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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我就不知道了。”秦叔回答。
“好的,我现在就去。”
林世杰很快来到了云熙堂。
林夫人和林老爷依旧分别在西跨院和东跨院养病,林世杰先来到西跨院,陪母亲略坐了一会儿,看母亲气色大好,颇觉安慰,然后来到东跨院的上房。
方正天正陪林老爷闲聊,看见林世杰进来,急忙对晒着太阳快要睡着的林老爷说:“老爷,大少爷来啦。”
林老爷睁开眼睛,看见大儿子,倒显得十分高兴:“世杰来啦,快,快到爹这里来。正天啊,快给大少爷去沏茶。”
方正天答应着去了。
林世杰听话地坐在父亲的身边,细细一瞧,发现自己才几天不来,父亲就苍老了许多,不由得一阵心酸。父亲还不到四十岁呢,可是头发竟然已经白了许多,皆因为林家、为庆盛昌操劳的缘故。
林世杰柔声问道:“爹,您这几天觉着身体怎么样?这几天因为要对作坊和店铺进行封存,手头事情太多,所以没顾上问安,实在是儿子的罪过。”
林老爷温和地看着因为连日操劳而脸色发青、双眼深陷的大儿子,说:“爹很好,不用你记挂,你只需将三家作坊和店铺打理好,我和你母亲也就放心了。”
林世杰说:“东记有很多工匠和伙计都辞工了,已经给他们结算了一年的工钱,过完这个年,他们就不用去东记上工了。因此,儿子打算过完十五之后重新招募一些人。”
林老爷并没有显出惊诧的表情,而是淡淡地说:“东记那些人,这几年跟着世伟,也有些目中无人,辞了就辞了吧,反正还有老店和南记呢,庆盛昌也不至于缺了这几个人就不转了。对了,老店和南记还好吧?”
林世杰不想提到曾广成,不是怕父亲又一次迁怒于母亲,而是担心父亲已经经不起任何刺激:“老店和南记都还平稳。北平王府那批黄花梨木的家具,制作得也很顺利,大约明年八月就能完工了。”
林老爷颇感欣慰:“这就好。世杰啊,世伟最近在静思楼如何?我很有些日子没见他了,能不能让我见他一次,我有很多话,想对他说呢。”
林世杰平静地说:“爹,您别着急呀,这不是快过年了嘛,等到过年,咱们一家人是要团聚在一起的,您自然就可以见到您想见的人了。其实呢,世伟的性子还是过于急躁了,让他住在静思楼,好好磨一磨不是坏事。”
林老爷叹息道:“可他总是你的亲弟弟,看在我的面上,不要对他太苛刻了。”林老爷的语气几乎是在哀求。
林世杰仰起头来,努力不让眼中的泪水落下来。好好的一家人,现在却弄得这么多隔膜。林世杰其实不想听到父亲用这种口吻和自己说话,一点儿也不想。
“爹,您多虑了,静思楼刚刚修缮粉刷过,家具也都换了新的,世伟住在那里很逍遥的,不像我,还要这么操劳。”林世杰强把泪水咽了回去,笑着说,“其实啊,若不是为了林家、为了庆盛昌,儿子真的想和二弟换一换,住在静思楼,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管呢。世伟是个有福气的,可是儿子天生就是个劳碌命,想安静都安静不下来。”
林老爷急切地接住了话茬儿:“那么就让世伟出来,助你一臂之力?毕竟是自家兄弟,总比旁人要靠得住!”
看着父亲期待的眼神,林世杰刚刚温热的心在一点点慢慢冷下去、沉下去,就像是沉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冰潭之中,那种绝望和伤心,无法用言辞来形容。
父亲依旧是偏向二弟的,尽管自己做了这么多,失去了这么多,可是换来的,依旧是父亲对二弟的偏心。父亲关心的,不是自己怎样一个人挑起三家作坊和店铺的重担,而是弟弟世伟什么时候可以重见天日。
林世杰的声音不似刚进来时那样温柔,而是带上了些许清冷:“爹说得极是。不过,请父亲先让二弟将玉容的孩子还来。”
林老爷无声地叹息了一下:“世杰啊,爹知道,这一向是委屈你了。不管怎么说,你失去了自己的孩子,那都是世伟造的孽。爹也知道,爹总是偏向世伟,可那是因为,世伟毕竟是爹的亲生儿子你的亲兄弟呀!咱们是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为什么你非要这么狠心?爹的要求也不高,就让世伟还管着东记,好吗?你刚才不是也说,因为世伟的缘故,很多工匠和伙计都辞工了吗?那么还让世伟回去。至于老店和南记,我再也不许他插手半分,你看如何?”
林世杰的声音完全变得冰冷了,就像是前几天屋檐上敲下来的冰溜子:“爹,您应该清楚,如今的你,说的话已经不作数了。依儿子所见,您还是在这里好好儿调养您的身体,争取多活几年,也好给世伟做个靠山吧。若是真有一天您走了,儿子还真的不能保证,世伟会遇到什么。或者,他会生重病;或者,他会疯掉;更或者;他会追随你而去。”
林老爷嘶哑着嗓子怒吼起来:“世杰!你这是要做什么?难不成你还敢杀了世伟?”
