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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站起来了。
容临微微诧异,有些被她的举止感到震惊。
“容临上神……”阿涟本就堆着满腹的话欲同他讲,未料刚起身,便有一件雪色长袍从天而降,堪堪落在她的身上,恰好将她的身子包裹住。阿涟愣了愣,低头瞧了瞧,伸出双手攥着身上的锦袍,抬眼道:“这是上神的袍子!”
果然是她崇拜的上神,还是如此的善良体贴。
不过一件袍子,容临觉着没什么好激动的。既然衣衫完整,他也不用在避讳,定神望着她,见她一双水润的大眼睛欢喜又激动的望着自己,眼里是满满的濡慕。这种眼神他不是没有见过,天界有许多女仙,也曾含羞带俏望过他,可像她这般半点都不加掩饰的,却是头一个。
容临想了想,便用平日惯用的招数,冷冷错开眼,不近人情的离开,决定给她一个高冷的背影。
哪知他刚转身,却察觉到右臂一紧。
容临怔怔的侧过头,对上身侧笑靥如花的少女,一时倒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他素来招桃花,走到哪里都是被女仙包围的。他也一贯脾气好,即使不满,也顾着女仙的面子,举止客气,说话也婉转些,哪知道这样非得不能拒绝别人,反倒是惹上更多的桃花了。而后,他才想出这等高冷法子,如此不近人情虽不是他的风格,可效果却是很明显的。他对着镜子也瞧过,冷冷淡淡的样子,的确有些唬人。
他都甩脸子了,这鱼妖竟不是他想得那般知难而退,反倒开始对他动手动脚了!
阿涟哪里会想到,今儿竟能在此处遇到容临上神。她挽着他的胳膊,半点矜持都不自知,喃喃道:“若是早知上神会在此处,来九霄阁的头一次,我就该来此处凫水才是!”那样她便能早些见到上神了。
事到如今,容临也只能接过话茬,道:“你见我作甚?”
阿涟顿了顿,敛了笑,小声道:“上神不记得我了?”
容临不语。他的确不记得她。
阿涟心中虽然有小小失落,却也明白上神贵人事忙,哪里会记得她这么一个小小的花鲢鱼。她道:“两百年前,在洞泽湖边,若非上神将我从渔夫的手中救出来,我怕活不到现在了……您还记得吗?当时你捧着我的肚子,还摸了摸我的脑袋,就这么把我放到水里,说‘下回莫要顽皮,好生在水里待着,别再让人捉了去’,我谨记上神的话,从那之后便待在湖底,再也不敢随便出来了。”
贵人事忙的上神的确是记不得此事了。他一贯心善,连花花草草都不忍伤害,举手之劳放生一条鱼,也没什么打紧的。若真要说起来,这三万年来,他做得善事,救的人、妖或仙,数量也相当可观了,他又哪里都记得住。
阿涟努力描述当时的情形,想让他记起来,哪怕有一点点印象都成,这会儿瞧他一副半点印象都没有的样子,蹙眉伤感道:“您、您真的不记得了?”
她生得一张雪白小脸,脸颊情绪激动,泛着红晕,眼儿低垂,眼睫扑闪扑闪的,瞧着倒是有几分可怜。
许是有些动容,他开口道:“仿佛有些印象。”
听了她的话,她再次仰起头,眸色晶亮,兴奋道:“真的?”
“嗯。”
他有什么好“嗯”的。容临看着眼前笑得开心的鱼妖,淡淡的想。
作者有话要说:
☆、专心
田箩找了阿涟很久,待天都黑了,才见阿涟回来,登时红着眼道:“你到底去哪儿了!我还以为你被人捉去了呢。”先前还提醒自己不要被人捉了去呢。
阿涟有些不好意思,目下还沉浸在偶遇上神的喜悦中。她将此事告知了田箩,田箩吸吸鼻子,诧异道:“你是说……你见着容临上神了!”
阿涟点头:“是呀……上神还是一如既往的和蔼可亲呢。”
田箩知道阿涟素来崇拜这位上神,而她也是听说过容临上神的美名的,善良的令人发指,堪称六界男子的楷模。知晓了阿涟为何迟迟不归,原是同上神在一块儿,田箩自然也没什么好担忧的了。
她好奇道:“那容临上神生得什么模样?难不成比萧白上神还要好看吗?”
田箩没见过什么世面,原以为这九霄阁的师兄们生得已是非常俊美了,待那日入学大典,看到高高在上的萧白上神,才有些犯痴。可阿涟见着萧白上神,却并不像其他新入学的女弟子脸红心跳——若非早已见过更俊美的,怎会是这副表现?
阿涟自然觉得,容临上神是顶顶好看的,可萧白上神是容临上神的好友,上神心地善良,怕是不愿见着旁人为了夸赞他而贬低自己的朋友。阿涟想了想,答道:“两位上神容貌各有千秋,不好比较的。”
各有千秋,那就是差不多了。田箩难以想象,这世上还有和萧白上神长得差不多的。
田箩挽着她的胳膊:“你就再同我说说嘛。”
阿涟面露喜悦,眉飞色舞道:“上神的眼睛像星星,眉毛像月亮,他生得高高瘦瘦,脖子以下全是腿……”
田箩附和道:“那可真俊啊!”
