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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先生在想什么?”方晴很警觉,大眼睛会说话似的,只一闪,似乎已经将丁峻的心思看了个通通透透。
“没有,我只是觉得有劳方小姐关照,很过意不去。”丁峻回答。
方晴一笑:“丁先生是在阿富汗战场上见过大场面的人,能认识你,我很荣幸。”
丁峻心底一怔,忽然明白,虽然只是初识,对方已经通悉自己全部资料。当然,身在美军三角洲部队里的那段经历没什么可隐瞒的,血腥残酷的战争在他身上打下了深刻的烙印,有经验的江湖人都能感觉到。
“丁先生别多心,这些事都是石叔告诉我的,他说你堪称是阿富汗战场上的特种兵之王,自身的战术素养极高,以一当百,所向披靡。女孩子都是有着英雄崇拜情结的,所以我对你很好奇。放心,绝无恶意,也不敢有恶意。”方晴坦白说。
丁峻淡淡地一笑:“那都是过去式了,现在我只是一名很普通的香港市民。”
方晴又是一笑:“丁先生太谦虚了——”
她跨前一步,推开了老式木门。
门一开,一股古巴雪茄的浓雾飘出来,呛得两个人同时变色。
丁峻向后退了一步,敏锐地注意到方晴纤腰一扭,滑步旋身后退,姿势曼妙之极。她有着乌黑顺滑的长发,绑成马尾垂在背后,一旋身之际,发梢飞云一般飘动起来,恍如一段悬崖上跌落的飞瀑,无比动人。
她的耳垂上镶着两粒白金钻石耳钉,在即将聚拢来的暮色里,闪动着悦目的亮光。
在香港,丁峻看多了浓妆艳抹、奢侈浮华的女孩子,但像方晴这种明眸皓齿、纤腰束素的清纯美女,却是平生未见的。
“老石总是说要等人、等人,还等谁呢?有我们几个兄弟,难道还对付不了仇家?我早就说过,江湖上很多人都是沽名钓誉,没有什么真本事,就知道招摇撞骗。这种空手套白狼的骗子我见多了,真是的——”
有人正在高谈阔论,门一开,屋里四个人的脸一起转过来,四双眼睛带着各种各样的含义盯视着丁峻。
“朱爷、黎叔、秦大先生、戈大娘好,这位是香港来的丁先生,石叔的朋友,大家认识认识。”方晴站在门口介绍。
等屋内的烟飘散出一大半,她才请丁峻进去。
屋中四面摆着沙发,但四个人各占着一面,谁都没有起身让座。
“各位前辈好。”丁峻向四个人点头致意。
刚刚话正说到一半的,是一个满脸络腮胡须的大个子,即方晴介绍的朱爷。
黎叔是个白面无须的胖子,秦大先生是个面色阴沉的瘦子,而那位戈大娘则是吊脚眼、薄嘴唇、瘦身板的女人。
朱爷大大咧咧地挥手:“香港来的?坐吧。”
丁峻在门边的沙发上坐下,一边说:“谢谢。”
方晴俯身问:“奶茶还是咖啡?”
丁峻低声回答:“咖啡好了,费心。”
“我早说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什么?怕有什么用?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你们说,是不是?”朱爷继续口沫横飞地夸夸其谈。
其他三人一起哈哈大笑,算是对朱爷的回应。
黎叔笑嘻嘻地说:“是啊是啊,老石当医生当惯了,总把悬壶济世、治病救人那一套挂在嘴边上,人也好像转了性一样。你杀我,我杀你,你砍我,我砍你,靠耍嘴皮子有什么用?这不,人家找上门来了,先杀他儿子绝后,再全家灭门。你退,人家就进,直到把你逼上死路,赶尽杀绝……”
秦大先生也点头:“去他奶奶的,我跟老石三十年的交情了。想杀老石,过了我这关再说。”
两人相对大笑,那位戈大娘忽然阴森森地开口:“我只要宝藏。”
五个字,把朱爷、黎叔、秦大先生吓了一跳,面面相觑,然后直盯着丁峻。
丁峻面色平静,不迎不拒,眼神一转,望着端着咖啡走回来的方晴。
“咖啡,请。”方晴说着,把一只乳白色镶金边的咖啡杯递给丁峻,杯中褐色的咖啡散发出醇浓的香气,掩盖住了屋中所有烟味。
那三人愣了一会儿,突然齐声大笑:“好好好,宝藏,宝藏……”
丁峻不想针对任何话题插嘴,他心中对战友石海的死存着太多疑虑与遗憾,想跟石妙手详谈,但眼下的关键,是应付“古格银眼催命符”的事。
“我只要宝藏,无论多少人掺和这事,我都要拿走属于我的那一份。”戈大娘又说。
朱爷继续抽烟,粗大的雪茄烟头明灭了一阵,屋内的空气又变得污浊起来。
“喂,老朱,不抽烟你会死啊?”戈大娘突兀地叫了一声。
朱爷一下子站起来,气呼呼地说:“好好,我出去抽行了吧?怕了你……怕了你行了吧?”
