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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之后就没什么机会回来,但幼年时的记忆十分清晰,他一眼就看出了这是师父的地方。
发生了什么事?
江升平很快便想了起来,自己和五师兄争执打了三千锤,最终体力不支晕倒的事情。肯定是有人将自己救过来,交给了师父。
不会是五师兄吧?
江升平真心不希望是五师兄,那也太丢人了。紧接着他便反应过来,多半是二师兄下山时发现了自己。
不过不管怎么样,这件事也捅到师父这里了,有点麻烦啊。
升平想了想,自己好像也没什么错,料想师父不会责怪,心中略感安定。
从床上下来,活动了一下/身体,江升平没觉得有什么不适,虽然*到了极限,但只要真气还在,几遍冲刷下来,恢复总是没问题了,又不是真受了伤。况且既然师父安排自己住下,应该也做了些处理,或许度了真气给自己吧。
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升平突然感觉到有人在外面,忙起身道:“师父?”
没有回应。
升平起身,从卧室出来,目光一闪,看到了远处一闪而过的青色衣角。
是师父么?
升平觉得不像,往青衣消失处走去,连续拐了两道弯,都似乎看见了那青衣,加快了脚步,再拐一次,猛然停住,差点撞上墙。
眼前是一堵白墙,粉白的墙面光滑平静。
分明没有路,为什么青衣还能消失?
江升平心中一动,想到了思过崖的屏障,手中掐诀,往前一按。
“水镜术——”
眼前的白墙陡然变得透明,以他的手掌为中心,仿佛开了一个窗口,清清楚楚显示出了里面的情形。
里面是一件普通的屋子,四面都是墙,没有一丝窗口,只有两边对角各点了一盏灯,朦朦胧胧的灯光下,照亮着中间的一件东西。
那好像是一张床,比一般的床大,又如同一个大柜子,四平八稳放在地上。
江升平先是疑惑,突然想到了一件听说过,但自己没见过的东西——
棺材?
里面是一间灵堂?
往前迈了一步,江升平穿过了外面一层障眼法,进了隔壁的房间。
来到棺材前,江升平赫然发现,这棺材竟有些透明。巨大的盖板颜色淡绿,若隐若现透出底下的一个人形。
棺材里竟然有人。
江升平心中一寒,修道的人本该胆大,妖怪也要捉,鬼魂也要炼,何况区区尸体?他胆子也不能算小,怎奈一直在山上,从没见过死人,这时见到一个,心中不免胆怯。
但好奇心紧接着便冒了上来,促使他趴到盖子上细看。
奈何这棺材透明度不高,江升平看了半日,只看见那人的大略身形。在某个角度,他似乎惊鸿一瞥,看见了半张清秀的面孔,相当模糊,却惊艳无比,但在下一瞬间,就再也看不见了,他再怎么找,也找不到那个神奇的角度了。
要不然,再用水镜术看看?
江升平心中有一点顾忌,总觉得不应该偷窥里面的人,会惹上什么忌讳,但心中也确实痒痒的。犹豫了一下,终究是好奇心占了上风。
双手掐诀,一个水镜术几乎完成,眼看就要扣在棺材上。
正这时——
“你在干什么?”
一声断喝从身后传来,升平身子一僵,立刻站起身,只见玄思真人已经进了屋。
玄思真人的面色通红,愤怒的红晕从脖颈一直蔓延到耳后,双眼圆睁,两撇八字胡抖动的更厉害。他几步到了近前,抬手往江升平脸上抽去。
江升平没见过玄思真人如此发怒,也不敢躲,低着头轻轻一闭眼。
玄思真人这一下最终没有落实,半途中,半途中变掌为袖,一拂袖,把升平甩了出去,一路甩出了这间屋子。
升平落到走廊上,惊魂甫定,连忙起来,又复跪倒,叩首道:“恩师恕罪。”
等了一会儿,玄思真人才从中屋中走出,比之刚刚情绪已经缓和不少,但怒色犹在,看了跪地请罪的江升平一眼,哑声道:“跟我来。”当先下楼。
升平小心翼翼跟在后面,头脑一片空白,一直跟到楼下。
这栋小楼并非大殿那座建筑,而是后面的配楼云楼,专为掌门居处。楼下也是一座厅堂,半敞开的布置,穿过镂空的格栅,能看见外面的花园。
玄思真人进来先坐在当中一张椅子上,如同雕塑一般不动不言。江升平顺势跪在他膝前,深深俯首。
过了一会儿,玄思真人才问道:“你怎么进去的?”
