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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与此同时,那个地方的梅树却日渐粗壮,所有的梅花更是殷红如血,后来还是一个阴阳先生看出端倪,从鲁班祠中请出了鲁班锯和鲁班斧,让人们把那个地方的梅树都砍掉了,砍树之日,血液四溢,腥味遍布,而那个大家小姐,却从此不知所踪——”
他微笑着看向面前惊怔的女子:“听到这个传说,云珊还有兴趣画那个落梅妆么?”
他的声音变得很淡很淡:“表妹不是想知道温先生的事情么,那我现在就告诉你,你的老师温先生被他的儿子和他的妾室联手害死了。”
华表妹顿时如遭雷击,脸上血液尽去,嘴唇发颤,摇摇欲坠。
江含征:“原因很简单,儿子与父妾有染,于是便害死了老子。你看,你口中的师母多像传说中的那个大家小姐,四处与人有染,而凡与她有染的男子,从温先生的老友,到温先生,再到温先生的儿子,最后都因她而死。”
他站起身来,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突然抓狂手忙脚乱地擦着自己眉心的女子,如带了一层假笑的面具:“好了,温先生家的事我也告诉你了,你好好休息,我刚从办丧事的地方过来,在你这里待长了不好,别让表妹你也沾上了晦气,回见。”
说完,抬脚去了。
徒留后面的女子双眼发红,目光委屈怨愤。
本来要回自己房中,谁知脚却不受控制拐到了另一个地方,江含征推开门,就见才这么会儿功夫,那个女子已经睡倒在床上。
他又好笑又心疼,悄悄地走到她旁边,坐在她的床沿上,握住她的一只手,静静地谛视着她的睡颜。
而此时的夏初菡,正在做一个梦。
梦中,阳光温暖,幽香四溢。
一群一群的蝴蝶从四面八方飞来,如赴一场豪华盛宴,飞向同一个地方。
她顺着蝴蝶飞去的方向看过去,就见一名女子被成千上万只蝴蝶围在中央,如环绕了一条绚丽华美的丝绸,又如陷入一个梦幻唯美的幻境。蝴蝶在女子的身旁翩然起舞,女子抬手,蝴蝶纷纷落在她的手上,然后,诡异的情景出现了,女子的手突然流起血来,十根手指,鲜血淋漓,蝴蝶拼命地吸食着她的血液,身体渐渐变成了诡异的血红色,从她的手上飞起后,在空中晃晃悠悠一阵,便纷纷坠落……
女子如献祭一般,伸着两只手,茫然四顾,凄楚喃喃:“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梦中的夏初菡深处其中,仿佛亲身感受到了女子的不甘和悲伤,说道:“你是谁,不是你什么?”
女子蓦然抬头看她,惊怔,她裹着一条围巾,脸全部遮住,只露出一双眼睛,那一双眼睛是那么的熟悉,熟悉到令人心惊。
梦中的夏初菡又问:“你是谁,不是你什么?”
女子面上显出一种难以形容的表情来,她缓缓靠近她,梦呓似的说道:“是你么,你长成这样啊,你长成这个样子啊……”
夏初菡心底冒出丝丝寒意来。
“你长成这样啊……”女子犹在说着,一阵风吹来,微微掀起她的围巾,便见一朵殷红欲滴的梅花印在女子额间。
☆、第86章 落梅妆(7)
第86章
蓦然惊醒。
夏初菡的心突突直跳。
江含征凝视着她,温声:“做噩梦了?”
夏初菡缓缓回神,目光移到他的脸上,不知道该感动于自己噩梦醒后可以看到他陪在身边,还是窘迫于他总是在自己睡着时潜入自己的房中。
江含征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微咳一声,正经道:“又没栓门,是不是想让我来所以故意留门?”
夏初菡:“。。。。。。”
真没那意思。。。。。。
江含征摸了摸下巴:“如果你真的这么需要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夏初菡:“。。。。。。”
实在比不上该大人的脸皮厚度,夏初菡红着脸道:“。。。。。。不小心睡着了。。。。。。”被他这么一搅乱梦中的情景忘得干干净净,便想起睡前要做的事,连忙道,“我该起来练字了。”
江含征大刺刺地在旁边看着,丝毫没有回避的意思,想一睹佳人穿衣的意图十分明显:“唔,那正好,我也想练字,我们一起吧。”
“。。。。。。”
江含征挑眉看着脸快要熟透的佳人,说话毫不含蓄:“亲也亲了,摸也摸了,现在还害什么羞?”
夏初菡:“。。。。。。”
快来一道闪电劈死他吧!
顶着一张可以烤红薯的脸,她飞快地穿上外衣,下床洗漱,走到桌旁。
江含征从后面粘过来,一只手臂越过她,抽出另一只笔:“我们一起写。”
除了贴在她身后,他并没有多余的动作,夏初菡微红着脸写下第一句诗,他便接着写下第二句,两人就这么一句一句交替着写下去,相似的字体,相依相连,无声地透出一股缠绵的意味,她不禁抬头朝他含羞一笑,他低头看着她,凤目中波光粼粼。
寂静的室内,两人就这样默默地,不紧不慢地写下去,无言的温馨和满足浸入到每个人的心中。
一夜休息,次日江含征便带着夏初菡赶往汉川县衙去录囚。所谓录囚,就是对在押囚犯复核审录,以检查下级有司对案件的审理是否有失公正,并纠正冤假错案。
江含征决定,从汉川县开始,一县一县地查过去。
马车上,夏初菡虽竭力撑大眼,但那眼神却止不住地有些朦胧,她手掩着口,一个接一个地打哈欠,不一会儿,便浸出两泡眼泪。
江含征道:“你昨晚没睡好么,还是这些日子太劳累了?”
