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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夕阳西下,黄昏的余晖开始撒进林间的空地,凤舞突然停下了身子,转过身,耿少南长啸一声,腾空而起,飞出十余丈,蓝光长剑带着厉啸的风雷之声而起,直刺凤舞那挺拔的胸口,最后生生在离她心口不到三寸的地方停下了,随着她那剧烈的起伏,甚至离那傲人的胸部,最近时已经不到半寸。
如果是在平时,耿少南是绝不会把长剑这样指向一个年轻女孩子的胸口的,但现在的他根本顾不得这男女之防了,他咬牙切齿地怒吼道:“为什么,为什么要害我师弟!我允许了你下手吗?!这回又是谁命令你做这事的?是陆炳,还是我师父!”
凤舞平静地看着耿少南,她的眼中甚至泛起了一丝泪花,蓝光剑的剑光照耀着她那张秀美可人的脸,上面却写满了哀伤:如果是何娥华这样下手,你会这样拿剑指着她,要取她的性命吗?
耿少南厉声吼道:“我的小师妹怎么可能对相处二十年的徐师弟下这样的毒手?你说的根本不可能!快说,是谁指使的你!”
凤舞摇了摇头,一滴珠泪从她的眼中滚下:“没有人指使我,是我自己要做的,千岁,我不想看你这样痛苦,不想看你这样永远被折磨,徐林宗只要不死,你就永远无法得到何娥华,你的痛苦就会永远地持续,你的霸业,豪情,也永远不可能实现,凤舞说过,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这次,我是自己决定的,就算你杀了我,为徐林宗报仇,我也不会后悔!”
说到这里,凤舞上前半步,蓝光剑的剑尖紧紧地顶在了她的心口,透过她的那一袭黑衣,刺破皮肤,血滴染得剑尖一片腥红,她的眉头轻蹙,随着每说一句话,胸口的起伏,都会带来一阵鲜血的涌出:“千岁,你是个好人,但你就是太善良,太舍不得这些情义了,无论是对何娥华,还是对徐林宗,都是如此,你要知道,你面前的路,你脚下的路,是一条充满了鲜血与白骨的道路,你必须踩着无数人的尸体一步步地接近你的王座,而徐林宗,就是你最大的绊脚石!”
耿少南的手都在微微地发着抖,他的双目尽赤,泪水长流,这么多年来,从小开始和徐林宗的一幕幕嬉戏打闹,一起练功练剑的情景,历历在目,尽管他近年来因为何娥华的事情,越来越恨徐林宗,甚至有时候恨不得杀了他,但是最多也只是想想而已,事后还会为自己有这样的念头羞愧地无地自容,人死如烟灭,生命是如此地脆弱,他现在都不敢相信,这么多年来最好的兄弟,就这么死在自己的女护卫手下,如何不让他肝肠寸断,泣不成声?
耿少南咬牙切齿地说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一定要这样对徐师弟下毒手?我是爱小师妹,我也恨徐师弟他伤小师妹的心,我更是决心要夺这武当掌门之位,但是我为什么一定要取徐师弟的性命?我甚至可以打败他,像对黑石师伯那样打伤他,打残他,让他永远不可能再威胁到我,但这和杀了他是两回事!凤舞,我要你为徐师弟偿命!”
凤舞闭上了眼睛,一颗晶莹的泪珠从她的眼角边滚下,落在地上,她喃喃地说道:“杀了我吧,能在死前为你最后做一件事情,我也心满意足了,千岁殿下,祝你和何娥华百年好合,最后能荣登大位,坐拥天下。凤舞就是在九泉之下,也会含笑守护着你的。”
耿少南的手在微微地发抖,凤舞胸口的黑色劲装,已经被他的剑尖划破了一个小口子,里面雪白的肌肤,还有小半个饱满的软香,都已经是一片血糊,他闭上了眼睛,心里在剧烈地做着思想斗争。
他知道,凤舞是真心要帮自己的,甚至他能从这姑娘的眼神中,感受到她对自己的一片深情厚意,即使对感情愚钝如他,也能看得出,凤舞对自己的关系,和澄光道长对自己的那种父子之爱,和陆炳对自己的那种出于荣华富贵的渴求,完全不一样,那是一种类似于自己对何娥华的,可以抛开性命为自己所爱的人做任何事情的感情。
耿少南一咬牙,长剑一挥一抖,一道剑光闪过,凤舞头顶上的那一扎冲天马尾,应剑而落,乌瀑般的三千青丝,漫天飞舞,撒得凤舞满脸满身都是。
耿少南转过了身,不再看凤舞一眼,冷冷地说道:“这一剑,是为徐师弟刺的,我必须刺,凤舞,你走吧,你我之间的主仆关系,现在就结束了,这辈子我不想再看到你,如果你再在我面前出现,我一定会杀了你!”
