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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郁突然扬声道:“大汗,此事小人却知道一些情由,还是由小人说吧。”
赫连突利扫了司徒郁一眼。一瞬间,他的眼神极为凌厉,但还没等他说什么,思然可汗已道:“好吧。”
司徒郁道:“当时我等押送礼物前往大汗驻帐之地,本以为大汗威加西原,定然沿途平安无事。纵有误会,只消加以说明那礼物是送给大汗的,定然无人敢加以留难。”
思然可汗点了点头,道:“正是。”司徒郁的话听起来很舒服,但也确是实情。这里是思然可汗的势力范围,那些小部当然抢掠成性,但借他们一个胆子也不敢抢思然可汗的东西。
司徒郁待思然可汗点完了头,又朗声道:“但我家大帅献给大汗的礼物实在颇为贵重,不能有丝毫闪失,因此大帅要小人以人头担保。小人道路上艰险,万一有变,纵然倚仗大汗天威亦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因此我家大帅便送了我一程。我等要经过阿昌部时,我家大帅知道阿昌部本是大汗忠实部属,定然不会有事,而送礼以重兵押送,反倒让大汗多心,因此当时大帅便与我等分手,让我自行前来。”
思然可汗又点了点头。司徒郁的话合情合理,滴水不漏。他道:“那怎么会出事的?”
“当时我等要过阿昌部了,是小人大意,手头也没有多余人手先行通报,想来遇到了再说也来得及。谁知刚走了一程,就见这位将军带领上千部属,突然疾驰来攻。当时这位将军亦在当场,当时我曾大叫过几句,你可曾听到?”
司徒郁的西原话十分流利,亦都赤全都听得清清楚楚。听司徒郁说起照面时他曾喊过几句,便道:“当时我听得你们叫了几声‘思然可汗’……”
司徒郁抢过话头道:“正是。我生怕尔等误会,因此先行说明,谁知尔等竟然丝毫不听,挥刀杀来。此时我再无办法,只能拨马逃跑,是也不是?”
亦都赤暗暗叫苦。当时他确实听得司徒郁叫了几声“思然可汗”,只是叫得惊惶之极,在他听来只道是对方发现了铁虎军杀过来,正在叫着那是思然可汗的人马。阿昌部虽然与仆固部是两个部落,却是同一族的,衣著一样,更何况阿昌部本就依附于思然可汗,对方认为自己是思然可汗的人马并没有错。他点了点头,喝道:“只是……”
司徒郁又抢道:“我家大帅当时并未走远,等我追上他禀报后,大帅极为惊恐。大汗在西原威武绝伦,我楚国来到西原,正是受大汗荫蔽方能立下脚跟。这些礼物是为庆贺真珠夫人寿辰而聊表寸心,私心也想蒙大汗有所赏赐,让我部众能度过冬寒。其中有不少是大帅变卖私产得来。若是没了,我楚国势难在西原立足。因此大帅命我立刻先来向大汗说明,他率军去将礼物讨回。却不知因何起了战事,闹到兵戎相见?”
亦都赤听他说什么五德营是来讨要礼物的,一口血险些喷出来。当时变起突然,五德营一到就动手杀人放火,哪里有什么说明情由、讨要礼物的事情。可就算否认,他当时正与哈拉虎在火堆边吃肉观舞听歌,五德营硬要说已经说明过,现在都死无对证了。亦都赤也不是什么心思机敏之人,但此时隐隐觉得阿昌部实是落入了一个准备得极为周详的圈套中,连那个说有商人经过的牧人,都极有可能是五德营安排的。他虽是西原人,但司徒郁能言善辩,话说得比他还要流利,眼见司徒郁越说越起劲,似乎在说哈拉虎在五德营讨要礼物时坚决不还,这才惹出一番大祸,思然可汗的脸色更是越来越黑,看见自己时全然没有善意。他心头渐冷,忽地拔出刀来骂道:“你这中原蛮子!”
他身上虽然受伤,但伤势不算太重,勇力尚在。在大汗金帐中当然不能携带长兵,他手上只抓着腰刀,但出刀仍然甚是快捷。哪知刀刚要挥出,司徒郁身边两人忽地抢上一步,同时在腰间拔剑。这两人用的剑与西原人用的大相径庭,又细又长,两口剑同时拔出,同时在亦都赤肩头一点,又同时收剑入鞘。亦都赤双肩中招,伤虽然不重,但肩头多了两道伤口,哪里还拿得住腰刀,那把腰刀“当”一声落在了地下。
亦都赤拔刀时司徒郁脸上亦是大变,待两个随从打退了亦都赤,他仍是浑身发抖,颤声道:“大汗,此人竟敢在金帐之内行凶!”声音虽颤,但流畅不减。
亦都赤拔刀,思然可汗的怒火终于耐不住了。他从座下一下立起,厉声喝道:“来人,将亦都赤拖出去哈喇了!”一边上武士正待上来拖走亦都赤,赫连突利却转了出来道:“且慢,大汗,亦都赤是个粗人,他虽有不是,但当时情形他最清楚,还是让他将诸事说完再做定夺吧。”他走到亦都赤跟前,将他扶起来,和言道:“亦都赤,你说吧。”
赫连突利这话一出,司徒郁的眼里突然极快地闪过一丝光亮。
赫连突利不除,思然可汗难敌!
