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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提起过,我猜……他一句都没说过……”
“你得的霍乱?有,他当然说了。还有你得的疟疾。我告诉查利·格里纳韦,如果他那些该死的医生让你因为某些可怕的小蚊子而昏倒,我就去把他们全给枪毙了。那些医生,我是说。我不觉得我能射中那些蚊子。”
“哦,亲爱的,亲爱的!他不该告诉你的。”
“不!”洛蒂的语气突然改变。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强有力,甚至是强硬如钢。“如果我们要结婚,那我们就要好好地结婚。那表示我得了解一切,包括糟糕的事情。尤其是糟糕的事情。”她的声音又柔和下来,她把一只手放到他胳膊上,“我不会轻易就受到打击,你知道的。”
“对,”艾伦心中的爱意又添加了一份,“你是个不同寻常的女子。我很幸运。”
他吻上她。
在那个欣喜若狂的晚上,还有最后一个重要的仪式。洛蒂向艾伦指出,严格说来,他完全忘了问她是否愿意嫁给他,而且,“再说了,我可能会拒绝呢。我希望你能跟我商量商量,你知道的。”
艾伦单腿跪下,拿起她的手。
“亲爱的洛蒂,”他说道,“你愿意让我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吗……?”
第四部分 休战日33天后第56节 变成了一个乞丐
律师们做了律师们能做的事。
他们争论,他们辩解,他们拖延着事情。汤姆的律师告诉他他肯定能赢。他喋喋不休地说着抵押文件的不规范,说着有效期限方面的法令,说着在这个阳光照耀的州应该保护寡妇的权益,说着ipsis dipsis和locus fatuus。汤姆的律师保证打赢官司,结果却输了官司。
沃尔特·法里斯跟“无油井”·拉兹莱尔和其他人签了合约,他们全都倒戈为他工作。“无油井”和其他人都很同情他。在汤姆和法里斯之间他们更喜欢汤姆,可他们得跟着钱走。他们很抱歉,但很坚决。
汤姆试着挽回一些东西。毕竟那口井是他钻的。钻塔和设备是他的,虽然他是靠承诺和恳求才把他们买来。但他输了。他输掉了一切。结果他的债务多过了他的所有,原本他还要被宣布破产,只不过他那些债权人都没有向他追讨这些债务,因为他们知道他根本没有这些钱。
就在最后一场愚蠢审讯的最后一天,汤姆只剩下了他所穿的衣服,一只身上带着一处熏肉斑点的白色小爱犬,还有两块五毛五分钱。
他踯躅地走进阳光,变成了一个乞丐。
锡格纳尔山上现在有四百多口油井,四百口产油井。美国以前也有过石油开发大潮,但从没有过像锡格纳尔山这样的情景。
就拿墓地来说吧。人人都认为在公墓下面钻井是非常不道德的事:这是亵渎和污辱。这是亵渎,但就金钱而言,这同时也是一种非美国式愚蠢,而且让死者飘浮在极端营利的石油海上好像也没有多尊重死者。所以那些至亲们凑在一起,在神圣地周围建起油井,将他们的钻杆斜着伸到墓地以下的土地里。汤姆见过一个家伙出售他的弗洛阿姨股份。他说躺在地下的是他的阿姨,所以那肯定是他的石油,任何人要想分得一份,就得买他的弗洛股份。世界上的每个人好像都从锡格纳尔山挣到了钱。
每个人,除了汤姆。
他在法院门前的台阶上坐下;眼中有泪水在滚动。他试着想出下一步该怎么办。他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动力。在这些混乱而困难的年头里,他一直在努力奋斗。战争。监狱。所有的背叛、贫穷和艰辛。而现在他失败了。一败涂地。他觉得自己好像没有力气再起身从头干起。
小东西,那颗藏在小小身体里的忠实灵魂,温柔却又坚持不懈地将她的脑袋伸到汤姆的两只胳膊中间,把脸贴到他的脸上,舔着他的嘴巴和眼睛。就在这时他听到一个声音,一个女人的声音,沙哑而带着中欧口音。
“汤姆?”那声音说,“是你吗?”
