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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鸣无声横他一眼,心下猜测:来救他的人中,必有烈儿的人。
〃救我的人,最近是不是很多?〃
若言皱眉道:〃我也奇怪,他们最近为何好像赶着送死似的不断过来?〃
凤鸣和秋月两人小心地交换眼神,都有点明白,明日就到阿曼江,若凤鸣猜测不错,若言明日就会知道自己中计,烈儿当然要想办法在这之前将凤鸣营救出去。
可惜,离国军中,王帐所在,并不容易靠近。
车轮还在沉重而缓慢地滚动。
再有一天,就会到达阿曼江。凤鸣今夜仍被若言顽固地搂在怀里,他一直睁着眼睛,清理着乱成一堆的思绪。
永殷王的态度和烈儿的去向总算想清楚,但内心深处,却知道还有东西隐隐潜藏着。把最后一个谜团解开,才能真正了解全局。
〃一晚没闭眼,在想什么?〃摇曳烛光中,若言忽然睁开眼睛。
〃我有何东西可想,不是一直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中?〃凤鸣咬牙:〃你搂得我难受,睡不着。〃
若言凝视凤鸣,笑了,刚要说话,帐外忽然传来声音:〃大王,探子回报,阿曼江边大小船只都不见了。〃
果然如此,凤鸣暗笑。
若言从床上坐起来,沉声问:〃问问附近的人家,船都到哪里去了。〃
〃回禀大王,附近没有一户人家,所有村子都是空的,一个人也找不到。〃
若言眉毛一皱,脸色已经不妥:〃传令,伐木造船。〃
〃回禀大王。。。。。。〃跪在帐外的士兵恐怕已是冷汗满额,战战兢兢道:〃附近的山林,全部遭焚。。。。。。〃
哐当!巨大的响声中断探子的话。
若言脸色发黑,旁边一人高的玉雕像已经被推在地上。他不愧是离国大王,深深吸一口气,人已经平静下来,沉思片刻,目光危险地移向凤鸣:〃请问鸣王,其中有何蹊跷?〃虽然斯文有礼,却透着风暴到来前的味道。
凤鸣有趣地看着若言的怒容,终于忍不住微笑起来,悠然斜躺在床边:〃你这么厉害,难道到现在还猜不出?〃
〃永殷王早有阴谋?〃若言疑道:〃区区一个小国,居然敢与我离国大军作对?〃
〃我说过了,唇亡齿寒。再小的国家,越需要团结抵制强敌。何况,西雷一直是永殷的保护国。〃凤鸣轻轻叹气。
若言双拳骤握,一步一步向凤鸣走来,眼中闪烁着可怕的光芒。
〃你一清二楚。。。。。。〃他拽起凤鸣的衣领。
凤鸣明知道自己无力抵抗,只好苦笑。清澈的眼眸看着若言,散发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讽。
啪!狠狠一个耳光,将凤鸣打得在地毯上滚了两圈。凤鸣脑袋嗡嗡作响,抬头,唇角已经逸出鲜血。
〃你想逼我杀你?〃若言喃喃道:〃你为何要逼我杀你?对了,他们不断派人救你,一定是因为你在离军中会对他们大大不利。你的存在,会影响战况。〃他盯着凤鸣,一字一顿道:〃我不会杀你。从今日起,秋月两人不许再入王帐,我另指派人侍侯你。一定将鸣王侍侯得妥妥帖帖。〃
他压迫性的目光在凤鸣脸上停留片刻,转身离开。
不出凤鸣所料,离军到达阿曼江边,无船无木,只能驻军安顿,从远处运木材制船,幸亏离军势大,纵使驻扎在江边,也无人大举来犯,只遭受了零星骚扰。若言一心早日吞并西雷,把对永殷王的仇恨暂且放在一边。
妙光负责督促船只制造,她能力卓越,短短半个月内,已将所需船只全部造好。
凤鸣一直被囚禁在帐篷中,半个月来,连秋月秋星都没有影子,身边多了几个剽悍侍女,防他有所动作。
一日,若言进来,轻佻地挑起他的下巴,得意洋洋道:〃船只已经全部建好,鸣王可还有其他阻碍大军的方法?〃
凤鸣心内一惊,不料他动作如此神速。
若言转转眼睛,又笑:〃鸣王一定知道阿曼江对面藏着西雷联军,哼,本王怎会不知?明日一早,本王带鸣王去见见那些极盼望鸣王的西雷人。〃
第二天,若言果然命人喂凤鸣喝下药汁,将凤鸣带上大船。
离国王旗高高飞扬,两排新建造的大船护卫王船,过了江面,在离对岸数百米处停下。顿时,对岸千万面旗帜立竖,果然是西雷与永殷王旗。
〃西雷鸣王在此,大家出来相见吧。〃若言一声大笑,挟持凤鸣站在船头。
对岸人影耸动,显然听见鸣王二字,人心浮动。凤鸣皱眉,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自己鸣王的衔头被若言利用来煽动西雷军心。
熟悉的西雷旗帜在对岸飘扬,看见那面西雷王旗,不禁想起容恬,凤鸣心中一痛,忍不住放声喊道:〃我不是鸣王,你们快放箭!〃
叫声悲伧激烈,离国船上人人心头一震。若言却早已料到,捂住凤鸣的嘴,凑过来笑道:〃好戏未开场,鸣王等下再当英雄不迟。〃
凤鸣一凛,难道还有其他变故?
