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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火明夷-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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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如此,又何必多造杀孽?

现在想这些也没用了。平息了五羊城的叛乱,无论如何不能再来一次那样的滥杀了。不过现在共和国的高官有很大一部份都是广阳省生人,他们也不会同意对五羊城进行滥杀的,所以这一点自己并不用过于担心。现在要操心的,便是用尽可能小的代价取得胜利。可是要达成这个目标,即使被称为水战第一的自己,只怕也很难吧。

当船只全都就位后,中军许靖持过来道:“邓帅。”

邓沧澜转过身道:“许兄,派人去下战书吧。”

这也是大战前必不可少的手续。许靖持来,正是为了此事。他递过一份文书道:“请邓帅过目。”

邓沧澜看了看,见战书上倒也文从字顺,只是称五羊城一方为“叛匪”,他道:“战事尚未开始,也不必如此剑拔弩张,称‘南’即可。”

许靖持犹豫了一下道:“可是……这是大统制文书中定的性,改称不太好吧?”

大统制看来是根本没考虑过招安。邓沧澜道:“既然是大统制的意思,那就这么办吧。”顿了顿又道,“海靖的后继补给如何了?”

“海路顺畅,请邓帅放心。”

消灭了五羊城派出的伏击队,现在可以正常派出护航队了。五羊城的水军大部都已被逼在港口,不可能再派出大批伏击队去断绝粮道,所以这条运输线已然无忧。等下个月陆战队解决了南安城,陆上补给线也打通了,就更加没有顾虑。这一战,看来已是胜券在握。他正想着,边上一个护兵过来禀报道:“邓帅,傅雁书将军到。”

傅雁书是螺舟队舟督,但这次出海远征,螺舟却不能在外海航行,因此螺舟没有带来,傅雁书也转统战舰。不过对这个弟子,邓沧澜极是放心,知道他文武兼备,胜任有余。他道:“请傅将军过来。”

护兵下去,傅雁书已走了过来。到得邓沧澜跟前,傅雁书立正行了一礼道:“邓帅,末将傅雁书有礼。”

邓沧澜道:“雁书,铁脚木鹅都已布置停当了?”

傅雁书道:“一切顺利,已布置大半,明天就能布置完整。”

邓沧澜笑了笑,却又轻声叹道:“可惜了鸣雷。”

如果宣鸣雷也在自己麾下,有这两个得意门生辅佐,事情更加顺手,他直到现在也想不通宣鸣雷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反叛。傅雁书道:“邓帅,鸣雷已叛,不必多想他了。”

邓沧澜看了看他,心道:其实,你到底也留了点情份。他听傅雁书说起,伏击补给船的正是宣鸣雷。那一仗宣鸣雷一败涂地,但傅雁书最终却没取他性命,可见傅雁书虽然与这个同门不睦,到底也不忍斩尽杀绝。他道:“雁书,你觉得,五羊城会如何对付我们?”

这个问题傅雁书想也不想便道:“火攻。”

水上火攻,极不易用,但用好了也无往不利。邓沧澜淡淡一笑道:“所以,你也准备火攻吧?”

傅雁书道:“确有此意,只是此计只怕行不通。五羊城诸将都非易与之辈,想要火攻,若无内应,定难有效,而且眼下风向不对,所以要防的,首先就是他们的反间计。”

五羊城里也定然猜得到自己最想用的是什么计。他们最可能的,便是将计就计,派一将诈降,然后用小船满载引火之物来火攻。火攻的话,不比先前破去他们的水雷阵,定要有天时照应。现在正值南国夏日,南风大起,自己扎营在北面,五羊城的火攻自然要顺手得多。他道:“那你有什么打算?”

傅雁书道:“无论如何,定然要先行一战。邓帅,末将想请命,前去打仗探路。”

邓沧澜道:“好。首仗必要见功,你去准备吧。”

不论敌人要用什么计,这第一仗总是避不了的。这是双方互相试探实力的一仗,规模不会很大,但会影响到士气。现在军中有过实战经验的将领并不很多了,傅雁书虽说实战经验不多,但护航一战已证明了他不是个纸上谈兵的人物,他确是首仗的不二人选。

战书的批复很快回来了。不出所料,申士图拒绝了邓沧澜的招降,共和二十二年七月一日黄昏,战事率先打响,南军谈晚同,北军傅雁书,各统一支舰队。

虽说这只是试探性的一仗,双方的大部队都在后方押阵,谁都不想这么快就卷入全面决战,但真个交上了手,战况仍然极为激烈。因为知道了北军船上装有舷炮,谈晚同将船上的抛石器增加了一倍,准备以数量上的优势扳平威力上的不足。这一仗时间不长,从酉时一刻打到了三刻,双方各自损失一艘战舰,兵力损失也大致相当。经此一战,双方对对方的实力都有所了解,傅雁书也明白,五羊城水军得享大名,确是名下无虚。

酉时三刻,双方鸣金收兵,各自解救落水士兵,打捞战死的士兵安葬,然后各自退去。双方都知道,接下来就该是主力的大战了。

七月一日,晚戌时一刻,借着夜色,一艘小船贴着岸驶向东平水军的大营。这是艘小渔船,船上只有一个摇桨之人,别无他物,自然不会是什么想下手的人。这人说自五羊城而来,有机密事要面见邓沧澜大帅,东平水军搜检过此人身上,见没有武器,便带他上了邓沧澜的座舰。邓沧澜的座舰是艘风级巨舰,载员足有两千余人,听得五羊城有人要见自己,马上召见来人。