他说完这话,大踏步地向前走去,身后的那个如黑夜精灵般的女子跪倒在地,捂着脸,在无声地哭泣着,可是他无法回头,也不愿意回头,也许这样,才会是最好的结果吧。
回到了断崖前,屈彩凤的身影早已经不见,而何娥华正躺在崖边,人已经晕了过去,她的脸上满是泪痕,嘴唇轻轻地张着,她已经说不出话,从她的口型可以看到,她是在呼唤“徐师兄”这三个字,显然,巨大的悲剧让她无法承受,直接晕了过去,而澄光道长则浑身是血地坐在一边,目光阴沉地看着崖下。
耿少南如行尸走肉一般,也不看自己的师父一眼,走到崖边,跪倒在地,看着崖下,泪如泉涌,这时候他再也说不出任何话,仰天长啸,撕开自己胸口的衣服,露出毛茸茸的胸膛,大声吼道:“为什么!为什么!”
第1684章独立自主
武当,后山,思过崖,黑影杀手们遍布岗下,监控着后山的山道,岗上的耿少南一身黑衣白布带,孝服打扮,站在岗上,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脸上写满了哀伤,澄光道长默默地站在他的身后,神情严峻,一言不发。
已经回山第三天了,耿少南强忍着内心巨大的伤痛,办了徐林宗的丧事,何娥华如同失了魂似的,成天呆在灵堂之中,水米不进,泪如雨下,甚至没有再说过一句话,耿少南看在眼里,痛在心中,却又是无可奈何,直到今天,他才终于有空来这后山,向自己的师父,向这一切的策划者问个究竟!
耿少南喃喃地说道:“师父,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你还是我认识的,熟悉的那个师父吗,你还是那个从小就教我要守正道,行正路的武当长老吗?为什么当我知道自己是齐王之后,你完全就变了一个人呢?”
澄光道长冷冷地说道:“因为以前你是武当大师兄耿少南,可是现在,你是必须夺取皇位,为母报仇的齐王千岁,你已经没有选择,不能再让那些无用的善良来妨碍你行事,徐林宗的死,就是你登上皇位的第一课,为师要教你,什么才叫血冷心硬,做不到这点,你也不要走上这条路了。”
耿少南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圈都开始发红:“血冷心硬?血冷心硬就是把自己从小到大一起长大,朝夕相处的好兄弟给害死吗?难道不可以向徐林宗透露我的身份吗,难道不能取得武当的支持吗?为什么非要用这样的手段来解决问题?师父,我们可以跟陆炳合作,怎么就不能说服武当上下同意我们的计划?!”
澄光道长冷笑道:“那就请千岁殿下现在就去救醒黑石,然后把我交出去,告诉武当上下,我是杀害紫光掌门的凶手,而你是身负血海深仇的齐王千岁,你看看到时候武当是会站在你这边,还是站在朝廷一边!”
耿少南很想反驳师父的话,但是这理确实是在澄光道长一边,让他无话可说,他低下了头,长叹一声:“师父,为什么我们会走到这一步?为什么你当年就不能和紫光师伯,黑石师伯他们公开你的身份,争取取得武当的支持呢?如果太子得位不正,是靠这样的方式,那武当也未必会一直支持太子的。”
澄光道长摇了摇头:“少南啊,你还是太年轻了,不知朝堂斗争的险恶,你以为太子和瑞王的母妃,当年能害死你娘,只是靠一些阴谋诡计吗?你以为你的父皇不知道你母妃是冤死的吗?若不是他知道你们母子冤枉,可怜,又怎么会让我把你带出宫,留你一命呢?”
耿少南点了点头,回过身:“就因为那些妃子的家世显赫,有重臣支持?这些人不是读圣贤之书,是国之栋梁吗,为什么还要做这样的恶事?!”
澄光道长冷笑道:“越是读这些圣贤书的,越是一肚子男盗女娼的伪君子,他们这些重臣,无论是清流派还是奸党,都不过是在朝为官的时候想尽办法给自己谋取更多的利益,那两个妃子的父亲都是清流派的重臣,也是靠了这个关系才得以入宫,你母妃却是全无背景,没有后台,这样得皇上的宠,那一定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而武当派长年以来就是跟这些重臣结交,我们武当的弟子,一半多都是这些官宦子弟,而朝廷每年给武当的香火钱,也是这些人捐了大半,他们都是明确地支持太子,这点不可能改变,你娘当年的死,这些人就是幕后的黑手,如果他们知道你的身份,那我们就完了,少南,你以为这些事情,为师没有考虑过吗?”
耿少南长叹一声:“就算如此,紫光师伯他们也不是不明白事理的人,师父就这么不相信师伯的人品吗?若是我们夺了位,那对武当的好处只会更多,我甚至可以赦免那些当年害过我母妃的人,只诛几个直接参与的元凶首恶。”
澄光道长冷冷地说道:“那如果我告诉你,徐林宗的父亲,现任内阁次辅的徐阶,就是当年直接害死你母妃的那个礼部右侍郎,你还会这样想吗?”
耿少南一下子给雷得说不出话:“这,这怎么会,这怎么会……”
澄光道长的眼中泪光闪闪,咬牙切齿地说道:“害死你母妃的那两个妃子,一个是徐阶的老师夏言的女儿,另一个是夏言的门生严嵩的侄女,可以说朝中清流,奸党这两派都有份参与,联手害死了你娘,你觉得我能指望武当?若不是这样,当年我宁可投奔魔教了!”
耿少南低下了头:“原来,师父早就打定主意要除掉徐师弟了,这也算是给我娘报仇的一步吗?”
澄光道长冷冷地说道:“不错,但是为师知道,你是根本不可能对徐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