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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太自私了!太粗野了!太卑鄙了!一个女人为了这样的男人毁了自己!愚蠢透顶!”
开始,他苦苦恳求,卑躬屈膝,低三下四!这就是男人们的爱情!多么容易厌倦!
她马上想起了若热,他却不同,和她共同生活已经三载,可他的爱情一直那么热烈、温柔而又专一。但是,另一位!卑鄙!“干这种事我们已经熟悉了!”啊,她现在相信,他从没有爱过她。占有她是为了满足虚荣心、满足欲望、为了开心,为了在里斯本有个女人!就是这样!爱情?哪里话!
归根结底,她自己又如何呢?她爱他吗?她仔细思考,们心自问,设想出种种情况和环境:如果他要带她去远方,去法国,她会去吗?不会!如果一旦出现不幸,成为寡妇,跟他结婚能得到什么幸福吗?不能!
可是,这是怎么回事?如同一个人打开珍藏多年的香水瓶,乐滋滋地看着香水蒸发,等发现瓶子空了才大吃一惊。是什么把她推进了他的怀抱?……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无所事事;拥有情夫的浪漫的病态好奇心;虚荣心膨胀;还有某种肉体要求……莫非她感到了这种幸福,这种小说和戏剧中常有的婚外爱恋的幸福?这种让人忘记一切、甚至舍生忘死、刻意追求真正爱情的幸福吗?从来没有!所有最初感觉到的快乐,她当时认为的爱情……都来自新鲜感,来自偷食禁果的欢畅、来自“天堂”神秘的环境,也许来自其它连她自己也不愿承认、让她内心感到脸红的原因。
可是,现在她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呢?啊,上帝,她开始感到在情人脚下不如在丈夫身边动情。若热的一个亲吻让她销魂荡魄,而他们已经共同生活3年之久了!在若热身边,她从来不曾感到索然无味,从来不曾有过!在巴济里奥身边却感到感情枯竭了。说到底,巴济里奥对她来说成了个什么东西?仿佛是个到家庭之外与之做爱而心里又不大爱的丈夫!既然如此,值得吗?……
问题出在哪里呢?也许是出在爱上!因为当时她和巴济里奥都具有得到特殊幸福的最佳条件:他们都年轻,充满神秘感,面临的困难对他们是一种刺激……既然如此,为什么又几乎相互厌倦了呢?这是因为,从根本上说爱情是短命的,产生之日即死亡之时,只有开始的时候是美好的:精神恍惚,热情奔放,飘飘欲仙。可以后呢?莫非为了永远有这种感觉就必须永远开始吗?这正是莱奥波尔迪娜的做法。
现在,她明白了,莱奥波尔迪娜那样生活的原因,朝三暮四,找到一个情夫,保持上一个星期,而后像扔掉挤过的柠檬一样抛弃,如此循环往返,不断品尝最美好的感觉!──根据这种婚外爱情的曲折逻辑,她的第一个情夫使她模模糊糊想到第二个!
第二天,她暗自寻思,“天堂”太远了!天气如此炎热,梳妆打扮,出去奔波,太烦人了!她打发儒莉安娜去打听费里西达德太太的病情,自己留在家里,穿着白睡裙、懒洋洋地品尝闲暇的滋味。
下午,她收到了若热的信,说他:还要耽搁一些日子才能回来,已经无法忍受鳏夫般的生活。什么时候才能回到他的小屋,他的窝!
她非常激动,心中羞愧、后悔,还有对若热的脉脉温情。可怜的若热太好了!一股想立刻见到他、亲吻他的模糊愿望油然而生,对往日幸福的回忆搅得她心灵深处无法安宁。她立即提笔回信,说她“也受够了孤身一人的生活”,让他“快点回来,这样人分两地实在愚蠢……”此时,她的这番话完全出自真心。
刚把信封好,儒莉安娜给她送来一封“旅馆来的信”。巴济里奥显得万分痛苦,说“因为你没有来,我看你还在生气;但可以肯定,是自尊心而不是爱情左右着你;你难以想象看到你今天不来我心里是什么滋味。我一直等到5点钟,简直是受酷刑!也许我有点不善言词,可你也太计较。我们应该互相谅解,互相珍爱,忘记爱情中的不快……明天来吧。我是多么爱你!你还要考验我吗?我将向你证明我情愿抛弃一切利益、一切交往、一切爱好,永远留在里斯本……”
她心乱如麻,不知道如何是好,也不知道究竟想干什么。有一点是真的。他为什么留在里斯本?为了她!可她现在承认自己并不爱他,或者只有那么一点点爱!再说,背叛若热也太狠心,他是那么善良,那么爱她,一切都为了她。可是,既然巴济里奥真的痴情于她!……她的思绪犹如秋天的落叶被吹无定向的风刮得旋转不停。她希望能平静地生活,再没有人来追求。为什么那个男人又来了?上帝呀!我该怎么办?她的思绪、她的情感,变成了一团痛苦的乱麻。
第二天上午,她仍然犹豫不决。去,还是不去?外面的炎热和街上的尘土使她更想留在家里!可是,可怜的年轻人该会多么失望!