进了邓沧澜的座舱,那人躬身一礼道:“邓帅,下官奉广阳吏部秦融主簿之命求见。”

主簿是广阳各部部长之下的主事官员,已然不低。五羊城的吏部部长是太守申士图兼任,秦融对申士图大权独揽,本来就有所不满,现在东平水军大兵压境,秦融觉得事已难成,早就暗中已有离心,昨天的会议上听郑司楚提出此计,认为立功的机会到了,就派这心腹之人借夜色来与邓沧澜联系,密告五羊城动向,身边携带的正是郑司楚在会议上提出的计策。

郑司楚在会议上提出,要破北军,唯一可行的便是火攻。但寻常火攻难有胜算,最好的办法便是用飞艇队出击。只是北军势大,这水阵扎得也大,飞艇队的轰击范围却不够大,而且一旦攻击开始,北军定有防备,所以务必要一击成功,所以飞艇队将是自杀式攻击。选派死士,抱着必死的信念,飞艇上装的却不是炸雷,而是桐油之类遇火即燃之物,这样就算飞艇被击落,那些引火之物仍会落到北军头上,再派死士驾驶小艇,混在攻击的舰队当中突入阵中,到时北军营地将陷入一片火海,再无回天之力。

听得这消息,邓沧澜亦是吓了一跳。他打发走了此人,马上召集麾下要将前来商议。当傅雁书听得南军竟有这等计划,亦是怔忡了半晌,好一阵才道:“真是歹毒。”

邓沧澜哼了一声道:“雁书,你觉得此计可行吗?”

傅雁书想了想道:“应该也不是没有成功的可能。只是,这样一来,南军的调度就要精确无比,必须要掐稳时机。否则,仍是一场空而已。”

这样的攻击确是歹毒,但各部的配合极为重要,时机的把握不能稍有错讹。从飞艇上运来的引火之物洒下后,确是无法抵挡,但假如己方用沙土及时将洒下的桐油之类引火之处清除掉,落于水中的油污尽早分割成数片,就算敌人的海上死士冲进来引火,也引不起一场燎原之火。更何况,做这种事是准备了有去无回,就算他们能找到这么多抱着必死信念的死士,这些人也肯定是临时召来,不会是些能手,他们准备了半天,很可能仍要功亏一篑。

邓沧澜道:“我也这么想。”

傅雁书道:“所以我觉得有点奇怪,这种纯然行险的计策,就算会成功,也不无侥幸。邓帅,您说过五羊城的七天将年纪虽轻,却不是易与之辈,难道他们会想出这种计策来?会不会是反间计?”

邓沧澜道:“若是反间计,那他表面上应该提出一个更切实可行的计策来,这计策却未免过于奇了。我也问过了。那人说,此计并不是水战队提出的,而是郑国务卿之子提出来的。”

傅雁书呆了呆道:“郑司楚?”

邓沧澜有点诧异,问道:“你知道此人?”

傅雁书道:“听说过。这个人参加过远征朗月之役,当时很活跃,还被授予二等共和勋章,但后来跟从毕将军远征西原,因为畏缩不前,避战潜逃,事后被开革出伍了。”他顿了顿又道,“如果是此人提出的,倒不是很奇怪了。这人一向在西北陆军,对水战并不是谙熟,可能仅仅生搬兵法才想出来的。只是我没想到他这人如此歹毒,竟不把士兵的性命当一回事。”

邓沧澜平生,最不喜那些要动用死士之计。在他看来,人的性命都是最可宝贵的,不把别人的性命当一回事,这种人本身就算不得什么上等人物。而动不动要用亡命之徒来以命搏命,实是玷污了兵法二字。傅雁书受他影响,也是这么想。

邓沧澜道:“你说得倒也有点理。不过,雁书,无论如何,不能轻视敌人。此人虽然不谙水战,但提出这么个匪夷所思的计划来,倒也不可不防。何况,秦融只是在会议上听他说过一个大概,并不知晓其中细节。也许,他还有别的补充策略来推进,不能不当一回事。”

傅雁书心下一凛,躬身道:“邓帅教训得极是,雁书知错。”

邓沧澜道:“这样吧,不管是不是反间计,在各船舱顶增设射天弩,然后要各船将压舱的沙包搬上甲板,随时听用。”

海船都有压舱物,一般用的是沙包。因为海船要防人火攻,而沙子正可以灭火,这也是一物二用。沙包平时都放在底舱,因为船只已经停泊在水营中,压舱物的作用已经不大了,若是真个甲板上起火,有可能底舱会被烟火封住,到时再搬上来就来不及了。射天弩则是一种专门对付空中之物的弩箭,和战舰上那些主攻的平射弩箭其实是一种东西,只不过移动不易,改装也很麻烦,而射天弩是防备飞艇这些战具,不能用来对付面前的敌人,飞艇却是共和军的独得之秘,所以射天弩平时没多大用处,设置得并不多。现在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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