夏初菡掩下一个哈欠,眼泪汪汪,她微微摇了摇头,话语有些粘连:“没,昨晚睡得挺早,没感觉累,就是有些瞌睡。”
江含征伸出双臂:“来,我抱着你在车上先眯一会儿,待汉川的事结束后,你在驿馆好好休息,我自己去巡察。”
夏初菡撑着脸看着他,没有说话,那模样好像在认真聆听,可是仔细观察却不难发现,那小眼神儿已经进入白日梦阶段。
江含征又好气又好笑,一把拉过她圈在怀中,把她按在自己胸前。
浓郁的幽香浸满鼻息,仿佛具有某种严重的催眠作用,让人不自觉地身心松弛,神识迷蒙,她在自己的想象中张了张嘴,想问他熏了什么香,为什么以前没发现,可是却不由自主地一头扎进睡梦中。
梦中,裹着头巾的女子在蝴蝶的围绕中,十指鲜血淋漓,密密的蝴蝶附在她的指上,如华丽而诡异的点缀,拼命地吸食着她的血液,她全然不顾,只是一遍一遍地呢喃:“不是我,我是冤枉的,不是我。。。。。。”
梦中,夏初菡问她:“不是你什么,谁冤枉了你,冤枉了你什么。。。。。。”
女子抬头看她,那双熟悉到令人惊异的眼睛微微撑圆:“是你,为什么还是你,为什么我遇见的总是你?”
夏初菡:“。。。。。。”
这真是一个玄妙的问题。。。。。。
梦中的她直接了当:“谁冤枉了你?冤枉了你什么?”
女子悲戚:“他们说我杀了人,可是我没有,我的夫君明明是因生病而死,他们却说我伙同奸夫杀害了亲夫,我是冤枉的。。。。。。”
微风轻拂,掀动她的头巾,女子眉宇间的梅花便那样十分醒目地钉入夏初菡的目中。
夏初菡默然一瞬,突然眉目一凛:“你是谁!”
车子一晃,夏初菡从梦中醒来,门外响起车夫的声音:“大人,县衙到了。”
江含征低头看向怀中的人,说道:“要不要先在车上休息?”
夏初菡恍然回神,闻言连忙道:“不,我和大人一块去县衙。”
直到亲眼见到县衙大牢中的温若金和梅氏,夏初菡才略略放了心。想想也是,他们才刚入狱,就是拟了刑呈报了上级,等待上级批复还需要一段时间,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变成鬼魂?
那自己梦中的女子是谁?
夏初菡甚感头疼地揉了揉额角,怀疑自己是不是走火入魔了,竟然和一个梦较真。
可是一连几次都是同一个梦,那还是普通的梦么?
待汉川县衙的事了,两人回到驿馆,夏初菡甚至都无心理会巡按大人的爱心晚餐,便循着浓厚的睡意,一头扎进了梦中。
无数只蝴蝶在女子周围蹁跹起舞,女子低着头,一边摘手上变成血红色的蝴蝶,一边道:“虽然你长成这样,但你也不能随便把人拉进你的梦中,我身负冤屈,一心只想雪冤,实在没有精力陪你玩这样的游戏。”
夏初菡:“。。。。。。”
她默然有顷,说道:“我觉得,你应该说点能让别人听懂的话,你有什么冤屈?”
女子的目光望向另一个方向,良久,声音有点自嘲凄楚:“我的夫君死了,别人却说是我害死的,是我伙同奸夫害死的,县老爷就相信了,对我上了大刑。。。。。。”她低下头,“我已经对你说过,可你还要再问一遍,你帮不了我,却还要把我困进你的梦中,不让我去找。。。。。。你是控梦师对么,是他让你这么做的么?”
她的声音凄然哀凉:“是啊,这么多年,他想必早已忘记了,看看你的脸,还奢望什么呢,还能奢望什么呢。。。。。。”
眼泪成串地地落下,她低着头,成群的蝴蝶在她周围翩翩飞舞,她转过身,慢慢地向远处走去,单薄的背影孤寂凄凉。
夏初菡:“。。。。。。”
到底发生了什么,有谁能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顶着一脑门的雾水和青筋,夏姑娘急忙朝离开的蝴蝶女伸出一个挽留的手势,说道:“很抱歉,虽然我觉得你不应该这么投入地自说自话,但看在你这么难过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了。
你能先容我说一句话再哭么,我最看不得别人流眼泪了。
我并没有把你困进我的梦中,实际上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会有这种事。”她兀自惊奇疑惑了会儿,似乎想辨别一下自己是不是在说梦话,但这个命题太复杂,她摇了摇头,接着道,“我不是有意问你第二次,实际上就是你又说了一次,我还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