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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洪奇的家是全村最穷的一户,他的父亲国叔叔从小读书不错,读成了书呆子,考上了煤炭学校,60年代初大饥饿时期,大批学校解散,国叔叔回到了故乡务农,可是庄稼活一样不会,好在算盘打得灵,作了生产队的会计。别的会计都想办法占公家便宜,而国叔叔在这方面几乎是白痴。李洪奇有五个兄妹,他上面是个患过小儿麻痹、瘸了一条腿的姐姐,下面有一个妹妹两个弟弟。他家孩子多,父亲又不会算计,不穷才奇怪了。
因为父亲的懦弱无能,李洪奇从小要强能干。1982年刚刚分田到户的时候,别的人家笑话他父亲,看你家的田谁来耕。可一开春,全村人看到才13岁的李洪奇赶着一头大水牯,在水田里犁田。村里的老人感叹道:不能干的爷摊上个能干的崽,老天爷还是公道。
因为家贫,李洪奇上学晚,和我一起开蒙。他农活干得好,书也读得不错。而我虽农活干得不好,书却读得比他还好。他在学校是威风八面的大王,谁都怕他的拳头,可他特别听我的话,从小对我言听计从。所以我和他的娘老子一直纳闷那么高大的他就是服了这般瘦小的我。
我俩上山砍柴时,砍完一担湿柴,我挑不起来,他总是先把我的柴给挑回家,然后再回去挑他那一担。有一次我们去偷生产队的西瓜,看西瓜的老汉来抓我们,我和几个人逃掉了,而被抓住的李洪奇硬是一个人顶了下来,说西瓜全是他偷的。乖乖,我们当时觉得他简直和刘胡兰一样英勇。
初中毕业时,我们俩考上了同一所高中。在初中升高中那个百无聊赖的暑假,没有任何的作业,他却从邻村一位中学老师那里借来了一套《红楼梦》和一套《毛泽东选集》。山村偏僻,这两套书对我们而言,和宝贝一样。那个暑假我们一页页把毛选和红楼啃完。然后两人在放牛砍柴时比赛背诵里面的诗词和段落。我记得当时我们一起背诵毛泽东《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最末一段:“它是站在海岸遥望海中已经看得见桅杆尖头了的一只航船,它是立于高山之巅远看东方已经光芒四射喷薄欲出的一轮朝日,它是躁动于母腹中的快要成熟了的一个婴儿。”
年少的我们,真有“会当水击三千里”的豪情。尽管以后我对毛的看法,有了很大的变化。但这段文字,至今还能背诵。
高中我俩在一个班,都在15里外的学校寄宿。每周回家背米背菜时,他像小时候帮我挑柴一样,把两人的米袋子用扁担挑起来。而我两手空空,沿路指着大山和河流,给他大谈将来的志向,而他总是“呵呵”地点头附和。
高二时,他突然对我说他要辍学,出去打工。我知道那是因为贫困,他的两个弟弟都在读书。
拿走了他的书本,拿走了他的被褥,他怕让我和同学们伤心,在我们上课的时候,一声不吭地走了。晚上回宿舍,看到他那空空的床铺,16岁的我第一次感觉到,什么是人生之悲哀。
我考上大学时,他正投靠一个在省城某大学基建处工作的本家叔叔,在那个大学打工。
寒假回家时,见到了他,他还是那样乐观,好像我上了名牌大学,他比我还高兴,笑呵呵问我在北方的生活。而那位回家过年的本家叔叔,则说起来他的许多“不识时务”。比如李洪奇上他家从来都是邋遢的样子,惹的那位长沙长大的婶子很不高兴;比如说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找大学的老师和学生辩论哲学问题,而人家一知道这是个民工,大多拂袖而去。
后来他去了南方,现在广东,后到海南飘荡。我大四快毕业的时候,收到了他的一封信,他正在海南陵水修高速公路。他在信中讲到打工的辛苦,讲到为了工钱和老板的斗争。
毕业我分配到北京后,渐渐的两人的联系少了,偶尔一次回家,他还在外面打工。只是又听说他的许多“笑话”。如他回家搞了些科学养猪、科学种田的名堂,没搞出什么名堂,倒亏了本;别人给他介绍对象,他第一次见到小学还没毕业的女孩大讲人生的追求与无奈,弄得女孩及女孩的父母以为他精神不正常。再后来上他家说媒的人越来越少了。有一阵他特别痴迷于打卦、算八字,每天关在屋里看周易。
我最近一次见到他是结婚后和媳妇一起回家过春节,他听说我回来了,好高兴,穿着一件脏兮兮的棉袄,来到我家,两人围炉喝酒。酒醉了,他长啸,他大骂,骂这个世道。后来我妻子说,你这位童年伙伴真有意思。我很不高兴回了一句:仅仅是有意思吗?
