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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袁朗埋首于电脑前，写着年末的队员评定。铁路催得急，一个星期下来不知已经写了多少份报告总结的袁朗边吞云吐雾，不胜烦扰，边感叹着自己日益精进的打字速度。对面坐着吴哲，承担了一部分信息归类的工作，一时间，安静的办公室里除了敲打键盘的轻响，只听得见两个人淡淡的呼吸声。
“吴哲，219号文件放哪儿了？”袁朗盯着手上的另一份资料，不抬眼睛的问道。
“3号档案柜右边第二层。”吴哲手上不停，答得不假思索。
“锁着呢吧。”
“哦。”说着起身去开柜子，翻找文件的时候，袁朗的声音再一次在自己身后沉沉响起。
“不走了吧？”
这一问，到着实让吴哲有点懵。回过头来的时候，袁朗却没有看他。
“去哪儿？”
“回海军。”
吴哲微愣了一下，随即挑了挑眉，淡淡的回了一句：
“明知故问。”把文件放到袁朗面前，却被这样突兀的问题弄得蓦然有些不快。吴哲坐回椅子上，继续手边的工作。
“那钥匙先还我吧？这两天常用。”
“用的时候叫我不就行了，反正离得近。”吴哲依旧专注的盯着眼前的电脑屏幕。白色的显示屏挡住了他的大半边脸，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
“你不是总在忙么。”袁朗的视线从文件上移开，似笑非笑的观察着对面人的表情。他没有忽略吴哲刚刚的回答中无意的停顿。
吴哲没有再开口，他突然觉得这几天的所做所为有一种搬起石头在砸了自己的脚的效果。莫名气闷却又没有理由拒绝。
直到成串钥匙落在桌子上发出“哗啦”一声脆响结束了短暂的对话，阳光反射在金属上银亮的光泽迷了吴哲的眼睛。房间里寂静无声，他有些淡淡的失落，无从消解。
之后的工作他做得有些分神。那串钥匙一直占据着他余光的一个角落。他承认自己对于它的在意有些超乎自己的想象，而且让他不解的是他真正在意的其实仅仅是那一串中的两把。并不起眼，他甚至从没有用过。
那是袁朗办公室和宿舍的门钥匙。
那一次评估过后，走出会议室的门，吴哲的肩膀一瞬间放松了。他第一次尝到那种针锋相对的颤栗。会议室里很静，满室的阳光里都是他沉沉的呼吸，一字一顿的淡定、深邃，拂过他的心，留下深深浅浅的印记。
他的眼睛那么真挚，似乎藏着整片海的宁静。低沉的声音轻易的瓦解了他的抵抗，而那串钥匙在空中划过轻盈的弧度，闪着淡淡的光，落入了他的手心的冰凉则终于让他弃械投降。
“我们都太相信自己的嘴，而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所以，这一次，我相信自己的心。它因为你眼中的坦然，命令我相信你。
所以，当吴哲走出会议室时，他回到了他的宿舍，钥匙紧握在手心里，凉凉的触感、冷硬的棱角微微硌疼了皮肤。检查已经失去了意义，既然我已经决定留下，以后的机会多的是。
之后他按照约定开始查岗。装备库、资料室、宿舍甚至是食堂，他知道每一把钥匙的用途，但那两把他从未用到过。很多次深夜查岗，袁朗都依旧在工作。香烟的白雾迷蒙了他的眼睛，电脑前的他似乎有些疲惫的皱着眉，但对上门外自己的眼睛时却又换了一种神采。戏谑而温和。
他懂得，袁朗眼中的信任与接纳。他将钥匙抛给自己的瞬间，他就已经被那种毫无芥蒂的包容打动。那代表一种真挚的坦然，无条件的将自己敞开，让他了解、等待他的进入。那是一种近似于家的亲切。
一拿便是一年。其实他明知道自己用不到。A大队没有能难得倒吴哲的锁。他是锁神。但袁朗却依旧将那串钥匙留在自己这里，是不是意味着他仍然在等着他的到来？而现在，那把打开你房间门的钥匙你收回了，是否代表着那扇因我而敞开的门将就此关闭，而我从此也将被那扇你心中的门拒之门外？
再一次瞥了一眼桌子上的钥匙，吴哲完成了最后一项数据的输入，保存、关机，之后敬礼，吃饭去了。没有一句话，固执得像个闹脾气的孩子。门阖上的轻响后袁朗抬起了一直盯着文件的眼睛，笑得宠溺。
不就是一串钥匙么？看你个小东西不情不愿的样子。
只是那样的心思他又怎么会不懂呢？否则也不会因为这样倔强的沉默而更加觉得温暖了。
吴哲的平常心在钥匙这个问题上很好的发挥了作用，本来么，1个月早过了。他没有不高兴，淡淡的失落也可以忽略不计。可是为什么他总觉得袁朗这两天看他的眼神有点“不怀好意”的意味。
“看来你是跟我的钥匙培养出战斗感情了啊，少校同志。”袁朗笑，眼光落在吴哲下意识的放进衣服口袋的手上。