正思疑中,对岸号角齐鸣,两面王旗,都稍稍移动。众兵士整齐地让开一条大路,让两骑两马在众人簇拥下出现。
永殷王旗下,当然是永祺王。
目光转到西雷王旗下,凤鸣浑身一震,当场说不出话来。那威风凛凛,顾盼生辉的马上英雄,竟然是容恬。
活生生的,凤鸣此生不会认错的容恬。
若这是梦,凤鸣愿从此不再醒来。
〃大王万岁!大王万岁!〃对岸中传来西雷士兵满是斗志的高吼,震耳欲聋。千万件闪着寒光的剑刀指向天空,连连挥动,远远看去,对岸就象长满了锋利钢铁的险阵。
容恬从容挥手,尊贵无双,引得众人又一阵狂呼。
离国军船上的将士眼见西雷王忽然出现,都悚然震动,惊惶起来。
容恬隔着江面,盯着若言,沉声道:〃若言,你为何领兵越过繁佳永殷,直逼我西雷边境?〃他一开口,西雷兵完全安静下来,格外衬托王者令人心折的威严。
隔着江面,沉稳充满自信的男声清晰传到船上,凤鸣耳膜如受雷击,整个身躯微微一颤。
若言昨日探知容恬未死,已收敛了当时的惊讶,徐徐道:〃开拓疆土,乃是大王职责。你立即投降,将西雷双手奉上,本王留你一条性命。〃
〃笑话,本王为何要投降。〃
〃你不投降,我便杀了他。〃
容恬的目光,这才转到凤鸣身上。他看着凤鸣的眼神,竟是凤鸣前所未见的陌生。预想中的深情、激动、心疼、挣扎,竟没有出现一分。
容恬奇道:〃他是谁?〃
被若言强搂在怀里的身躯,蓦然僵硬。凤鸣怔怔看着容恬,说不出话来;他自看见容恬陌生的眼光,就象被传说中的魔光射中,完全石化了。
苍白的脸上连波澜也不复存在,只呈现一触即会裂成无数片的脆弱。
若言刚刚得到容恬失去记忆的事,本也不肯相信,如今亲眼看见,顿时心中称妙,侧头看看凤鸣伤心欲绝的模样,故意扬声道:〃他是你今生最爱之人,是你西雷鸣王。〃
〃他是西雷鸣王?他不是已经战死沙场了吗?〃容恬看着凤鸣,不复当日温柔神情,仿佛只是看着一个极为普通的臣子,嗤笑道:〃此人又怎会是我今生最爱之人?我最爱之人,是将我从激流中救起,与我同甘共苦,共过无数患难,对我西雷有无双功劳的天下第一美人媚姬!〃容恬一声大喝,手往后一招。
马蹄声忽起,夹杂着骏马嘶叫和士兵的骚动。
一道红影掠出。
马上美人丰姿动人,驰到容恬身边,与容恬相视一笑,并肩而站。她骑的骏马高大不凡,正是凤鸣熟悉的白云。
那曾是容恬送给凤鸣的礼物。
耳边仿佛听到琴弦崩断前最悲伧的声音。凤鸣默然不语,睁着眼睛看面前一切。
红衣丽人,就在对岸,与容恬相偎相眷,不用言语,已知恩爱正浓。
〃王后!王后!〃众人簇拥容恬和媚姬,举刀欢呼。
呼声震耳,看来媚姬不但救了重伤中失去记忆的容恬,并且陪容恬秘密回到西雷,已经被容恬立为王后。
她果然美丽非凡,肤色白皙细腻,隔着这么远,也可以感受到从她身上散发的温柔气质。
若言手臂收紧,搂住凤鸣发冷的身躯。
〃容恬,最后一次机会。弃械投降,我免鸣王一死。〃
容恬哈哈笑道:〃我堂堂西雷王,怎会为一个臣子投降?〃他举手投足风度不凡,更胜当日。
凤鸣听他爽朗笑声,眼睛定定看他,已经痴了,双膝似乎无法支撑身体,缓缓向后一侧,全部重量压在若言搀扶他的手臂上。
若言唇边逸出笑容,喝令:〃靠岸。〃
众船从令,缓缓逼近对岸。
〃放箭!〃容恬无丝毫犹豫一声令下,西雷永殷万箭齐发,射向敌船。
其中几支,箭头竟直指凤鸣若言。凤鸣看着来箭,眼睛眨也不眨,不也躲避。江风夹着箭矢破空声迎面而来,拂动他额前细发,衣袖微扬,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人,对尘世的利器毫不畏惧。
噌噌!
若言挥剑,拨开射向凤鸣的剑,昂天大笑数声。
〃回营!〃离王令旗挥动。
离国大船纷纷掉头回营,对岸西雷的弓箭在后一轮一轮射来,但距离太远,大多数都掉入水中。
初次交战,只是稍稍碰面,并没有大的攻击防守。
若言回到岸边营地,将情况告诉妙光和身边大将。他用凤鸣为饵诱容恬投降不成功,却笑得十分欢畅。
卓然奇道:〃鸣王用处全失,目前大军面对天险,永殷又与西雷连成一气,对我军大大不利,大王为何毫不在意?〃
妙光水银般的眼珠轻轻一转,笑道:〃王兄何必生气,只要鸣王对容恬死心,那岂不比一个西雷更值钱?〃
〃不愧是王妹,深识我心。〃若言含笑道:〃容恬负心,鸣王终于绝望。等他想清楚,自然会乖乖留在我身边。哈哈,我离国有此臂膀,何愁不能统一各国?〃
〃恭喜王兄。鸣王不但可助王兄统一大业,也是难得的风流人物,伴在王兄身边,胜过后宫千妃万妾。〃
卓然明白过来,也露出笑意,沉吟片刻,又道:〃但目前形势依然严峻,大军隔岸对持,大王准备如何攻敌?〃
〃目前。。。。。。不宜攻。〃若言收敛笑容,叹道:〃永殷联合西雷,天险在前,又有容恬重新出现,西雷有大王在,不会顾忌鸣王,原本属于离国的优势已经无存。这样的情势,我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