第五部分 这一年是1929年第57节 这一年是1929年
投机风行一时,
富有和贫穷,高贵与低贱,
人人都为石油
而激动不已:
对黄金的热爱将会持续升温,
我们获悉战争,谈论和平,
但最好的是,值得你注意的是
“我挖出了石油”这一刻。
摘自弗兰克·怀尔德:《我挖出了石油》
这一年是1929年。
这一年的石油记录是“快乐的日子又来了”,而且这个旋律好像抓住了这个时代的精神。人们从来没有这么自由过。经济从来没有这么繁荣过。证券交易所行情一直看涨。生活非常美好。
可在地球那边,地平线上悬挂着阴云。柏林的一次共产主义示威导致了三十多人的死亡。德国的极右党派越来越蠢蠢欲动。东方的苏联,斯大林消灭了反对他统治的敌对势力,世界上最大的国家正变为一人专政。巴尔干半岛上有恐怖主义,印度有暴乱,欧洲则动荡不安。
地平线上的阴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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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西区一幢白色的大房子外面,一个穿着黑色新西装的男子犹豫着。他把门上的门牌号和手上拿着的一张纸对了对,然后走到门前重重地敲着门。这是上午八点十五分。
管家病了,副管家又很忙,所以前来开门的是一个女仆。供下人进出的门得绕到后面,在早餐时间这么粗鲁地大声敲门的人不管是谁都应该得到一番严厉的斥责。女仆已经张开嘴准备提出责备,可她发现站在台阶上的是一位绅士。他的脸呈现栗色,而他的胡子则能让银行职员看上去像个海盗——但不管怎样,他的着装说明了他的社会级别,而女仆的严厉责备也不过是:“早上好,先生,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确实需要,小姑娘,”那人说道,“如果这里是艾伦·蒙塔古和他妻子的家的话。”
“是的,先生。”
“哈!”
那人抬脚就要进去,女仆慌忙拦住他。
“对不起,先生,先生一家人正在吃早饭。也许你愿意在图书室里等一会儿?还有,我应该跟谁说……”
“不用,小姑娘,不用,没关系,餐厅在楼下,我猜?我不认为蒙塔古先生或是夫人会介意我这样的老无赖和不速之客。”
他嘲女仆眨眨眼,然后穿过富丽堂皇的客厅走向楼梯。女仆小跑着跟在他身后,很是兴奋。严格说来,她应该拦住他,可这位先生的举止中有一种出乎意料的和善,虽然他外表看起来非常野蛮。那人领着路,女仆急急跟在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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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克萨斯东部。
这是一个沙质土壤的小乡村,起伏的小山上点缀着香枫和松树,山谷中的田地里种植着矮小的玉米以及晒软的甘薯。这是一片很难取得成功的土地。在炽热的夏日里,甚至连鸡群都眺目望着地平线,渴望生命能有一些变化。
村庄的名字叫欧弗顿,毫无可言之处。它是密苏里-太平洋铁路干线上的一个小镇,镇上甚至连条像样的道路都没有。在村子边上——更确切地说应该是村子外面——有一间坐落在树荫下的小屋。这是一间木制的小破屋,看上去只有两间屋。
屋后的一根晾衣绳上晾着几件衬衫。男人的衬衫,洗得不太干净。你可能会猜测这屋里没有女人收拾,但有迹象表明它并非一直是这样。有件衬衫的腋下缝着几乎看不出来的针脚。针脚细密、整齐而平滑。男人缝不出这样的针脚,肯定更不会是那个洗这些衬衫的男人。
还有另外一件东西。窗台上摆着一张相片。那是汤姆的相片,但不是他一个人。相片上还有另外两个人:在阳光下眯着眼睛的丽贝卡·卢易和她胳膊上大概六个月大的小宝宝。汤姆一只胳膊搂着丽贝卡。她偏过头,冲着镜头外的什么东西笑着。这张快照的效果并不是很好,而且得克萨斯的红色沙尘已经穿过窗户覆盖了相框和相片。但是,如果你靠近看,仍然能够看到汤姆和丽贝卡的手。他们的手上带着戒指,结婚戒指。但这张相片诉说的是过去。现在,它摆在小屋里只流露出悲哀的感觉。悲哀和孤独。
它看上去闻上去都像是一段被浪费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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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盖伊呢?
盖伊怎么样了呢,这个惠特科姆庄园的大儿子和继承人?
他的军人生涯好像陷入了停滞状态。他在战争期间的参谋工作原本能让他升到更高的职位,但和平时期就没有这么客气了。他先是被派到非洲殖民地管理一支英军分遣队,但出乎意料地很快就被调回英国。媒体有过一些报道,推测这是因为他无法以强硬而果断的手段管理这支部队。盖伊自己对事件的描述——在他费心提及的范围之内——则谴责懦弱的士兵、糟糕的交通、恶劣的气候条件,以及其它半打不顺心的情况。他现在是桑德霍斯特陆军军官学校的一名中校,所以说事情的结果也许并不那么糟糕。
说到盖伊回到国内后的生活,他的生活方式经常使他那更为正统的弟弟感到惊讶。派对、舞会以及挥霍无度。就在去年,盖伊让全家人大吃一惊地宣布他跟一个名叫多萝西·卡特的美国女子订婚了,并在三个月后快速地跟她结了婚。没有人想这么说,但他的新婚妻子看上去非常无趣,而且不像盖伊经常迷上的那种女孩。
盖伊幸福吗?
嗯,也许吧。艾伦跟他不太亲近,盖伊也不太跟父母倾诉心事。不管怎样,盖伊似乎已经定了下来,这至少是一件好事。
那人在餐厅前停下脚步,并转向女仆。他冲她眨了眨眼,并把食指竖在唇前,然后踮起脚尖轻轻走到门边。
门微开着,那人可以透过门缝看到室内。里面有一个男子,他妻子,还有两个孩子,一个男孩和一个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