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任海与军医动作极快,一起为她敷药止血包扎,即使如此,那手臂上的血也过了许久才止住。
“麻烦陈军医把要换的药交给楚念,以后换药的事就交给他来做。”楚清欢声音微哑。
“好。”军医看了何以念一眼,便将内服外用的药一并交给他。
何以念默不作声地接过,找了件衣服给楚清欢披上。
等到军医离开,楚清欢看向司马如:“想必边军营里的情况,斥候都已经禀报给殿下了,不知殿下怎么看?”
一直凝眉未话的司马如微微一笑,问道:“你怎么看?”
“我?”她顿了一下,“我的看法不重要。”
“无妨,你且说说看。”
“从表面上看,边军营军纪涣散,守将昏庸,对抗殿下麾下的大军只怕不堪一击。”她凝思片刻,缓缓道,“但我认为,这也有可能是孙文略的疑兵之计,作出这样的表象来迷惑东庭也未尝不可,不能不防。”
“确实有这种可能。”司马如认同地点头,随后望着她苍白的脸,温和地说道,“你受了伤,这些暂先不谈,你且好好休息。”
说罢,便吩咐回帐。
楚清欢起身,与何以念送至门口。
临了,任海在走之前附到她耳边说了一句:“楚青,你做事挺男人的,不过你的手可真象女人。”
楚清欢一挑眉。
“大哥,快进去吧,外边冷。”何以念将她往里推了推,没敢用大力。
她“嗯”了一声,走入帐内,却没有上床,而是从怀里取出那瓶金创药,还有几块石头样的东西。
“这是什么?”何以念看见,好奇地拿起来看,“石头还有黄色的?还有这块,居然是白色的。”
她没有回答,只道:“以后告诉你,明日你从灶房里取些木炭回来。”
他也不多问,应了一声,见她衣服上都沾了血,知道她素来爱干净,也不说话,直接走了出去。
楚清欢没有在意,在灯光下将几块石头细细地察看了一遍,又磨出点粉末来看了看,之后收了起来。
将东西都收好,却见帘子一开,何以念提着个大木桶进来,桶里还腾腾地冒着热气。
“大哥,我提了桶热水来,擦擦身子吧。”他将木桶往地上一放,便去取了她洗脸的布巾过来。
一句“不擦”在舌尖上滚了滚,最终没有出口,楚清欢看了眼少年冒汗的脸,道:“也好,确实有点脏。”
见她同意,何以念弯起眼睛,明净的笑容照得营帐都亮了一亮。
“我来帮你脱衣服。”他抬手。
“不用,我自己来。”楚清欢不着痕迹地一让,“你去外面等着,我很快就好。”
“你受了伤,自己怎么洗?”他皱起了眉。
“我擦身的时候不喜欢别人看着,你若不出去,我就不擦了。”楚清欢往床上一坐,单手打开被子就要躺下。
“好吧。”他很是不情愿,知道她这样睡肯定不舒服,又知道她向来说一不二,只得往外走,心里有些发闷。
自从跟了婪清欢,他就将她当作自己的亲大哥,但凡有什么事都恨不得都拿出来跟她分享,平时也从不避开她做什么,可她却总是不容他近身,连药都不让他帮着抹,更别说这种洗澡擦身的事。
这让他觉得生分,觉得失落。
楚清欢将他的神色看在眼里,当然明白他在想什么,但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起来熄了灯,又借着外面透进来的光找了身干净的里衣,才慢慢脱去衣服。
受伤的手很沉,根本抬不起来,她只能凭着一只手去做这种需要双手协作完成的事。
单手挤着布巾上的水,帐内很静,只有淅淅沥沥的水声,帐外一条人影端端正正地映在帐上,仰着头,一动不动,她侧眸看了一眼。
果然还是个孩子,看这姿势就知道他现在有多么别扭。
虽然熄了灯,帐内却并不十分昏暗,她借着光擦去身上的血迹,又掬了把水洗脸,散着热气的水流过冰冷的脸颊,这种感觉让她心中微微一暖。
此时的帐外,别扭的少年保持着仰头的姿势,仰得脖子发酸,却硬是不肯低头。
帐子里的水声很小,几乎听不见,他完全可以想象那个人的行动有多么不方便,想起那处箭伤,他心里更是憋了一股子气。
那是为救别人才受的伤,枉他连做梦都担着心,他这个大哥就不能为自己多多保重?