他的两个弟弟,一人上了大学,一人上了中专,都是他打工挣来的钱供出来的。有一天,中央电视台播出湘西一对用抓阄来决定谁读书谁辍学的姐妹俩的故事时,我妻子看了感动莫名,我告诉她,这样的故事,在湖南乡下,实在是太多了。
前年秋天我回家,为母亲做六十岁的大寿,他仍然在南方打工。他那是已经结了婚,他那比他少10岁的妻子抱着1岁的孩子来吃酒席。我母亲说,他妻子根本不干农活,就指着打工的李洪奇寄钱回来过日子。
李洪奇的母亲国婶娘看着我,泪眼婆娑,说:我的奇伢子没你的八字好呀。
现在我不知道李洪奇,这个年轻的奇老汉,现在身在何处,兴许还在给某位老板打工呗。他还是那样拙直而善良吗?在许多城里人的白眼里,他过得还好吗?
2003年4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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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闲书话 省下公款吃喝的钱抗非典
(起3S点3S中3S文3S网更新时间:2004…3…21 19:38:00 本章字数:663)
这十几天来,危城北京,除了医药、食品等行业外,可谓百业萧条。尤其是旅游业、餐饮业受到冲击。
往年春暖花开,正是公款吃喝的大好季节,——不仅公款吃喝,而且可能是公款旅游、公款娱乐。这时候像“黎昌”、“顺峰”“万龙舟”这样的海鲜店,即使是磨刀霍霍宰“公款”,仍然是食者甚众,需要打电话才能预定到座位。
今年sars一来,彻底歇菜。昨天我经过我家附近的一家平时“座中客常满”的饭馆,饭店门口贴着大幅告示:“本店已经消毒”,但经过饭馆门口的行人,戴着厚厚的口罩,神色匆匆,心无旁鹜。隔着玻璃门,我看见大厅里空空荡荡,一两个服务员坐在那里打盹。——再这样下去,恐怕这些服务员都得辞退。
本人由于职业关系,和“三陪”差不多,因而出席公款吃喝的场合实在太多。平常几乎一周会有4次以上的公款吃喝,不去不行,大伙都这样,家里一月做不了几顿饭。而这些天,蜗居在家里,练习自己的厨艺。傍晚下楼溜弯,看到烤羊肉串的,馋得厉害,本想动用“私款”解馋,一想到要珍惜生命,只好打住。
我估摸着,往常北京每天至少有1万起公款请客(当然还有别的公款消费如桑拿、唱歌什么的),其中许多都是外省市来办事请某些部门的客,绝对是一掷千金。每起消费平均至少1000元,你算算,北京平时每天公款吃喝、娱乐至少花掉1000万。
这下公款吃喝几乎为零,——除非是会见外宾的“国宴”,在礼仪上不能免掉。其他谁还敢去赴宴?一天省1000万,一个月下来完全可以省3…4个亿。
省下这些钱干什么?抗非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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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闲书话 故乡的蓑衣斗笠
(起2V点2V中2V文2V网更新时间:2004…3…21 19:41:00 本章字数:1822)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江上雪。
只要读过小学的中国人差不多都知道这首如水墨画一样的五绝。柳宗元贬为永州司马后,在湘南一个冬日写出这首诗。我的故乡也在湘南,因此这场景对我来说,是那样熟悉。尽管我们的时代已隔柳河东上千年了,但那时的故园,还未完全被工业文明侵蚀,蓑衣斗笠对山村人来说,是不可缺的生活用具。
湘南山村,以“潇湘雨”而出名。春天来了,桃花杏花开过后,黄梅雨便悠悠扬扬地下了起来。湘南的春雨,很少有燕山暴雨的霹雳手段,不下则矣,一下就是“一片汪洋都不见”,湘南春雨,淅沥沥,像二八女子在你耳边细细的说话,那样的熨贴,那样温婉,打在芭蕉叶上,飘在棕树上,冲洗着田野里的水牛。这种“斜风细雨不须归”的早春,蓑衣斗笠是最适用的。
蓑衣是用棕树的棕毛织成的。因为蓑衣是农家重要的生活用具,因为制蓑衣便是一项能安身立命的手艺,蓑衣匠也颇受乡民的尊重。学织蓑衣的学徒,也得和学木匠、石匠、篾匠一样,恭恭敬敬地拜师,先打下手,再慢慢学自己织,满三年才得出师。
棕树是南方常见的一种乔木,它长得很快,树干木质疏松,毫无用处,好在它的棕衣和棕叶却能排上大用场,看来造物主总算是公平的。棕树长得笔直挺拔,上端由棕衣一层层地包裹着,棕衣里藏着棕粑,棕粑尖尖的,掰开细柔的皮,里面如鱼子一样的东西可以吃。从棕衣四周,伸出的是棕叶,一片大棕叶由几十条小棕叶很有规矩地组成半圆。棕叶也有韧性,我们常常爬到树上,要么撕开棕衣掏棕粑,要么折下棕叶,用来编制绳子,或者撕成更细的条,拴在一起,像道士的拂尘一样,用来抽陀螺玩。
小孩撕棕衣总是没得规矩,往往糟踏了棕衣,难免挨大人的骂。大人们剥棕衣是有讲究的,一棵树一年剥一次。用刀子一层层剥下棕衣,留下的是树干上一圈圈刀痕。如果不及时剥棕衣,新的棕衣就长不出来,树干也不会长高。因此小时候我娘常这样骂我:“你就是棕树变的,不挨刀子长不成人。”
棕衣剥下来,晒干后主要的用途是:织绳子,棕毛织的绳子及其牢固,防潮防虫,资江上许多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