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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锋虽则没说,但眼神里透露出来的,也是这个意思了。
安抚好俩小舅子,秦凤仪方告辞回了愉亲王府。
秦凤仪与李老夫人说眼下事情不多,但其实,事情还真不老少。首先,内阁定员七名,如今只稀稀拉拉的剩下了四个。而且,礼部兵部工部,三部尚书出缺,要补进大员,还是怎地,便是内阁也不敢做这个主,只得过来请示秦凤仪。
秦凤仪道,“郑老尚书跟卢老头儿不是挺好的,叫他们继续出来拉磨,正是用人的时候,他们倒清闲了,世上能有这样的好事?”
章尚书心说,看来镇南王殿下果然早就与郑相卢相有交情啊,章尚书道,“臣等这就拟诏书。”
秦凤仪让章尚书去办了,没想到,诏书到了郑卢二人府上,俩人还说身子骨老迈,不支国事,既已卸了一身重担,从此便颐养天年了。
秦凤仪对付这俩人很有法子,让章尚书传话,“是不是要让我师父去请他们,他们才肯出山哪。”镇南王殿下的师父,众所周知便是现下方家的老祖宗、官场的老前辈、内阁的老相爷——方阁老啦!秦凤仪把这位官场老神仙搬了出来,郑卢二人当下也不好再摆什么“不支国事”的谱儿了,皆出山各归各位,各司各职。
俩人虽闹了回小别扭,也知国朝正是用人之际,镇南王殿下又是诚心请他俩出来,他俩也就继续为国朝效力了。何况,他二人为内阁重臣,眼下京城这个局势,没有不担心的。秦凤仪还私下同郑老尚书说了景安帝与景川侯之事,秦凤仪道,“平琳闵氏等一干人,必要审问明白,我总觉着,这事有蹊跷。陛下虽则人品不咋地,脑子很过得去啊,他比我还聪明哪,能叫这等小人害了?那两具尸身,我怎么看都不对。”
郑老尚书浑身精神一抖,连忙问,“殿下当真能确定,那尸身并非陛下与景川侯。”
“那是自然。”秦凤仪一向是很自信的。
郑老尚书到底老辣,他肃容道,“请殿下恕老臣冒昧,三皇子严大将军亦是陛下亲近之人,他们并未看出不妥,不知殿下是如何看出不妥来的。”要说亲儿子,三皇子一向是陛下的亲儿子。
秦凤仪不愿意说,含糊道,“我自有法子。”
“还请殿下明示。”郑老尚书不问个明白是绝不罢休的,在他啰嗦了半日后,秦凤仪委实受不了这聒噪,方勉勉强强的说了,“我与陛下、还有我岳父都曾一起沐浴过。单独看那两具尸身,是看不出来。可我与你说,陛下的龙小弟修长,尺寸是这样哒~我岳父的虽没那么长,但很饱满,尺寸是这样哒~可这两具尸身,正好相反。我见到尸身时,虽则过了几日,单独看是看不出什么,但一对比就很明显了。这怎么可能呢?我与你说,这等破绽,除了我,世上没第二个人能知道。三皇子严大将军能知晓?”
郑老尚书,郑老尚书都不晓得以什么表情面对镇南王殿下了。
是啊,世上同时见过龙小弟与景小弟的,估计也就亲王殿下一人了。
番外之覆巢之三
秦凤仪在景川侯府说,岳父大人还活着的事,都没跟大舅兄说过。不过,他告诉了李老夫人和两个小舅子,转眼大舅兄就知道了。
大舅兄正给秦凤仪做牛做马呢,按理,李钊正值父孝,怎么也该守孝的。先时秦凤仪忙着北征倒罢了,如今京城也进来了,局势也稳定下来了,秦凤仪就把大舅兄安排到工部了,领工部尚书一衔,很是任人唯亲,完全没提让大舅兄守孝之事。李钊听说他爹还没死的事,简直一刻都按捺不住,连忙过来问秦凤仪。要知道,李钊也是看过他爹的尸身的,身为亲儿子,他自认不会认错。只是,待秦凤仪说出自己的怀疑,李钊也有些不确定了,秦凤仪则是一脸笃定,“我绝不会看错的,你想想岳父的尺寸,是不是不对?”
李钊身为亲儿子,竟然叫秦凤仪这个他爹的半子给问住了,不晓得是不是恼羞成怒,忍不住道,“谁似你一般厚脸皮,那么大了还跟长辈一起沐浴!”谁有这种厚脸皮啊,他小时候也没跟他爹一起洗过澡啊!话说,我都没跟我爹洗过澡,你这个做女婿的哪儿来得这么大脸啊啊啊啊!李钊气死了!
“那可怎么啦!我还帮岳父擦背哪!”秦凤仪一幅理所当然又得理不饶人的模样,“要不是我细致,今儿个咱们就被骗啦!”
有没有被骗的,李钊倒不在乎,李钊马上想到一件要紧事,道,“倘是咱们弄错了,叫陛下晓得大皇子之事,怕是不喜?”
