笑,不时偷眼瞥她;能看见她一副雀跃模样。
两碗白饭,一碗坛肉;旁边一碟咸菜;两个人很快就摆在了桌上。颜想满足地吸了一口气,不由得赞叹他的手艺,一个男人,每次做菜手法都那么利落,她站在一边都自愧不如。
也是罗成在家里一早就烀了肉,等到二人棋局结束,刚好回头做坛肉。她自备了酒水,可是饿得狠了,竟想着吃饭吃肉放一边早忘记了。
罗静上学去了,罗成也不倒酒,摆好椅子,邀请她入座。
颜想笑,随即坐了上去。
他随后落座,两个人面对面地坐着。
外面阳光大好,她端端坐好,颜想忍住笑意,一本正经地看着他:“饭前一诗,请吧。”
罗成笑,暖了眉尖:“你确定你还能等我作诗,不饿了?快吃罢。”
平日他都喜文弄诗的,每次开饭前都要临时雅一次。
不作诗了?
那甚好,甚好哈!
她夹起一块坛肉放了碗里,还未到口中,香气就刺激到了她的感官……
他突然说道:“你觉得怎么样?”
颜想连忙咬了一口:“不错呀,真的很好吃。”
罗成盯着她的眼眸,温情似水:“我的意思,是你觉得这样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