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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烦了。”
她低声说:“你觉得,我们这样下去还有意思吗?”
我不知如何回答,只好沉默。
“我们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在一起更是错误。可惜现在才发现。”
不不泄气地说。
两人在一起的日子的确越来越枯燥,没有根基的爱情愈发虚无缥缈。可是已经把不不当成生活寄托,如同一棵大树扎根心底,不容易砍去。况且辛辛苦苦用青春换来的这份感情,怎舍得放弃?
“我们对彼此的生活没有任何帮助。你给不了我什么,我也给不了你什么。除了这种无聊的日子。我们像两个传染病人,只会相互传染,无法相互解脱。这样下去一点意思也没有。生活就象眼前这场冬雨,虚无缥缈,谁也抓不住,谁也靠不牢。”
不不泪眼朦胧,声音悲恸。
我目瞪口呆。
回到家。
不不冲完澡,盘腿坐在阳台棉布垫子上,抽烟反复听《乘客》。头发没擦干净,沾满水珠,寒冷空气里一缕缕冻在一起,象冬天扔在教室外边的脏拖把。小腿暴露在冷空气里,青青的乏出冰冷的骇人颜色。我把她抱起来放进被子。找条干毛巾帮她擦干头发,又帮她揉小腿,直到温暖起来。不不始终茫然盯着我,表情倦懒,又有点陌生。盯得累了,叹口气,扭头闭眼睡觉。
不停琢磨她刚才的话。
或许她生来就是一只小鸟,应该飞翔在更加自由干净的空气,而不是困在我这个单调乏味的小笼子里?
我姿势僵硬地抱着不不,盯着天花板,认真总结两人的问题到底出在哪儿?或许越来越莫名其妙的所谓爱情,已经沦为包袱?
莫名悲哀。
第二天睁开眼,不不消失了。
桌子上压着一张字条:
“一个人生活无聊,没想到两个人更无聊?既然谁也帮不了谁,不如尝试分开一下,或许能找到解脱?我走了,去云南转转,不知什么时候回来,或者是否回来,这个我说了不算,生活说了算。你多保重。”
我就这样被不不抛弃了。
她不告而别,独自去寻找光明未来与生活真谛。留下我一人孤单驻守,狼狈收拾生活残局,寂寞对垒生活这个对手。
瞅了半个小时字条。眼睛有点潮湿,想哭又哭不出来,更多是可怜自己。想去找她,可是中国这么大,去哪儿找?只好默默等她回来,几年的感情基础在,她应该会回来的。
叹口气,起身收拾她的衣服。不不喜欢乱扔衣服,这一件那一件到处都是。一件件捡起来,不停嗅嗅,回忆下她的味道,边边角角认真折好,摆进衣柜。按照她的习惯,把一瓶香水放进柜角。
不不有一双长袜,大脚趾位置破了个洞。没找着针线,只好暂时搁下。
不不突然离开,一下子出现两大难题:做爱与抱着睡觉。
其实不喜欢跟陌生女孩做爱,从来只抱不不睡觉。那种抱着没有感情的女孩寒暄应付的床上场面,总感觉很假。不喜欢假的东西,比如假花,甚至假牙。不不突然离开,睡不着,又不想违背原则,只好拉着皮子开车到处游荡,实在困得不行才回家睡觉。如此这般成了夜猫子。每到深夜,大街小巷就能瞅见开车逛悠的皮子和我。
夜晚是个大垃圾筒。
一到夜晚,各色人等全部粉墨登场:沉淀下来的污浊空气,从酒吧里溜出来的醉鬼,夜晚才可以出入城市的大垃圾卡车,行色匆匆的流浪汉,夜幕下辛苦工作着的小偷,路边貌似想帮你一把的众多热心骗子,出卖身体挣取血汗钱的善良妓女,养活她们的广大热心嫖客。
经常趴在方向盘上琢磨:如果倒过来多好?人们白天泡酒吧娱乐,晚上辛勤工作上班。这样我就可以白天在阳光下十分正常地工作,晚上回家倒头睡觉,不至于天天泡在夜晚垃圾筒里。
可惜永远不会。
记不清楚多少天没见过早上的太阳了?