他起身向外走,黎叔、秦大先生跟着出去。过了一会儿,戈大娘也慢慢地起身,一步步走出去。
门开着,烟雾慢慢散尽了。
方晴低声说:“丁先生,他们都是怪人,行为举止唐突怪异,你别见笑。其实,他们都是来给石叔助拳的。你应该知道,石叔原先住在札达县城里,现在被迫搬到托林寺来。”
丁峻点头:“我明白。”
通电话时,他和石妙手约定的会面地点就是札达县城。作为藏地知名的医术世家,石妙手在县城里开着最大的私人诊所。很显然,那里的条件要优于托林寺内,他仓促搬迁到这边,一定是有非此不可的原因。
他记得,所有人加入美军三角洲部队之前,必须牢记这样一句话——“永远不要抛弃你的同袍”。
阿富汗喀布尔巴米扬溪谷地区一战,石海单人断后,把最后的逃生机会让给他。这是他生命中最沉痛的记忆,像一座大山一样死死地压在他心上,日日夜夜不得安宁。他一直觉得,自己违背了三角洲部队最重要的训诫,已经不配做一名真正的战士。
“那就最好了。”方晴说。
黄昏过去,暮色聚拢,前面寺庙中的诵经声消失了,空气中只剩下时紧时松的风声。
“据我所知,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人物会来。”方晴再次开口。
丁峻不多问,只是静默地听着。
方晴继续自言自语:“云贵川一带,五毒教何家,很多人都只闻其名,不见其人。这一次,石叔发出了英雄帖,何家的人回应说,马上派人过来,而且是家族中最顶尖的高手。别看朱爷他们四个吆喝得厉害,等何家的人一到,他们马上就老实了。”
丁峻笑笑,任由方晴说下去。
“丁先生,你对这些不感兴趣?”方晴终于坐不住,转过脸,黑宝石一般闪亮的大眼睛望向丁峻。
丁峻想了想,低声回答:“想说的你肯定会说完,不想说的,我问你也不会说。”
方晴无声地笑弯了腰,翘着右手食指指着丁峻。
等她笑够了,丁峻又说:“方小姐,所有人提到五毒教都会怕,如果一件事严重到必须请五毒教何家的人出手,那就一定是件极危险、极艰难的事,而且必定跟蛊术、降头术、咒术有关。”
方晴抬头,乌黑细密的长睫毛一闪:“你怕吗?你怕了?”
丁峻轻声回答:“我怕,但我不会走。”
方晴击掌:“好,我喜欢这个回答。”
丁峻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凝视着门外的无边夜色,一字一句地说:“现在,我把自己当作是石家的一份子。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第三章 催命使者
一阵脚步声传来,一个穿着棕色翻皮大衣的年轻男人跨过门槛,大步走到门口对面的沙发前,先是甩身,把肩上的长条形皮箱抛在沙发上,然后一屁股坐下,抬起穿着翻皮长靴的双脚,重重地搁在茶几上。
他的眼神异常空洞,根本无视丁峻和方晴的存在,而是无声地向门口望着,嘴角叼着一根半尺长的草棍,一刻不停地咀嚼着,如同劳作完毕的老牛正在反刍一般。
“就快到晚饭时间了,我去厨房看看。托林寺的素餐非常好吃,纯天然谷物,没有任何污染。”方晴起身走出去。
丁峻静静地坐着,调整呼吸,梳理思路。
他知道,五毒教何家是中国大陆苗疆蛊术的代表,蛊术、东南亚降头术、古波斯咒术再寄上危地马拉黑巫术,被称为“天下四大秘术”,是最神秘的杀人方式。当然,炼蛊师、降头师、咒术师、黑巫师修炼秘术,其主要目的并非为了杀人,而是要通过这种途径,进入“非人”状态,达到人类无法理解的超级境界。
“石海的死,好像就是——”这个念头,突然再次浮上他的脑海。
石海死的时候,尸体被整整齐齐地分成六部分,躯干放在中间,头、四肢被分别放在距离躯干三十步的五个方位上。奇怪的是,尸体除了断处的撕裂伤外,再没有其它创口,仿佛他不是死于枪炮刀刃,而是死于一个巨人的大力撕扯之下,如一只煮熟的鸭子般被分解开来。
丁峻翻阅过美军在阿富汗地区阵亡士兵的全部备忘录,只有石海的死亡方式如此奇怪,没有第二个人有相同的遭遇。
交给石妙手的照片上,详细记录了当时的情况。
丁峻曾联想到古书中的“五马分尸、车裂”酷刑,与石海的死状极其相似。
“你是军人?”对面的年轻人突然问。
丁峻点点头。
年轻人向前探身,直盯丁峻,嘴角的草棍也挪到嘴唇正中,挑起来,指向丁峻。
要是别人面对这种无礼举动,早就拂袖而起了,但丁峻仍然安静地坐着,心境平和,不愠不怒。
“你……做过狙击手?而且看样子受过非常专业的训练?哪个军区?哪支部队?”年轻人对丁峻有了兴趣。
丁峻回答:“我是香港来的,当兵是很久之前的事,我都记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