他将大哥放在了心里顶顶重要的位置,大哥却似乎从来不对他表现出亲昵,什么都不让他沾边,这叫他怎能不难受。
如此一想,心里那股子气就更加壮大起来,更起了一种要突破这种现状的冲动,以致于他还没想清楚到底要不要做,已转身冲了进去。
“大哥,我来帮你……”他的脚步在冲到里面那人三步之远时堪堪停住,一个“洗”字再也没能出口。
里面正弯着腰洗脸的人反应极快,在他的话将将出口时便“哗”地一下拍起一泼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打湿了他的前襟,然而动作再快,也快不过他正面迎上的目光。
水流飞溅,一抹雪白莹光闪耀在帐帘透进的那一线明光之中,水珠剔透,透不过那一片如玉肌肤,而那人飞速旋身取衣遮挡之际,那一线起伏流畅让人心神俱震的曲线,更是让他失声,失神,失去一切感观,只觉万物俱寂,天地无声。
惊鸿一瞥。
读了十数年的圣贤书,穷己想象尤不得而知,到底怎样的情景方配得上这个让人心生无数向往的词,今日,终明白。
“何以念!”一声沉沉的冷喝,如当头一棒,让他浑身一震,瞬间清醒。
一震之下,他迅速转头,再不敢多看一眼,转身就走。
“站住!”
他脚下一个趔趄,险些跌倒,硬生生止住了步子,却是再也不敢回头望,甚至连听她说话的勇气都没有了。
身后有衣服摩擦的声音,他努力摒除自己的听觉,不敢去听,不敢去想象身后的人此时正在做什么,只是死死地盯着那块帘子,大脑一片空白。
“转过身来。”冷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情绪。
他动了动,却发现自己的双脚象是生了根,怎么也转不动,他为此急出了一头汗,不断告诉自己,转身,快转身,身体依然毫无反应。
“现在倒是不敢了?”楚清欢冷冷一笑,缓步走了过来,“刚才莫不是谁借了你胆子?”
衣着整齐的人站在面前,何以念盯着自己的脚尖,脸却腾地一红,连耳根子都烧了起来,只听到面前的人冷然问了一句:“刚才看到了什么?”
第八十四章 带你去个地方
何以念紧咬着下唇,不知道怎么回答。
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世间最美的风景,虽然只是一个侧身,甚至什么都没有看清,但足以颠覆以往他对美的一切定义,可这句话,叫他如何说得出?
感受到面前那道冷冽的目光,他紧紧闭起眼睛,结巴着说出一句话,只觉得从未有过的困难,“什,什么都没,没看到。”
“说实话!”
他心一颤,不自觉地抬起头来,在触到她冰冷的眼神后,又迅速低下头去。
“我,我……”他咬了咬牙,心一横,“大哥,你别逼我了,我,我看到了。”
面前的人一阵沉默,沉默中,又有种压迫得人喘不过气来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几乎窒息,几乎懊恼得想要去撞墙,可是很奇怪的,他却不后悔,哪怕面前的人很有可能因此而责罚他,他也不悔。
“你可知,你错在哪里?”楚清欢负着双手,语声冷淡。
何以念紧握着双拳,心头一乱,他宁可她狠狠骂他,甚至打他一顿,也好过这种冷淡疏远的语气。
“我……”他竭力地找着自己出错的地方,“我不该不听大哥的话,不经大哥允许就跑进来。”
“这是其一。”楚清欢冷声道,“最主要的是,你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正因为信你,我才不会对你设防,而你,却偏偏打破了这份信任。”
“大哥!”他猛地抬头。
她说,她信他。
她说,他辜负了她的信任。
这比任何一种他能想象到的错都要严重。
“我该怎么罚你呢?”楚清欢抬起头来,望着帐顶那个小小的天窗,“我看,以后你就搬去伙头军的营帐里睡吧。”
“我不!”提着心的何以念想都不想,脱口而出,急急道,“大哥,我不去。”
楚清欢回头看向他:“看到了不该看的,你觉得,你还能跟我同一个帐子?”
他抿着嘴唇,倔强地回视着她,昏暗的光线中眸子熠熠发光。
“大哥,刚才是我错了,但我不走。”他语调很轻,但很坚决,“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的大哥,我不会离开你……除了这里,我哪里都不去。”
------
楚清欢最终没有将何以念赶出营帐。
夜未明,天色尚黑,何以念背对着楚清欢躺在床上,在黑暗中睁着眼睛,睡不着。
他不断告诫自己,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听,可他的耳朵却不由自主地听着隔壁床上的每一分动静,感受着那里的每一个呼吸。
他给自己辩解的理由,一定是他不习惯如今的睡姿,以前总是喜欢面对着那边睡,如今换了个方向,肯定不适应。
可是脑海中却总是浮现出浮光掠影的那一幕,如此惊艳,如此惊心,只一个刹那便深深烙入脑海深处,再也无法剔除。
睡下已有半个时辰,身后的气息均匀而平缓,想必已经熟睡,在这种安静之中,他的心突然一跳。
悄悄地转过头来,朝那床上看了一眼,再悄悄地掀开被子,悄悄地起身,他的动作极轻极缓,仿佛是怕惊醒这沉睡的夜,他屏着呼吸,蹑着手脚,一点一点,朝那床上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