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场举世罕见的奇观,也被岳大将军身边的书记官载入了史册里。
鸿翎急使接连不断地往燕京而去,带来了一个又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新州归附、武州归附、儒州归附、蔚州归附、寰州归附……据说远在燕京的太上皇拍着桌子又笑又跳,据说已经有二十多道敕封的旨意,源源不断地一路送往儒州。
接旨意的时候,一定要摆香案、三跪九叩,以表达自己的诚意。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今有柔福帝姬,天纵奇才,算无遗策……取新、武、儒、蔚、燕、蓟……朕上体太。祖皇帝之遗命,下恤万民之忧思……敕封柔福帝姬,为燕国大长公主,享……”
宦官尖尖细细的声音飘散在袅袅檀香之中,听得人有些昏昏欲睡。赵瑗学着身边诸将的样子,三跪九叩地接了旨,心中却在琢磨着另一件事情。
“燕国大长公主”?
宋代皇帝的女儿,封号不都是帝姬么?
☆、第52章 辽国来使
一场最古老的金融风暴;终于消弭。
亲手制造了这场金融风暴又亲手将它消弭于无形的帝姬殿下;近日有些萎靡。
萎靡的原因有三:
其一;虽然新、武、儒、蔚诸州位置靠西,金帝鞭长莫及;但终究还是有不少金兵留守。燕云十六州顺利收归之后;收拾剩下的金兵,便成了当务之急。
其二,枢密院派过来的、天天琢磨着给她起外号的那些老头子们;实在是太讨厌了!
其三;她那位英明神武无所不能的将军阁下;旧伤再度复发。
“……你就这么爱逞能。”
赵瑗支着颐伏在种沂榻前,轻轻揪了揪他散落的衣袖,幽幽叹了口气:“还疼么?”
种沂皱着眉,挣扎着劝慰道:“帝姬不当……”
“停!”她威胁般地瞪了他一眼,一根白嫩的手指轻轻抚上了他的喉结,颇带了几分警告之意,“再敢多说半句‘有损帝姬清誉’;我就掐死你!”
“……”种沂没声儿了。
帝姬口气娇娇软软的不像是威胁,反倒像是在撒娇。他当然晓得帝姬不会舍得掐死他,帝姬从来都是个嘴硬心软的人,尤其是在面对他的时候。
所以他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一再顶撞。
“……还疼么?”她继续歪头支着颐,轻轻戳了戳他的胸口,“你啊,就是这么爱逞能。带兵绞杀金人这种事情,让岳飞、韩世忠去做不就好了么?你的伤才好,怎能经得起这般折腾?”
她说罢,又幽幽地叹了口气,没留意到她的将军微微抬起了手,似乎想要梳拢她的长发,却最终什么也没做。
“我很难过,你知道么?”她轻声说道,“你这般逞强,又这般不懂得爱惜自己,我很难过。”
“帝姬……”
“答应我,下回莫要再逞能了,好不好?”她侧过头,抬手轻轻点了点他的鼻尖。少年面容已渐渐长成,五官深邃立体,被那双锐利且带着几分温柔的眼眸一扫,便会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
“答应我,嗯?”她有些不依不饶。
“臣……”
“请恕臣……不能答应。”少年低垂着头,不敢看她。
“你啊,就不能骗一骗我么。”她气恼地捏了捏他的鼻尖。这一回他没有再按下她的手,而是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目光中渐渐燃起了一小簇火焰。她恍然未察,继续伏在他的身侧,柔软的发丝散落在了他的胸膛上,浅浅笑开:“唔,我好像又做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呢。”
虽然朱熹还没有来得及提出他的“存天理、灭人欲”,但她与种沂有君臣之判,这般亲昵,终究是一件大逆不道的事情。
修长的指节轻轻插。入了她的发间,莫名地透着几分缱绻旖旎。
“臣说过,要军功封侯,以尚帝姬。”种沂低低的声音回荡在她的耳畔,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眼角,动作柔得能化出水来,“这回太上皇命臣转捧日天武四厢都指挥使,虽是虚衔,却是在官家面前挂了名号的。若是臣无所作为,恐怕御史台一支秃笔,就要戳到臣的脊梁骨上了。”
说到“官家”二字时,他略停了停,似乎有些为难,又有些难过。
如今大宋官家,统共有三位。
一位是据说已经不理朝政、却老喜欢热血上头、指手画脚的太上皇赵佶。
一位是趁着靖康二帝未归,一举登基的九皇子赵构。
最后一位,是被接回来之后又跑去上京,如今不知上京谋划着什么的赵桓。
三帝齐临,可谓举世奇观。官家们的旨意一道接着一道,也经常会相互摩。擦。譬如种沂这个“捧日天武四厢都指挥使”,就是赵佶给他转的衔;赵瑗这个“燕国大长公主”,也是赵佶给她上的封号;而赵构,则在“燕国大长公主”前边,加了二十字的形容词;至于远在上京的赵桓,则给了赵瑗一道“亲择驸马”的旨意,又给了种沂一大篇“大有乃祖之风,当可统御西军”的溢美之辞。
然而眼下,所有人都在小心维持着这种微妙的平衡,生怕一个不小心,便又是一场地裂天崩。
包括赵佶赵桓赵构,也包括了种沂和赵瑗。
笃、笃、笃……
外间忽然响起了敲门声,三长两短,颇为急促。
种沂动作一顿,眼神忽然凌厉起来。他低头看看恍然未察的帝姬,不知不觉地噙了一丝笑意,低下头,轻轻吻上了她的眼睛。
“唔!……”赵瑗愕然。
突如其来的吻如同羽毛一般轻柔,炽热的呼吸喷洒在裸。露的肌肤上,激起一阵极其细微的战。栗。她有些愣怔地僵着身体,听见她的将军低声说道:“还望帝姬,恕臣无礼。”
而后,便是一阵低低的笑声。
这、这人!