她朝空中扔出一个5分硬币。背面,应该去。她毫无兴趣地穿上衣服。──不过,还对重归于好之后爆发出的微妙欢愉怀有一点希望。
然而,太出她意外了!本以为他会低声下气地向她下跪,想不到他皱着眉、态度非常生硬:
“露依莎,真难以令人相信,昨天你为什么不来?”
头一天,看见露依莎没有来,巴济里奥很是不满,非常害怕;情欲使他担心失去这个年轻女子的漂亮肉体,傲慢使他不愿看到驯服的小女奴从他手中逃脱,于是,决定不惜一切代价“将她召回”。他给她写了信,信中谦卑的口气是为了吸引她,现在则决定严厉地惩罚她。他说:
“简直是可笑的儿戏!为什么不来?”
这副样子激怒了露依莎。
“因为我不想来。”
然而又马上改口说:
“因为不能来。”
“嘿!露依莎,就是用这种方式来回答我的信吗?”
“可你呢?就是用这种态度来迎接我吗?”
他们虎视眈眈地互相望着。
“好啊,想要吵架吗?你和别的女人一样。”
“什么别的女人?”
她气忿已极:
“啊,这太过分了!再见!”
说完,她拔腿就走。
“你真的要走,露依莎?”
“走。最好还是一刀两断……”
他赶紧抓住了门闩。
“你说的是真话,露依莎?”
“当然。我受够了!”
“那好吧,再见。”
他打开门,默默地弯下身子,让她出去。
露依莎刚跨出一步,巴济里奥用颤抖的声音说:
“那么,是永远、永远不再来了?”
露依莎停住脚步,脸色煞白。那个“永远不再”让她留恋,让她动情。她不禁哭了起来。
泪水使她变得更加漂亮。她显得如此悲痛,如此脆弱,如此无依无靠!……
巴济里奥跪在她的脚下,他的眼睛也湿润了。
“如果你丢下我,我就去死!”
两个人的嘴唇紧紧地贴在一起,长时间地深情地亲吻着。神经的兴奋使他们产生了瞬间的真诚激情;那是个美妙的上午。
苍白如蜡的露依莎用赤裸的双臂搂住他,低声说:
“你永远不会离开我,对吧?”
“我发誓!永远不会!我亲爱的!”
天已经不早,她该走了!同一个想法肯定在两人脑中出现──因为两人热切地互相看着。巴济里奥喃喃地说;“要是你能在这儿过一个晚上该多好!”
她吓了一跳,用几乎祈求的口气说:
“啊,别挑逗我,别挑逗我……”
巴济里奥叹了口气:
“不行。是我胡说八道。走吧。”
露依莎急急忙忙开始收拾。突然她停下来笑了笑:
“你知道一件事吗?”
“什么事,亲爱的?”
“我都快饿晕了!午饭我什么也没有吃,简直快饿瘫了!”
他一副难过的样子:
“真可怜;我可怜的姑娘!要是我早知道就……”
“几点钟啦,亲爱的?”
巴济里奥看看表,几乎有点羞愧:
“7点!”
“啊,天哪!”
她慌里慌张地戴上帽子和手套:
“太晚了,我的天!太晚了!”
“明天呢,什么时候来?”
“一点。”
“一定?”
“一定。”
第二天,她来得非常准时。巴济里奥到楼梯口等她。两人刚进房门,他就迫不及待地一阵狂吻:
“让我多么想你呀!从昨天起我就疯了!”
露依莎看见床上放着一只篮子,迷惑不解地问:
“那是什么?”
他笑了,把她拉到铁床旁边,掀开盖子,毕恭毕敬地说:
“点心,小吃,爱情宴会!免得过一会儿又说饿!”
好一顿午餐!有香肠、猪肝酱饼、水果、一瓶香槟,还有裹在法兰绒布里的冰块。
“太好了!”她笑得那么开心,兴奋得脸都红了。
“只能准备这些,我亲爱的表妹!你看,我事事想着你!”
他把篮子放到地上,张开双臂朝她走过来:
“你想着我吗?我亲爱的!”
她的眼睛作了回答,还有她双臂激情的热烈拥抱。
3点钟,他们吃完了。多么别致的午餐!把餐巾铺在床上,餐具上有中央酒店的字样。对露依莎来说,这既奢侈又难得。她动情地笑着,笑得手中香槟酒杯里的冰块与玻璃杯相撞,发出醉人的声响。她心中的幸福感洋溢在小声的喊叫中,洋溢在一个又一个亲吻中,洋溢在各种颠狂的动作中。她吃得香甜,赤裸的双臂在盘子上来回舞动。
她从来没有觉得巴济里奥像现在这样英俊;好像房间也正适合他们这心心相通的热恋;她几乎认为能年复一年地在这小保险箱里生活、永远幸福地和他在一起,享受永远不变的爱情,还有“3点钟的午餐”……他们保持着传统的吃法:小口小口地往嘴里送;她微笑着,露出雪白的牙齿;他们用同一个杯子喝酒,一次又一次贪婪地亲吻──于是他想到教给她香槟酒的真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