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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心的看着空荡荡的酒肆。
见是儿子曹安,曹掌柜脸色的喜色没了踪影。他合上账册,缓声说道:“让小兰多多备些馒头,让柱子再炖上两只羊!”
与儿子说话时,曹掌柜的嗓音低沉而苍老。
曹安默默点头,缓缓转身离去。望着一瘸一拐的身影,曹掌柜混浊的眸光露出黯然,心不由得一声喟叹。儿子早年也是孔武有力的好汉子,任侠仗义,又娶了个好媳妇,街坊邻里的,谁不说他曹兴曹掌柜有福气呢!可一场变故,让那个生龙活虎的儿子,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唉!老天不开眼呐!
“掌柜的,此处卖些什么好吃的?”门帘晃动一下,林一走了进来,见掌柜的神情怅然,他心生出几分好奇来。
闻声,曹掌柜忙定了定心神,才看到儿子已走出了房门,进来的是个年轻人,腰里挂着个小酒葫芦,正面带笑容看着自己。这不正是昨晚来的那伙客人吗!他忙赔笑说道:“您看看我这老眼昏花的,贵客临门,竟失了礼数,恕罪!恕罪!您这边请!”
说着,曹掌柜那黑红的面庞上露出了笑容,他引林一来到靠墙背风的一张桌子前,用袖子拂拭下凳子,请客人落座,才呵呵笑道:“此处荒僻,小店也简陋,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客官见谅一二!”
“掌柜的唤我林一便可!”林一微笑摇头。
“这如何使得,还是称呼林公子!”曹掌柜殷勤笑着,面前这年轻人沉稳不失随和,拙朴透着淡然,令人心生亲近。
“我只是个车夫罢了,当不得公子相称的,掌柜还请随意为好!”林一轻声说道。
难得独自来吃喝一番,被一个老者此般奉承,他着实不习惯,便让曹掌柜快上些酒肉来吃。
曹掌柜忙点头称是,转身走向门口,其身躯佝偻,背有些驼。不一会儿,一个壮实的少年,手上端着托盘,为林一上了酒菜。
滚烫的老酒,热气蒸腾的羊肉,让人垂涎欲滴。林一尝了口羊肉,肥美鲜嫩。喝了口酒,滋味悠长带着淡淡的甜涩。他满意的点点头。
曹掌柜倚不远处的柜台边,笑眯眯看着林一惬意的模样,说道:“林兄弟,我这酒肉如何?”
林一又喝了口热汤。一连几日风餐露宿,虽口腹之欲清淡,三五日里不吃不喝也无妨,不过作为一个人来说,吃喝的享受,是无法割舍的。随同天龙派众人东去,也无法安心修炼,倒不如随遇而安,爽快的吃喝一顿。
“酒味醇厚,还带有一丝的香甜;羊肉鲜美,绵软清香。这酒肉皆不差!”林一夸赞道。
曹掌柜竭力挺直腰杆,翘起山羊胡子笑道:“我这山野小店,粗陋不堪,也着实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不过,这酒可是加了本地山上的桑葚儿酿制的,入口甘甜,为本地所独有的,别处可喝不到呢!这羊肉也是昨晚宰杀,火炖了一宿,汤厚而不腻,肉烂却有嚼头。边疆二月的天气寒冷,正是喝桑葚酒,吃羊肉的时候呢!”
“掌柜说的是呢,只可惜此处偏荒,客人稀少了些!”林一边吃边与曹掌柜说着话。
曹掌柜叹了一声,背又驼了下去,声音有些凄凉:“原先也不是这般冷清的,只是……唉!不提也罢!”
曹掌柜转了个身子,缩进了柜台,他冲着林一挤出了笑脸,叹息道:“人活着不易啊!日子总还是要过下去的!”
埋皱纹的笑容有些僵硬,浑浊的眸光里,有的只是无的沧桑与无奈。曹掌柜捻着灰白的山羊胡子,深深的缩柜台里。
这曹掌柜嘴上说日子要过下去,可明眼便能瞧出来,他的日子过得并不舒心!
“方才门前那跛行的,是掌柜的儿子吗!”每个人脚下走的路都不同,没有谁会走得轻松。不过,林一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曹掌柜点头道:“正是我儿子曹安,方才的伙计叫柱子,外边那丫头,是我孙女小兰!”
心不知林一为何问这些,曹掌柜还是随口说了出来。早两年,还有老伴和那苦命的媳妇呢!如今,整个客栈也就眼下老少四人了。
“我儿子那腿,本不是此般模样,唉!”曹掌柜又禁不住叹息了一声。
“像是被刀砍伤了脚筋的缘故!”林一端着酒盏,沉吟了下,才轻声说道。
方才走进酒肆时,见曹安身躯魁梧,却腿有残疾,神情带着怨愤。他心好奇,便用神识查看了对方的跛脚。见是脚筋断裂所致,而《草汇撰》便有接续筋脉的法子。只是并不是凡俗间所能使用的。若贸然说出来,怕惹人生疑。
只是曹掌柜面带愁苦之色,林一忍不住又动了恻隐之心。
曹掌柜闻言,眸光一亮。儿子的脚筋是被人用刀砍断了,可隔着厚厚皮袍,能一眼看出端倪,令人难以置信。
“林兄弟,莫非您是神医不成?”曹掌柜忙奔出了柜台,他来到林一的桌前,躬下了身子,带着迫切的神情问道。
“我那儿子的脚筋是被刀砍断了,可天下间,见过有生肌接骨的,听说过有活死人而肉白骨的,可断肢再生和断了筋脉再续接上的,尚闻所未闻呢!我一家也早对此绝了心思。林兄弟既然能一眼看出我儿的病症所,不知可有什么方子好使呢!”
