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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厮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庞桐阴毒一世,请了这两个浑僧来,当真可笑。”
这一下,不只是六大势力的来人,连七门五宗之人也都小声议论,还传来零星笑声。
“两位大师,这是……”庞桐也有些恼火,这一次他自己请来的人只有鱼机,其余七门五宗都是看在鱼机的面子上过来压阵。
事实上,庞桐也很清楚,所谓看在鱼机面子,不过是个说辞,更多的是为了责难灭兽营,获得更多利益。
而他庞桐并不是想彻底得罪了灭兽营,只希望把那杀子的仇人交出来,他当然知道陷庞放服用狂极丹的人是罪魁祸首,但是以他的为人,这陷害庞放的定然要查要死,那杀了庞放的乘舟,无论是什么原因,同样要死。
可要这般,他庞桐自己办不到,只好请了鱼机,依靠七门五宗。但他还是有些小心思的,说到底,这些压阵的没有一个是他的朋友,他也没有什么朋友,请来的其他门派的都不够七门五宗看的,而且同样是许以重利。
关键是,那些门派的武者,都有自己的打算,便是得了重利,也未必向着他庞桐。
于是庞桐索性花银子请来还算有交情的天煞双僧,算是他唯一的自己人,这天煞双僧无门无派,五十年前自北原来到东州武国,就没有离开了,拿钱做事,简单直接,比起那些个错综复杂的门派、势力,庞桐觉着更让他放心。
可却没想到,这两个浑僧,竟然当着众人的面,就让他下不来台。
“庞施主莫要这般看贫僧。”元虚还是那副表情,一点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施主也说过,我们收钱办事,更公平,很简单的道理。”
“庞桐。贼僧如此,你还有何话好说?”王通冷笑。
庞桐不知如何应答。拿眼去看那鱼机,鱼机却看都不看他一眼。庞桐请这二僧前来,他是一点也不知道,而且他对这等恶僧也是十分防备,既然如此,那便由得你庞桐自己解决。
“张口贼僧,闭口贼僧,想不到你们六大势力诬赖起人来,这般不要脸。”庞桐尚未回答,一个中正平和。寻常人听来都觉着有股子亲切之意的声音,便在此时发出。
此人一开口,众人皆回头寻声去看,但见人群中一个武袍中年,生着一幅憨厚模样,神色和他那声音一般,中正平和,就这么在所有人的瞩目下走上前来。
但听此人语调,十分舒坦。再看此人容貌,是放在人堆中就找不出来的那种,寻常之极。
凭借这两点,每个人都觉着此人属于人畜无害。老好人一类的人物,可他言语之中说的意思,却是不惊人不休的那种。
“这是谁?”
“怎么帮那恶僧说话?!”
“不认识。瞧样子不像是什么成名人物。”
众人议论纷纷,无论是六大势力一方。还是七门五宗一方,许多人都不认识此人。连庞桐也是一脸的茫然。
鱼机和天放还有七门五宗之中神苍门的堂主却都面露喜色,知道这人一来,但凡是嘴皮子的事,就都好说了。
人狼使王通一见到这人,当即面色铁青,半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却见那人忽然笑了,走上前道:“王通王大人,多年未见,近来可好?”
“葛松,十年不见你踪迹,今日却又跑来作甚!”王通面色依旧铁青,甚至还有些咬牙切齿,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和这葛松有很深的嫌隙。
“葛松?”
“人狼使的敌人……”
“莫不是武国第一讼师,铜牙葛松?”
有人惊呼,武袍憨厚中年耳朵很尖,听了去,微微冲着人群一拱手,道:“正是在下。”
跟着继续看向王通:“王大人,何必这般看我,怎么说当年我也助你们隐狼司辨过不少案子,惩过不少恶徒不是?!”