江升平实话实说道:“弟子好像看到可疑人影,跟过去的。”当下一五一十把那神出鬼没的青衣影子说了。这话其实没影,也没证据证明,但他相信只要实话实说,恩师不会认为自己有意欺瞒。
果然玄思真人只是皱眉沉思,过了一会儿,森然道:“今日若不是你,换做其他人,哪怕是你那些同门,我要早打杀了。”
江升平道:“弟子该死。”
玄思真人又道:“我以前教导过你,不要擅自闯入别人的禁制。哪怕禁制是你随手可破的。禁制是旁人拒绝他人靠近的意思,理解这种意思是你的基本教养。”
江升平栗栗道:“弟子无礼,听凭恩师责罚。”
玄思真人缓缓吐出一口气,道:“今日之事,你若向旁人吐露只言片语……”
江升平立刻接上道:“弟子万死。”
玄思真人这才点头,道:“知道就好。”说着起身。
江升平见师尊要走,轻轻地咦了一声。
玄思真人回头道:“怎么了?”
江升平道:“原来您……您这就走啊。我刚才还以为您说那些话是要跟我说个秘密呢。”
玄思真人脸颊抽搐了几下,俯下/身给了他两个爆栗子,道:“孽障,你……真可以了。我说除了你,其他弟子难逃罪责,但除了你,又有谁敢这样放肆?明知道是我的禁制还敢闯进去,旁人谁有这样的胆子?”
江升平直觉感到师父怒气息了,胆子立刻大了起来,本来他和师父便情若父子,私下比别的同门更随便的多,师父生气他当然是怕的,但怒气一消,他立刻故态复萌,道:“您要不想告诉我,弟子也不敢问。只是这不是怕你勾起伤心往事,若不跟人说,心中憋闷难受么?”
玄思真人气的一笑,道:“你若真想知道,也可以。刚刚乱闯禁地,当笞。你若认罚,我便跟你说了棺材的事。如何?”
江升平权衡了一下,迅速道:“好。”
玄思真人轻轻叹气,道:“你觉得棺材里是什么人?”
江升平毫不迟疑的道:“是您的爱人。”
玄思真人一怔,道:“为什么这么想?”
江升平道:“一般都是如此吧?心爱的人去了,留下的那个不忍和她分离,便用秘法把她保存起来,放在房中日日相伴,等到将来再合葬。这样凄美的爱情故事,我看过好几种。”
玄思真人道:“说得好,是长真从俗世带来的那些书里讲的吧?”
江升平点头道:“是。师父您也看过?”
玄思真人一撇小胡子一抽,道:“我看过个屁。正经的道书你都没看过几本,这些书倒塞了一脑子。你猜的不对,棺材里的人,是我的同门。”
江升平道:“您的师妹?道侣?”
玄思真人道:“同门,也是合伴。道人合伴,本欲疾病相扶,你死我埋,我死你埋。偌大一个门派,只有我们两个人,谁先走一步,留下的那个当然要收尸入殓。就是你看见的那个棺材。”
江升平点点头,道:“那位是怎么样的人呢?”
玄思真人神色微一恍惚,道:“是个混蛋。”说完这四个字,从椅子上起身,道,“到此为止,随我到后殿领罚。”
江升平呆若木鸡,过了一会儿,才起身跟上,心中怨念道:这顿板子挨得也太不值了。
。。。
第十一章
七七四十九大周天之后,江升平缓缓睁开眼睛。
眼前是一段白墙,雪白雪白,没有一丝杂色。
这就是他面壁思过的“壁”了。整整七天时间,他都对着白墙,再无其他。
七天之前,玄思真人将他狠狠责打了一顿,扔进这个房间面壁。他一个人在一片死寂的房间里,两耳不闻窗外事,专心思过。
这里比思过崖还惨,思过崖还有整个山峰可以活动,这里除了墙就是墙,且只有丈许方圆的空间,宛如牢房。
若一般人到了这样的地步,恐怕难以忍受。好在江升平不是一般人,虽然他也有一瞬间想哭,但好歹记得自己还是修士。
做修士,不能怕苦,更不能怕的是寂寞。
修途千百年,最多的就是闭关、苦修,喁喁前行,修持本心。到了后期,闭关百年都是寻常,何况区区几天面壁?
当然自主闭关和被人关起来是两回事,但只要入定打坐,时间便如流水,哗啦啦流过,淡去无痕。
这几日他都是在修炼中渡过,三次入定已经过了七日,剩余的休息时间就是看从焦长真和玉婆娑那里借来的古阵书和炼丹手决,因为心无旁骛,收获不小,比平时效率高得多。
这次入定之后,升平感觉还不错,虽然地魂迟迟无法照亮,修为境界卡在金丹初期过不去,但真气还是充盈了不少,丹火更加旺盛凝练,下一次突破想必是水道渠成的事。
在修炼上,他虽然从没偷过懒,但也没发过愁。天生的道体道胎,让他从不知道修炼的艰苦和曲折,甚至没有尝过瓶颈的滋味。
因此比起修为,江升平更高兴的是,挨过板子的伤口好的差不多,也不怎么疼了,可以换个轻松一点的姿势坐着。
身子一松,从打坐的姿势放松下来,伸直了两腿,江升平将古籍拿出来,接着上次的地方继续看。
刚看了两页,身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