有病乱投医,人之常情。况且是自己唯一的儿子呢!曹掌柜也觉得自己荒唐,可总要人事,一个老父的所能,以听天命。
林一笑道:“我可不是什么神医。断肢再生的法子我也没见过呢。方才只是随意的猜测,猜了也是巧合而已。只是,脚筋断裂了再续接上,我倒是有法子可以试试!不过……!”
林一口气一顿,看着曹掌柜,笑而不语。
“林兄弟真有法子?呵呵,真是苍天开眼,救我曹某人来了!您放心,要多少银子,管开口便是,大不了把这客栈盘出去!”曹掌柜只觉得喜从天降,他双眸放光,面上的皱纹也舒展开来。
林一沉思了下,打量了一眼曹掌柜,才轻声说道:“我离开桑西堡之前,我会帮你儿子治好腿疾。银子,我分不取。除你我之外,不能让他人知晓此事,连同我的那些同伴内。不然,我权当今日什么都没说过!掌柜的要记住了,若想治你儿子的腿,不于我,而于你!”
话刚说完,林一嘴角翘起,大声对曹掌柜说道:“掌柜的,再给我上壶酒来!”
曹掌柜心愕然,没想到,为了医治儿子的腿疾,眼前这个年轻人会提出如此古怪的要求来。他见林一突然对自己使了个眼色,心念急转之下,不敢多言,忙道:“客官稍待,这就上酒来!”
曹掌柜话音未落,酒肆门帘掀动,又一个声音响起:“臭小子,竟撇下老道来吃独食!掌柜的,多上两壶酒,再来盆炖羊肉!”
真元子手捋长须,带着要找麻烦的架势,踱着方步走了进来,。
“道长早啊!”林一端坐着不动,却是翘起了嘴角。
“呵呵,笑话老道呢?臭小子!倒是闻香识途,早早的吃喝上了,丝毫不念及一路上的交情!这世道,人心不古啊!”真元子愤愤不平,长袂一甩,坐林一对面。
林一轻呷一口老酒,扭头打量着酒肆。他默不作声,只是面上淡淡的笑容依旧。
“老道与你说话呢!扭头作甚?莫非老道说错了?”真元子敲着桌子,不依不饶的问道。
林一回面向真元子,放下酒盏,无奈的说道:“小子睡通铺,道长卧上房,高低本不同,上下须有别……”
“打住,你少给老道卖弄虚,如此好的天气,正是喝酒吃肉的时候,却弄这粗俗言语污老道耳根清净,令人不痛快!”真元子佯怒,指着柱子送上来的酒肉,又倚老卖老说道:“一会你付账!别怪老道不给你悔过的机会啊!”
真元子说完,一把扯过酒壶,自斟自饮,不亦快哉!
林一眼睛一翻,不再言语。这老道仙风道骨模样,骗吃骗喝起来,也不让他人。
第一百零三章 安西马匪
渐渐有三两个天龙派弟子走进来,冷清的酒肆内,热闹了许多。
曹掌柜吆喝着小兰与柱子,忙得不亦乐乎!那满是皱纹的脸上,也露出久违了的,自内心的笑容。
孟山带着木青儿与季汤等人进了酒肆,见真元子与一个养马弟子一桌吃酒,众人神情各异。
“哈哈!道长说要去四处闲逛,原来是撇下孟某,独自到此处吃酒呢!来来!你我共饮几碗!”孟长老占据一张桌子,对真元子大声笑道。
真元子展眉一笑,起身洒然笑道:“固所愿也!值此闲暇之机,当与孟长老痛饮一番!呵呵!”
转身离去之时,恰见林一偷偷撇嘴,真元子暗道,这小子又取笑自己呢!他眼珠一转,忙作好整以暇状,举起手酒盏,冲其正色道:“林小友,老道自罚一杯,以作失陪之礼了!”
真元子仰喝完盏酒,酒盏亮底,又得意使个眼色。臭小子,我让你笑话我!
见真元子移步,孟长老与手下弟子起身相迎。只是各自心暗忖,这德高望重的真元子道长,为何要对一个养马弟子言语彬彬,礼遇有加?!
林一独自坐着,面无表情,对真元子的离去丝毫不作理会。
众人眼的林一,显年幼不识好歹。反观真元子,则年长敦厚,心胸豁达,彰显高人风范!
突然,一阵沉闷的马蹄声,正由远至近而来,震的酒肆土坯墙上的陈年老灰簌簌直落,愈来愈响的蹄声,转瞬到了酒肆门前。
“希聿聿”马嘶声大作,嚣张的喝骂声响起……
酒肆有两个门,北边脚门冲院内,南边大门冲着外面的街道。
天龙派众人都抬头看向临街的大门。如此偏荒之处,来者会是谁呢?
……
曹掌柜倚柜台边,已面如土色,大祸临头的模样。
林一收回目光,低头把玩手酒盏,皱起了眉头。
……
门帘呼啦一声被掀起,裹起一阵寒风。
“曹老头,快上酒上肉……”一个身材强壮的年汉子,大步冲入了酒肆,他手挥马鞭,大声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