可不是嘛。阿涟捏了捏身上上神的衣袍,赞同道:“最难得的便是上神的善心了,今儿我打搅他休息,他非但没有责怪我,而且还很关心我,叫我回去的时候小心些。”
田箩更激动了!一时嗷嗷的叫个不停。如此优秀的上神,难怪阿涟心心念念两百年。
·
回去之后,大半夜的,阿涟便认认真真的将上神的袍子仔仔细细洗了三遍,末了还凑到田箩的身边,问道:“还有鱼腥味儿吗?”
田箩非常理解阿涟的心情,当下配合着嗅了嗅,说道:“倒是没鱼腥味儿了,还有些香香的。”
下回见着上神,这袍子可是要还给他的,她自然得将上面自己残留的味道洗干净。听了田箩的话,阿涟稍稍松了一口气,可下一刻,又蹙眉道:“这般香,上神会不会不喜欢啊?”她想了想,又喃喃道,“我再去洗洗,把味道洗淡些。”
夷珪夷璋二女回来的时候,便看到阿涟在院前晾衣裳。
那衣裳,一看便是男人的。
夷璋不屑道:“这胖头鱼还真是恬不知耻,勾搭男子也就算了,竟将男子的衣裳都晾到咱们院前了。”
夷璋不喜欢阿涟,除却阿涟这低微的身份,便是因为她那张脸了。身边有个美貌同自己不相伯仲的表姐,她已经非常有压力了,如今又冒出这么一条不知拿来的胖头鱼,胖头鱼该生的朴实容貌不生,非生得一张狐媚子般的脸,能不叫人讨厌嘛。
夷珪倒是容色淡淡,并未说什么。九霄阁素来不禁止男女来往,大大方方成双成对双修的大有人在,春风一度的露水情缘,也是极常见的,不说别人,就说夷珪,来九霄阁不过数日,便已经同好几个师兄有过来往了。只是,夷珪的心思要比夷璋细腻些,眼下瞧着阿涟晾晒的袍子,一眼便能看出,这袍子绝非一般人能穿的。
阿涟将衣裳晾晒好之后,便收入自己贴上带着的玉葫芦里。这玉葫芦是离开洞泽湖时,阿雱赠与她的,瞧着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佩饰,系在腰间,简单大方,可实际上却能装许多东西。
许是里头装着上神的袍子,阿涟格外的宝贝,半点都不许它磕损。
那日之后,她便日日去碧波池。
为的便是能再见着上神。
那日她太激动,都忘了问问上神喜欢什么口味,喜不喜欢花鲢的口感,若要烹饪,最喜欢何种烹饪手法。
·
阿涟整日心不在焉,可九霄阁绝不是浪得虚名的,正式开学后,每日的课业都很繁重。新入学的弟子,虽是各族挑选出来的精英,资质却是参差不齐的,像阿涟和田箩这般,便是属于垫底的了。
譬如今日学习幻术,田箩就被骂哭了好几回。
授课的是九霄阁甚有威名的冲虚尊者,据说冲虚尊者年轻时恃才傲物,不为五斗米折腰,可成亲之后,要养家糊口,为了生计,不得不进九霄阁来授课。
连着好几回,田箩都未成功,冲虚尊者气得吹胡子瞪眼,呵斥道:“以你这般的资质,就算进了九霄阁,也待不了几日,还是早些收拾行李走人,还能省了咱们九霄阁的口粮。”
阿涟欲开口为田箩说话,那冲虚尊者便怒目扫了过来:“你不必急着为她辩解,你比她还不如!看看你,你这是在施法吗?”
阿涟不过三百年的道行,而田箩再不济,也有四百年的道行傍身,且田箩家世优渥,她爹娘又给她吃了不少增长修为的灵丹。这么一来,田箩也能将面前的葫芦变出半个指定的形状来,虽说不能变全,可总比她丝毫未变要好得多。
若要真说起来,冲虚尊者还的确没有说错。
被冲虚尊者骂了一通,田箩再次使用仙诀,总算是变成了。
而阿涟却是尴尬的,成了唯一一个连基础幻术都不过关的新弟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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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学之后,田箩就安慰道:“你别太难过,咱们回去再好好练练,勤能补拙,努力点就好了。”
这道理阿涟自然是懂的,可她的资质的确是太差。
俩人回去后,便一道勤练幻术。
田箩呢,勉勉强强过关,可她自己也是个半吊子,不晓得其中的奥妙,只能看着阿涟一次次失败,心急如焚,却不晓得该做什么。阿涟见她一副自责的模样,心下虽然丧气,却也不敢在田箩面前表现出来,免得她越发自责。
进了九霄阁的大门,不是谁都能顺利结业的,入学三个月后,便有一场测试,到时候不合格的,便只能如冲虚尊者所言,收拾行李走人了。毕竟九霄阁需要的是六界佼佼者,怎会由得阿涟这类愚笨又法术低微的小妖砸了这几万年来的金字招牌。
夜深人静,阿涟瞧着田箩睡下了,便独自起身去了碧波池边。
这回她倒不是为了见上神,而是真的想好好练习幻术。
明儿又有冲虚尊者的课,她便是再厚脸皮,也架不住他这般讽刺挖苦。
阿涟对着池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