“可你后来为了银钱,也同样助恶人讼案,这也就罢了,最后竟还替兽武者翻案,你这等讼师,和那两个贼僧有何区别!”王通怒目而视。
与此同时,人群之中,了解铜牙葛松的也已经把他的身份传了开去,加上王通这一说,在场众人,都清楚了这葛松是个什么人了,二变武师,无门无派,靠着一张嘴,混在武国各大衙门,专为银子辨案之人。
现在瞧他这架势,多半是庞桐或是七门五宗请来的,为定死乘舟杀庞放一案的讼师了。
于是六大势力之中,一些三变武师一脸凝重,都觉着今日灭兽营可麻烦了,有这样一位人在,这铜牙葛松定能要那乘舟完蛋,甚至于能助七门五宗,让灭兽营下不来台,从此达到他们安插人手进灭兽营的目的。
武国在东州九国之中,各势力门派算是最齐心合力的,才有如今的安定,无论战力多强,至少明面上都是共同抗击荒兽为先。
若是被七门五宗利用乘舟杀庞放事件,加上这位葛松的三寸不烂之舌一说,七门五宗一旦占了道理,哪怕动武也在所不惜,而六大势力除了烈武门,都是武国国君陆武的属下,可包括烈武门在内,最担心的就是动武,让武国生灵涂炭,也就很有可能因此而妥协,那可就糟了。
司寇年纪虽只有十五,但看事情透彻,听闻葛松的事迹之后,当下就想到这些,灭兽营若是在理法上说不过葛松,很可能为了阻拦七门五宗安插人进来,牺牲掉乘舟。
这让司寇心下十分担忧,转而看了眼彭发,这厮和他一般,都想到了此处,脸上却显露出得意之色,还很挑衅的瞥了一眼司寇。
只有刘丰没有想这么深,依然似看热闹一般,看着场中之事。
“王大人,你脾气还是这般不好么,方才都说了,不要左一句贼僧又一句贼僧的,这二人可曾定罪?没有定,不过是嫌犯而已。武国律法,任何嫌犯都不能算贼。否则的话,今日也不必审了。直接要那乘舟上断头台便可。”
顿了顿,葛松继续道:“照我看来。这两个和尚,所杀的的人,反而都是兽武者才对,据我所知,他们最值得称道的一次,杀的就是兽武者,还替你们隐狼司除去了一大祸害。今日这事引发六大势力,七门五宗,怕是关联到整个武国了。审讯早点开始最好,就不用再此浪费时间了。”
“阿弥陀佛,这位葛松施主说话中听,与我佛有缘。”元仓双手合十,道了一句,这时候他也不犯浑了,事实上,这两人并非一直犯浑,而是性情向来嚣张。为了钱可以不要性命,这才接下庞桐护卫的活计,自然庞桐是付了足以让他们眼馋的重金。
能够如此,也是因为二僧身有佛家灵宝一件。这灵宝也只有配合他们两人合力的武技,才能发挥效用,便是在武圣之中。也能来去自如,靠这件灵宝。这二僧杀过一名武圣,因此而闻名武国。
恰巧。那名武圣是兽武者,所以葛松几句话,就说中了元仓、元虚心中最得意之事,且最后一句,暗示元仓、元虚此事牵扯太大,若想继续挣钱,就别闹过头了。
天煞双僧只是嚣张,又不是蠢人,听过葛松的话之后,也就配合着应了一句。
铜牙所以称之为铜牙,除了能言善辩,更善揣摩人心,这也是他这位无门无派,只有二变武师修为的武者,能够让武圣见了,都为之变色的因由了。
“王通兄弟,莫要和这等人废口舌,咱们先进去再说。”王羲识得葛松,一见到他出来,就皱起了眉头,他知道再为天煞双僧的事情说下去,也毫无意义,便再次出言劝道。
“总教习说得是。”王通拱了拱手,再不去看那葛松半眼,转身就进了巨鱼殿。
七门五宗的人也知道葛松是来相助自己的了,顿时一阵起哄叫好,那葛松生得老实模样,却也不低调,笑呵呵的冲着大家拱手:“多谢诸位抬爱,先进去再说,已经耽误不少时间了,莫要让灭兽营拖到明天。”
说过话后,葛松又和鱼机、天放答过礼,便进了大殿。
很快,殿外众人鱼贯而入,鱼机和天放也不再一一寒暄,每个人都是一拱手了事。七门五宗的人个个脸露喜容,而六大势力遣来的武师们则都面显忧心。
而其中却有一个人例外,庞桐并不知道鱼机请来了葛松,这一见之下,先是有些惊喜,但此刻朝深里一想,就觉得事情未必会如他所愿。
那葛松多年未现了,鱼机能请他来,势必是为了他们七门五宗和灭兽营的纠葛,若是真的逼迫灭兽营让出了几个大教习的位置给七门五宗,那他庞桐可就和六大势力彻底撕破脸皮。
庞桐的心思只是想杀两个人,一个是乘舟,一个是陷他儿子庞放服下狂极丹的罪魁祸首,并不想和灭兽营翻脸,如今看来,或许以后是不得不和鱼机站在一处了。
说不得今日之后,庞家便要投靠巨鱼宗,才能生存在这江湖之中。
庞桐无奈,其他人可不知道他怎么想,一切照常进行。
不多时,在巨鱼宗弟子的安排之下,两方相互分开坐下,且按照身份地位,都排好了座次。
巨鱼殿极大,这许多人排列坐好,也不过只占满了整个鱼头,鱼腹、鱼尾依旧空荡荡的,尽管如此,阳光倒是通透,从那透明的鱼鳞石外中投射进来,倒并不会因为殿宇太宽阔,而显得冷清。
“今日之事,想必诸位都已清楚,庞桐之子庞放死于灭兽营试炼场中,这是多年来都再未发生过的事。其中因由,会由灭兽营律营大教习王进详细说来。”鱼机见众人都已落座,便放声说道,其中暗自用上了神元,瞬间便让有些嘈杂的声音安静了下来。
“我鱼机和庞桐小友算是忘年交,他曾对我有恩,这丧子的大事,老夫自然不会坐视不理,这便请来天宇门的天宗主,还有七门五宗的兄弟,一齐来为庞家讨要个说法。”鱼机再道:“讼师葛松,作为庞家主问,想必灭兽营没有意见吧。”
“意见是没有,要看葛松是否愿意了。”便在此时,一直没有出声的烈武门武圣洛申到,忽然开言,漫不经心的看着葛松,道:“十年前腊月初一,大雪山下,三变兽卒,你可还记得?!”
“什么?!”葛松一听,面色大变:“你怎么会知道,你是谁,那日蒙面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