林世杰平静地将林老爷因为激动而掀掉的、原本盖在腿上的毯子捡起来,照原样盖在父亲腿上,波澜不兴地说:“爹,您太累了,该休息了。大夫早就告诉您了,您不能动怒,不能劳累,所以,您自己也要克制一下,不要生气,否则,对您养病真的不利。”
林世杰轻轻带上门出去了,耳边传来父亲那熟悉的、剧烈地咳嗽声。林世杰心想,这一次,父亲肯定是又咯血了。
方正天捧着一个漆盘,漆盘上放着一杯茶,站在林世杰前面:“老爷还是惦记着二少爷吧。”
林世杰说:“方叔,您会不会觉得,我太铁石心肠了,都不肯给自己父亲和弟弟一条活路?”
方正天摇摇头:“这件事情,从头到尾,我都是亲眼看见了的,这不能怨大少爷,是老爷自己钻进死胡同里去了。”
林世杰说:“还请方叔多劝着点儿,请父亲放宽心养病。”
方正天叹道:“我也没少劝啊,只是老爷太钻牛角尖儿了,一心只替二少爷打算,丝毫不顾及林家还有旁人,也丝毫不考虑他还有另外的儿子。唉——这老家儿的偏心,可真是没有办法,更何况如今大少爷您处于强势,而二少爷看起来十分可怜。”
林世杰笑道:“这可真叫人左右为难,投鼠忌器。”
方正天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大少爷这是为了林家,为了庆盛昌,不得不顾全大局。”
林世杰说:“多谢方叔能理解世杰。”
方正天端着漆盘:“你和世伟,都是我看着长大的,你们兄弟两个,各自什么心性,其实我早就心中有数。老爷也是心中有数的,所以他才会处处偏向二少爷,只是希望,你作为兄长,能多多包容他。”
“多谢方叔。”林世杰说,“老爷又咯血了,快请大夫来吧。”
方正天眼中露出了痛楚的表情:“大少爷不喝杯茶吗?”
林世杰已经走远了:“不喝了。方叔还是去陪陪老爷吧。”
方正天端着漆盘走进房间,一眼就看见毯子上面一大块暗红的血迹。急忙放下漆盘:“老爷,您怎么又生气了?不是说好了咱们不要动怒的吗?我这就去请大夫!”
林老爷摇摇头:“不用。”
方正天坚持要去。
林老爷突然仰起头来,郑重其事地说:“正天,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方正天急忙弯腰拱手道:“老爷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林老爷又咳嗽了几声,说:“正天啊,我问你,这么多年来,我待你如何?”
方正天说:“老爷待正天恩重如山。若非老爷,正天哪里能够过上这样富贵悠闲的日子?老爷对正天的恩情,正天没齿难忘。”
林老爷点点头:“你记得我对你的好就行。那么,我求你办一件事情,一件很小很小的事情,一件你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办到的事情。”
方正天依旧弯着腰,一副恭顺的样子:“老爷请讲。”
林老爷满怀希冀地看着他:“将世伟带到这里来,我想见他一面。”
方正天为难地说:“这恐怕不好吧?夫人就在西跨院呢,而且夫人和大少爷每天好几次来问安侍药,人多眼杂的,不好办。”
“别说你办不到!”林老爷仿佛恢复了一家之主的威严和强势,“我只求你这么一件事,等到这件事情办完,我不会再求你了。”
方正天说:“老爷,请恕正天无能。”
“混账!”林老爷猛地一拍身旁的矮几,矮几上一只装着杏仁茶的碗、一个精巧玲珑的青花瓷小茶壶和一个青花瓷盖碗,登时被震得摔在了地上。
在门外伺候的两名丫鬟听见这么大动静,急忙跑进来,一看地上的光景,知道林老爷又发火了,也不敢说什么,只得拿了笤帚簸箕清扫,然后,悄悄去了西跨院,将这个情形给林夫人讲了一遍。
“唉——若是你父亲能够稍微心平气静一点,也不至于弄得一点点咳疾到现在也好不了。”林夫人看起来气色不错,本来正在和林世杰讨论除夕家宴的菜谱,可是一听丈夫又在发火,不觉愁上眉头。
林世杰也颇觉头痛:“父亲若还是这么固执,这病恐怕是好不了了。当然,想要让他的病好起来也不难,只管顺着他就是。可若是顺着他,林家和庆盛昌该怎么办?”
林夫人叹道:“咱们母子一心为了这个家,可你父亲怎么就是这么糊涂呢?”
林世杰心有余悸地说:“还好,方叔是个明白人。但凡他对我爹一味地愚忠,咱们母子今天恐怕早已死无葬身之地了。”
林夫人说:“这就是当局者迷了。你看看你秦叔、你方叔这些老人儿,都知道世伟是林家的祸害,偏就你父亲不知道。唉——这也难怪。你骆姨娘做丫鬟的时候就就恭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