太阳不属于我,城市的白天也不属于我。
我属于夜晚。
我属于垃圾筒。
晒不到太阳,从身体到思想,开始慢慢发霉。
《天堂隔壁》 我经常丢东西
3
我经常丢东西。
也经常捡东西。
尤其在酒吧。经常捡到客人丢的钱包、手机、钥匙。
偶尔也捡到一些特别的东西。
比如,一天,我在酒吧捡到一个女孩。
那天是深夜。
酒吧打烊。
一个女孩蜷在沙发上睡着了。
使劲把她推醒。
女孩爬起来,模样挺清秀。只是头发乱七八糟,逃荒似的,就差插根稻草了。一脸懵懂。一件粗呢大外套整个裹住身子。一条皱巴巴的低腰牛仔裤。裤脚裹进长筒靴,靴子脏乎乎的。挺邋踏。怀里抱着一只毛绒绒的玩具小羊。更糟糕的是睡觉还流口水?沙发扶手打湿了一大片。
我反感地摇摇头。告诉她酒吧打烊,该回家了。女孩点点头,擦擦红肿的眼睛。这才发现不是口水,竟然全是泪水?奇怪。女孩想想又摇头,说无家可归,一脸可怜相。我一脸嘲笑:都什么年头了,还编这些小故事哄人?不不莫名其妙离开我,一点好心情没有,懒得招惹谁,更别说这个邋踏的陌生女孩。我没好气地说街上到处都是招待所,想再便宜,可以去睡桑拿浴室,记住千万不要异性按摩,那个挺贵。女孩用力点头,擦擦眼睛,打几个哈欠,咬着指甲说今晚的确没地方睡觉,钱都买酒了,现在身无分文,能不能在酒吧借宿一夜?我叹口气,本想拒绝,观察她表情认真,神情疲惫,似乎刚受过什么打击?又有点怜香惜玉。
酒吧不好住。只好带她离开酒吧,一前一后走在空空荡荡的午夜街头,挨个打听附近招待所,全满。这才想起是周末,附近大学孤单寂寞的学生情侣,趁着周末都溜出来开便宜房间幽会。其他全是星级酒店,当然不舍得掏钱给她住。叹着气,坐在街头长椅上发呆,不知如何是好。女孩倒怡然自得,好象欠了她一个债务,晃着脑袋,啃着指甲,坐在椅子上,一前一后晃悠着长腿,不慌不忙哼着朴树的《那些花儿》。
家里倒空着一个房间。只好把她带回家,打开一张长折叠沙发,给她当床。总算安顿好,连叹霉气,倒头睡去。不停琢磨刚刚丢了的女友不不,感慨形单影只,难受不已。辗转反侧,好容易睡着。半夜又被女孩推醒,说长沙发不舒服,让我去试试。只好爬起来,让她睡卧室,自己睡长沙发。第二天起床,果然腰酸背疼,有苦难言。
女孩莫名其妙住了十多天。
习惯了似的,一点没有要走的意思。
不不离开,家里空空荡荡,冷冰冰象个棺材盒,有点人气也好,至少显得暖和。女孩的确有些可怜,似乎劫后余生,天天坐阳台上,听着《那些花儿》抽烟发呆,摊开手指长时间凝视长指甲,偶尔躲进洗手间偷偷哭泣。搞得我蛮好奇,不过自己心情也好不到哪儿去,懒得理她。不知如何赶她走,干脆随她住吧。家里全是不不影子,睹物思人颇为伤感,我一般不久留,回家简单睡个觉,睡醒洗脸穿衣走人。况且有人在家,什么抄电表水表,送纯净水,检修管道,也方便多了。以前找不到我人影,小区物业经常投诉,我懒得理,为此经常突然停水断电。不过我不在乎,停就停吧,反正只是睡个觉。偶尔也会麻烦。一次大便之后,突然发现停水,只好去便利店买回好几瓶农夫山泉冲下去。山泉冲大便?越想越浪费。
《天堂隔壁》 这个女孩有点奇怪
这个女孩有点奇怪。
突出表现在几大奇怪爱好:
任何时候都特别关注自己的眼睫毛。长时间站在洗手间大镜子前,或者坐沙发上晃着小镜子,甚至趴在餐桌上举着锃亮反光的吃饭小勺,关注对象永远是那对长睫毛。
连续几个小时坐在阳台上瞅天文望远镜。瞅累了,就坐椅子上晃悠着抽烟,默默发呆。偶尔往一个本子上写点什么。多少感觉有点可笑。
漠无目的盯着碟片发呆。遇到煽情的剧情,经常感动得抱着枕头默默流泪。我也是个碟迷,以前每天晚上睡前,都要看上一张碟片,边看边喝威士忌琢磨心事,莫大的享受。现在沙发与碟机被女孩霸占,只好忍气吞声回房间看书。
一天到晚只听《那些花儿》。反复播放,一直到睡着,害得我每次晚上跑洗手间,都得顺便过来帮她关音响。本来挺喜欢这歌,现在听到就头疼,真是糟蹋音乐。本来形象挺不错的一个女孩子,因此有点惹人烦。
两人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很闷,都喜欢发呆。
经常一天到晚没一句话,各忙各的。她在客厅,我就躺在房间看书。她在阳台,我就坐到客厅看碟。总有一个时刻,两人停下手里的事,默默发呆。彼此想说点什么{ txtsk },可又都懒得。房间里的空气被冻僵了似的,一点活力也没有。
房子像一辆公共汽车,我与她,像两个陌生乘客。
仅此而已。
“我叫管呆。你叫什么?”
本来懒得问,既然住在一起,应该彼此有个称呼?
“就叫睫毛吧。”
女孩认真盯着碟片,想了想回答我,似乎她的名字从来都是这般随机而定?
偷偷瞅几眼。眼睫毛果然长的出奇,象一对蝴蝶翅膀,简直可以做广告模特了,当然只是睫毛模特。这么一对好睫毛,长在这个邋踏女孩脸上,真是浪费!
一天晚上从酒吧回到家。
这个叫睫毛的女孩盘腿坐在地板上,瞅着一大堆拆散的望远镜零件发呆。看见我进来,眼睛一亮。
“能借点钱吗?”她垂着脑袋,叹着气说。
“干嘛?”
“最近晚上有彗星,要换一个更贵的镜片才看得见。”
“不看不就得了?”
“不成!我等彗星已经等了好几年了。”她可怜巴巴地瞅着我。
又唬人!这年头,谁也不会为谁等待什么,更别说什么彗星了?
瞅着她一脸可怜相,心里一软,只好把口袋里的钱全掏出来扔桌上。打着哈欠去冲澡,故意调侃:“盯紧了,及时报告气象局,千万别让彗星撞上地球”。冲到一半,打开浴室门,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