她有些气恼又有些心慌,闭着眼睛,耳边传来了一些细微的悉簌声。片刻之后,她竟被抱到了榻上,耳边回响着种沂低醇的声音:“臣去去便来。”
唔,他要走么……
等等!嗳?!
赵瑗倏地睁眼,果然瞧见种沂已经束好战甲开了门,对门边的侍卫低声说了些什么。侍卫神色有些慌乱也有些欣喜,连比带划地同他说道:“这回辽国派遣使者过来,指不定是个大好时机。李相公正在前头主持大局呢,岳飞岳大将军也在……”
赵瑗静静地听了片刻,心中渐渐生出几分诧异来。
辽国,来使?
三年前,辽国国破,辽帝西逃,又被西夏王亲手捆着送到金帝面前,如今尚被囚。禁在金国上京,据说处境比赵佶赵桓还要凄惨几分。辽国遗臣有亲宋的、有亲西夏的,也有率兵反抗的。率兵反抗的将军里,最厉害也最有名的,是一个叫做耶律大石的人。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耶律大石将会在四年后称帝,建立西辽,最终被蒙古所灭。
这回辽国来使,打的是谁的名号?天祚帝?天锡帝?林妃?还是……
她悄无声息地溜下榻,没走正门,而是轻手轻脚地跳了后窗,又轻手轻脚地去了前堂。
“……辽国使臣远道而来,本该设宴接风才是。无奈现如今青黄不接,本国也是穷得很呐。”她尚未接近前堂,便听见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打着官腔。李纲李相公,如今实至名归的枢密院正使,自从燕云收复的消息传到燕京之后,他便一路快马加鞭地赶了过来,主持大局。
赵瑗悄无声息地溜到一棵大树后头,悄悄地朝堂内望去。
里头统共坐了十一二个人。
主位上自然坐着枢密院正使、李纲李相公,一左一右分别是岳飞与韩世忠。刚刚转了“捧日天武四厢都指挥使”虚衔的种沂,则披坚执锐地站立在下首;很明显可以看出,韩世忠的表情略微有些别扭,或许是不习惯这种坐姿的缘故。四人对面,则站了一位穿着名贵貂裘的辽人。
赵瑗略微打量了他一眼,立刻断定他不但是辽人,而且还是辽人当中的贵族,说不定还姓耶律。
毕竟是学历史出身的,对辽国贵族的配饰、衣帽鞋袜、甚至是发式,还是颇有些了解。
“这位大人。”辽国使臣用生硬的官话说道,“宋国侵占燕云十六州的事情,我们大辽可以不予计较。如今情势危急,大辽与贵国理当同仇敌忾……”
砰!
李纲一掌拍在了案几上,几根雪白的胡须微微抖动:“燕云十六州?嘿嘿,贵使也敢称其为‘辽国的燕云十六州’!若非数百年前晋人里出了个数典忘祖的‘儿皇帝’,如今燕云还不知道在哪里!既然贵使提到了,那么本官便堂堂正正地告诉你:我汉室江山,当寸土必争、寸土不让!”
一番话说得颇为强硬,很明显可以看见,对面的辽使身体一僵。
“此事须从长计议、从长计议……”辽使打了个哈哈,紧接着话锋一转,同样义正词严地说道,“如今东有强金、西有西夏、南有吐蕃大理、北有日渐强大的蒙古,本使以为,大辽与宋国理当同仇敌忾,外克强虏,内消祸患……”
赵瑗静静地听了片刻,大多是两人在你来我往地打官腔。李纲做了一辈子官,滑不溜手,无论对面的辽使是措辞强硬还是软语哀求,他就是不放一句准话。最终辽使有些恼了,气急败坏地说道:“我们陛下诚挚地希望,能够联宋抗金。贵国愿是不愿,还是给句准话罢。”
李纲拈着长长的胡须,悠然言道:“但你们辽国手中,并没有可以交换的筹码。”
这番话正正切中了要害,可以明显看出辽使踉跄了一下,又用力咳嗽了一声,才勉强站稳了身形。
宋军一举夺下燕云又顺利迎还二帝,底气早已经硬了起来。反观辽国一路惨败,连最有可能作为谈判筹码的燕云十六州,也被宋军自己拿走了。如今辽人可怜兮兮地挤在西边的大草原上,再远一点便是无法生存的苍茫大漠。
人心涣散、苟延残喘,便是如今辽国最真实的写照。
就算他们有耶律大石,就算耶律大石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也很难挽回辽国如今的颓势。
所以,辽国使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