此时的司徒郁心中,只有这句话。大帅和自己这条计至今都是丝丝入扣,分毫不差,只有赫连突利显然是个变数。照他原先的估计,话说到这里,思然可汗的怒火已然勃发,那个向思然可汗哭诉之人定然要被拖出去斩了,此计至今功德圆满。没想到赫连突利到了这时候仍然相当清醒,这个人确是不易对付。
西原英豪,一般不能小看……
好在当时他们也防到了这样的意外,这条计策仍然未完。接下来,就算赫连突利再清醒,他仍然会被搅进去的。
司徒郁的心里已是乐开了花,但脸上依旧诚惶诚恐,扬声道:“赫连台吉之言大善。大汗,事情若不清楚,我等向附大汗之心亦不能白于天下,请大汗宽容他片刻,让他将事情说完。大汗英明神武,小人谅他不敢在大汗面前颠倒黑白。”
司徒郁的马屁一个接一个,拍得无迹可寻,思然可汗已经全然信了司徒郁的话。不过司徒郁还愿与亦都赤对质,他也不忍过拂其意。他手挥了挥,喝道:“将他腰刀也除了。亦都赤,你说当时究竟又如何了?”
亦都赤心中不住叫苦,忖道:当时哪还有什么究竟如何?五德营突然袭来,摆明了是弄个圈套让我们钻!可是司徒郁先前已将这些漏洞补得实实的,若是仍要说他们突袭来得如此之快,其中必定有诈,亦都赤就算脑筋不太灵光也知道说不出来的,反倒让思然可汗觉得自己在强辞夺理。他越想越不知该怎么辩解,突然在地上磕了个头,哭道:“大汗,我阿昌部本有万余人,现在逃出来的只剩千余了。就算五德营想要讨回礼物,他们为什么要下这等狠手?”
司徒郁的眼里又是一闪。这话如果亦都赤想到,一开始就会说了,但直到现在才说出来,那么只能是一个原因:有人教他。这个人,除了赫连突利还会有谁?
虽然司徒郁并不知道赫连突利在这么紧迫的情况下如何教亦都赤说这一席话的,但显然他已经觉察到了自己和薛帅定下的这条计,不过在他们天衣无缝的安排下,这个机警过人的赫连突利也还找不到破绽。只是就算找不到破绽,他仍然还在利用亦都赤反击。
此人不除,思然难敌!
司徒郁已是第二次这样想了。然而要除掉赫连突利,眼下虽然绝无办法,要化解他这一拨攻击却并不困难。因为,他们纵然没有料到赫连突利这个变数,却依然准备了应付这等意外的对策。
而这,将是对阿昌部的最后一击。
司徒郁这时对薛庭轩越发地佩服。这最后一击正是薛庭轩预备下来的。在他们的计划中,思然可汗被如此挑拨,定会下令向阿昌部斩尽杀绝。如果这条命令依然未下,说明他的智计高过了事先的估计。
不论如何高估敌人,都不是过分的。就算思然可汗到这时已下了对阿昌部的屠杀令,后面的准备将会显得用力稍过,但既然阿昌部已屠,怎么用力都没关系了。假如思然可汗仍然不下屠杀令,经过这最后一击后,他吃的亏反倒更大。
司徒郁向前一步,道:“大汗,此事小人实亦不知,不敢胡乱猜测。”
思然可汗道:“难道此事就这样不明不白吗?”
司徒郁正色道:“自然不会。此事立时就应大白。”
思然可汗一怔,道:“为什么?”
“我家大帅仓促之间,也曾交待过我,万一以大汗天威亦压不倒阿昌部的话,势必难免一战。如果战事真的起了,我家大帅自知僭越,就会亲自向大汗解释赔罪。”
这话一出,就连赫连突利的脸色都变了。仆固部与五德营的关系并不算好,何况出了这种事,与仆固部同属一族,依附最力的阿昌部遭到灭族,五德营大帅薛庭轩居然轻身来此。万一这时候思然可汗起了杀心,准备借此机会消灭这个隐患,五德营就马上会继阿昌族而灭。
薛庭轩难道真的会如此不识大体?
赫连突利呆住了。他已猜到阿昌部陷入了五德营的设计,这个只知以蛮勇横行西原的部落,在智计面前就算灭族了还是连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可是这最后的变化却让他这种猜测也产生了动摇,现在看来,只能认为五德营确有交好仆固部之心,因此不顾一切前来解释?因为一旦仆固部与五德营势不两立,立时交战的话,五德营也是抵不住仆固部的全力进攻的。
这时远远的传来一阵喧哗,思然可汗引颈望去,正要让人去查探,又有一个仆固部士兵冲进来道:“禀大汗,楚国大帅薛庭轩求见。”
真的来了!思然可汗的心里也终于产生了波动。他还没见过薛庭轩,只知这个有“独臂枪”之号的中原孤臣是个武力过人之辈。仆固部与西原诸部一样,最敬英雄,即使薛庭轩是敌人,他们也承认此人算得上是个英雄。思然可汗道:“起辇,迎接薛元帅!”
思然可汗的宝座,其实是一抬八人座辇。八条光着上身,束着牛皮宽带,头发刮得精光的大汉抬起了座辇,赫连突利以降所有人都跟着出去,被缴去所有武器的亦都赤也被押了出去。
一到外面,喧哗声更响了,大多是哭喊,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