“有什么不喜的?谁叫他不出来的!别人要对我下手,难道我伸长脖子等人砍?”秦凤仪道,“再说,大皇子又不是我杀的,他自己非要死,谁拦得住?”自从兵入京城,哪怕景安帝还活着,秦凤仪就完全不在意景安帝的态度了。秦凤仪权掌西南这些年,只认一个真理,那就是,谁掌握军队,谁就掌握了大势。便是如今景安帝突然蹦出来,秦凤仪不信他会拿大皇子之事问罪自己。景安帝可不是这样的人。
李钊静下心想一想,怎么想都觉着大皇子这事不能怪秦凤仪头上,而且,秦凤仪入京未入宫,大皇子的儿女们都好好的养宫里呢,这已是仁至义尽。
这般想着,李钊也便安下心来,只是,李钊心里总有个大不敬的想头,若陛下安好,那自家妹夫这皇帝……
哎,想着妹夫真是个实诚人哪,若搁别人,这会儿既来了京城,怕早忙不迭的登基了,就自己妹夫,眼下不说登基,还急着找爹呢。
想一想,虽则秦凤仪一向与陛下不睦,但心肠当真是极好的。
非但李钊做此想,便是郑老尚书这样的修练成精的老狐狸,心下亦是觉着,别看镇南王殿下瞧着不似个正派人,其实心地当真不错。
当然,会这样想的,绝不包括裴太后。
裴太后简直是愁死了,秦凤仪带大军入城,入就入吧,好歹这也是老景家的子孙,她老太后的孙子。奈何,秦凤仪是真的与她不对盘哪!原本,秦凤仪入了城,裴太后想着,怎么着秦凤仪都会住宫里的。身为一个老牌政客,裴太后自然有能与秦凤仪缓和关系的手段。结果,世间竟真的有此神人,秦凤仪以监国亲王的身份,硬是能住到亲王府去,裴太后气得没法,见天的宣愉王妃入宫说话诉苦,说自己的不容易。
愉王妃能说什么,唯劝裴太后宽心罢了。主要是,秦凤仪平日里瞧着好说话,可有时又非常不好说话。便是愉王妃,也只能敲边鼓的同秦凤仪转达一下裴太后对他的关心,再多的,也不好多说了。
只是,如果秦凤仪与裴太后关系冷淡到影响朝局就不好了,愉亲王就说过秦凤仪,“哪怕做做样子,对慈恩宫也不好太过冷淡。”秦凤仪来京这些日子,从未登过慈恩宫大门,这令慈恩宫脸上非常难看,进而影响到秦凤仪的风评。
非但愉亲王这样说,便是郑老尚书,也委婉的劝过秦凤仪,郑老尚书道,“长辈终归是长辈,陛下不在京城,就得殿下代陛下尽孝了。”
秦凤仪听这话直翻白眼,一向放达的傅长史也很尽职尽责的提醒了一回秦凤仪,卢尚书都想直言进谏了。可秦凤仪要是犟起来,那真是天王老子也没办法的。不得不说,郑老尚书为人十分忠厚,这位老尚书明白,纵是将陛下找回来,下一任的帝位也非镇南王莫属了。再加上秦凤仪一来京城就又把他召回内阁任首辅,郑老尚书很知秦凤仪的情,不想秦凤仪因为与慈恩宫的关系为人诟病,为此,这位老尚书还找了自己的前任方阁老提起此事,想请方阁老劝一劝镇南王殿下。毕竟,这不是什么大事,在郑老尚书看来,哪怕就去慈恩宫喝杯茶呢,外头人见了也得说是镇南王与慈恩宫祖孙融洽,结果,秦凤仪就能犟到对慈恩宫不闻不问,不理不睬。
尤其在皇帝陛下生死未明之时,这可不大好。
秦凤仪待方阁老一向特别,这次来京也是早早去方家拜访过的。方阁老听了郑老尚书的话,沉吟半晌道,“待王妃来京,就好办了。”
劝秦凤仪去亲近慈恩宫,那是别想了,正因为了解秦凤仪,如方阁老也只能想到这等曲线救国的方式了:等李王妃来京。
不过,郑老尚书一想,这话倒也在理。
不得不承认,秦凤仪娶了个十分不错的王妃,一想到李王妃的贤德,就是宫里裴太后也多了几分心安。反正她以后打交道的也是李镜居多,对于李镜,彼此间总是有几分香火情的。
远在凤凰城的李镜并不晓得自己受到如此期待的,自从接到丈夫率兵进入京城的消息,李镜就开始收拾行礼了。不过,凤凰城是一大家子的基业,在丈夫未能登顶之前,李镜也要悉数安排好,方好带着儿女们进京的。
大阳经历过祖父的丧仪,还有父亲和大伯之间的战争,如今也是大孩子了。这回要带着弟弟妹妹与母亲一起来京城,大阳就忙前忙后很有些小男子汉的作派。用大阳的话说,“爹不在家,我就是家里的男人啦。”
这话听得双胞胎很不认同,咱们也不是女的呀。
不过,爹不在家,也只好听大哥的啦。
双胞胎只有在很小的时候去过京城,早不记得京城什么样了,还跟大哥打听来着。大阳道,“京城很气派,不过,没有咱们凤凰城崭崭新。咱们这里冬天都不大冷的,京城的冬天都会下雪,你们没见过下雪吧?”
双胞胎齐齐摇头,拉长小奶音,“没有。”
“咱们这回到京城就得冬天了,你们能见着了。”大阳说的有鼻子有眼,其实,他也没有见过下雪啦。
说到京城的雪,便是大美都很期待。于是,一家子做了很多大毛衣裳小毛衣裳的,就等着到了京城下雪穿了。结果,到京城的那一日,碧空如洗,晴空万里。虽然也冷的都穿上了毛毛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