“好说。”接过袁朗抛过来的钥匙拿出文件，吴哲有想要把那一摞档案砸在袁朗头上的冲动：
“我没那么多愁善感。这两天不用查岗我正好好好睡觉。”
“可我怎么就觉得你那么不想把钥匙还我呢？”
“那是你的错觉，中校。”吴哲不看袁朗，脸上却感到一阵轻微的热度，被猜中了心事的尴尬，被故意重重的抛在桌子上的钥匙声隐去了。
烂人！谁稀罕你的钥匙！
袁朗不置可否，笑一笑，继续手上的工作。直到晚饭的时间，袁朗拿起钥匙出了门。往与食堂相反的方向，吴哲有点赌气，也就没有问他去哪儿。
晚饭过后再回到袁朗那里时，办公室的门锁着。是自己出门时随手带上的。可现在，没有钥匙，他进不去。
吴哲对着紧紧关着的门愣了三秒，有丝丝莫名的情绪纠缠在脑中，一瞬间的灰暗在夕阳暧昧不明的黄晕中被轻易的隐去了。他盯着被阳光镀了一层暗金色的门把手，想着工作还没有做完，想着那个烂人说明天要交给大队长，想着那两把从没有用过的钥匙，想着现在是要用的时候可它们却不在自己身上，想着那被拒之门外的感伤，想着……
于是，他最终没有炫耀他“A大队锁神”的称号。他转过身，哼着歌，走到操场去和齐桓和成才打球去了。他告诉自己，终于不用做那些让他讨厌的文案工作了，真好……
太阳很快消失在层层叠叠的远山之中，华灯初上，夜幕暗蓝。一边听着成才和许木木乐此不疲的争论着关于撞人和阻挡犯规的区别，吴哲把毛巾随意的搭在肩上，懒得去管顺着脸颊的轮廓落下的水滴。
回到宿舍，薛刚在摆弄吴哲的吉他，断断续续的音符凑不成完整的曲调。吴哲笑笑，拉开椅子，抽出一本世界枪械鉴赏图鉴，还没坐下，却被桌子上的一抹清亮吸引了视线。
“小刚，这钥匙谁的啊？”吴哲拿起来，心里有个隐隐的感觉让他轻轻牵了牵嘴角。
“袁队刚放这的。”薛刚头也不抬的继续跟那几根琴弦奋斗，所以他没有注意到吴哲快速消失在门口的身影。
站在袁朗办公室的门口，那扇门仍然锁着。吴哲看着手中的钥匙，选了一把插进去，不自觉地心跳，不自觉地有些紧张。钥匙转动地很流畅，“咔嚓”一声轻响在寂静的楼道里如同水滴敲击在叶上的清澈。仿佛过了很久，那轻启的门扉中透出的光亮一时间让吴哲有些难以适应的眯了一下眼睛。
袁朗依然坐在电脑前吞云吐雾，依稀的火光一闪一灭，红色的热烈暖了冬夜。
“来了啊。”
那低沉的声音带着被烟熏过后独特的沙哑，一片安静中响起，似有回声，敲打在心上。佯装的责怪更加深了吴哲眼中的笑意。
“你那份报告做完了么？一晚上也不见人。”
“在办公室里锁什么门？”吴哲不答反问，拉开椅子坐到袁朗对面。
“忘了，顺手。”抬眼看向对面的吴哲，袁朗的视线落在他湿漉漉的头发上。
“哦。”
袁朗似乎想要说什么，却突然发现手中的烟已经燃尽了，熄灭了那一束苍白，他伸手摸向旁边的烟盒，空的。
“吴哲，去对面我屋里拿盒烟。左手柜子里上面的抽屉。啊，还有那块蓝色的毛巾。”
“自己去。”吴哲眼睛不抬，嘴角却弧度明显。
“我这不是腾不开手么。”
“真是……毛巾在哪儿？”
“洗手间的架子上。”
另一把钥匙成功的开启了另一扇门。他第一次进入袁朗的宿舍。所有的摆设都很简单而整齐。出乎意料的温和的淡灰色的寝具、白色的床头灯、书柜上摆放着一套世界通史、一套二十四史、几本军事和枪械的书籍。书桌上放着电脑和音响，还有另一边矮几上落在一起的CD。从莫扎特到帕格尼尼，Brian Mcknight或小野丽莎。
空气中弥漫着未散的烟草的辛辣，混合着丝丝BOSS灵魂男香的魅惑味道。那是属于袁朗的味道，优雅、独特而内敛的沉静。吴哲不止一次的在他身上闻到这种淡淡的迷（忽略）药一般的味道，仿佛一种远古而来的蛊，沁入进鼻腔，牵动灵魂。
个烂人品位倒是不差。吴哲笑笑，拿了东西，轻轻的关上了门。他忽然觉得一种温和的感觉陷入了心脏的某一个角落，无法言喻，却侵染了眼际眉梢。这个不大的房间让他觉得莫名安定，手里的钥匙被体温暖了，放进了口袋，安静地没有了冰冷。
把烟和毛巾递给袁朗，吴哲坐回椅子上，却看着中校没有点烟，倒是拿了毛巾向自己走过来，柔软的触感落在发梢上，耳边是他带着淡淡辛辣的呼吸。
“头发也不擦就出来，这大冬天的又不怕咳嗽了？”
吴哲钩钩嘴角，享受着那双骨节分明的手隔着毛巾宠溺的划过头皮。轻缓的温柔，有些熏红了他的脸。
他并不对这样看似突兀的亲昵感到任何反感，这让他奇怪，却更加留恋那指尖胡乱的撩拨。有体温从他有力的手指上漫延开，生动的热度，让他有一瞬间被宠爱的孩子气的错觉。吴哲闭起眼睛，手随意地停留在身边的口袋上。他似乎听到了，站在自己身后的人坚实的胸膛里，心脏跳动的清晰的节拍。于是，再一次微笑，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