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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假装深思了片刻,抬头真诚的问道:“不如改为刺三剑如何,我三剑刺不穿你,掉头便走,再不管此间俗务。”
东巴摇头道:“不行,不行,你们汉人的剑太锋利,比的不是真实武功,就你和我,单对单,比上三掌。”
齐御风转头朝身边虎视眈眈看着他的众人看了一眼,迈出几步,问道:“他们确定不上?”
东巴摇头道:“这是两个人的事情,不关他们的事。”
齐御风接连轻踱几步,似乎在沉思东巴的提议,片刻之际,他突然又抬剑指向那群人道:“我听说你们天竺人十分狡猾,我不太放心,不如你先将他们杀了,咱们再比试如何?”
东巴气的怒发冲冠,脸色铁青道:“我敬重你是兵刃上的奇人,才如此再三容让,你要是再不动手,就须别怪我无情无义。”
齐御风抬剑一指着他道:“你就是无情无义,无理取闹!明明这是我明教的地盘,你却还想参上一腿!
东巴听他这话说的甚为押韵,他初学汉语,最喜欢学人说话,当即也学着道:“我怎么无情无义,无理取闹了,这是我们苯教的圣地!”
齐御风走到他近前道:“你就是无情无义,无理取闹!你那里都是无情无义,无理取闹!你走遍天下都是无情无义,无理取闹!”
第三十七章吾以蚍蜉撼大树
东巴听到齐御风叽哩咕噜的一阵抢白,登时微微一怔,随即道:“你这是无情无义,胡搅蛮缠……”
话音未落,只听得齐御风大喝一声道:“第一掌,大九天手!”
说罢他单掌凝聚全身内力,猛然向前一拍,直冲东巴小腹而来。
这一掌使出,直如冰河开冻,天山雪崩,劲风直泄而下,当真有排山倒海之势,怒潮汹涌之威,乃是彭莹玉所传的一招“苍黄翻覆”。
这招“苍黄翻覆”出自明教世传武学“大九天手”,乃是当年明教第三十三代教主阳顶天最为得意的武功,他当年凭此绝艺,行走江湖,未尝一败,自信天下除张三丰之外,无第二人是他的敌手,更令得明教诸使者、法王、散人,无不心服口服,江湖各大门派敢怒而不敢言,纵然吃了明教大亏,也无人敢进袭明教。
当年彭莹玉年少之时,从阳顶天手上习的这门绝艺,但他功力未臻绝顶之境界,是以并未练成,一直到了张无忌统领明教之后,提点他武功要诀,使得他功力大进,才得以窥测到了大九天手的神妙之处,这些年他在江湖上纵横无敌,也多亏了这门武功傍身。
这路“苍黄翻覆”虽然只是一招,但掌力实在太过雄浑,直是当无可当,避无可避,想要在这一式下近身脱解,实非人力之所能。
东巴只觉得他掌力未到,便已经胸口呼吸不畅,顷刻之间。凛冽的劲风吹至,在空中激荡起层层风声碎影。四下燃起的火把灯烛,也随之暴长。一时威势赫赫,当真有万夫不敌之勇。
东巴在危机之中,猛吸一口气,胸口微微一低陷,向前踏上了一步,齐御风一掌击出,尚未及身,乘其不备,当即左掌凝力又至。绵软有质,这一下如回光幻电,峰回路转,便是要借他回气之机,再印上一掌。
这一掌名为“苍黄翻覆”自然不是平平一掌而已,如此双掌齐发,一若苍流怒海,一如玄黄喷薄,如此辰星乱逆。阴阳舛错。有如天地发挥,阴阳交激,万物混而同波兮,玄黄浩其无质。才算是得了“大九天手”掌法的精髓。
这两掌接踵而至,前后相差不过一刹那,只听“砰”一声巨响。齐御风只觉得双掌如中金石,震得他手腕发麻。
他只觉得天旋地转。心肺欲裂,腾腾疼向后连退了七八步。背后那老妪在他后心一撑,这才站住。
他大吃一惊,只感觉全身乏力,抬头一看,只见夜色之中,那东巴身上隐隐绽出一片如烟如雾的紫气,有如云蒸霞蔚,蔚为壮观,当即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张口问道:“这是什么武功?”
那老妪沉声道:“少侠,这是黑教的瑜珈不坏体,你须得小心。”
她一边说话,一边暗运真气,十指轻弹,嘴角微张,点中齐御风身后诸大穴道,登时齐御风只觉得一股丝丝缕缕的真气透体而来,泊泊然、绵绵然,为自己梳理散乱的真气。
当即他提一口气,只觉得身形无碍,便摇摇头谢道:“多谢婆婆提醒,我便再来领教一下这位东巴上人的绝学。”他见这老和尚虽然有些滑稽可笑,不谙世事,但却是有一身过硬的武功,当下不敢轻慢,言谈之中,便也客气了些。
说罢他上前迈出两步,笑道:“第一掌已经打完,现在可否打第二掌,你要运气疗伤,那也随你。”
东巴神色不定,微微点了点头,他方才运足了内力,原拟这少年不过血肉之躯,受他无上神功反弹,还不内脏震裂,骨骼尽数折断?谁知他居然只是退后几步,并无大碍,自己胸口反而隐隐生疼,当即不由的也是惊诧莫名,心道这中土之地,当真人杰地灵,区区一个未成年的小子,居然也有这般雄浑的内力。
齐御风思忖片刻,回头问道:“婆婆,这瑜伽不坏体,跟少林寺的金刚不坏体,系出同源么?”
那老妪点了点头道:“不错,他这身功夫,不亚于当年空见神僧,你……你还有帮手没有?”
她虽然见得齐御风神剑惊人,但内功一途,实在无半点捷径可走,这位东巴和尚虽然不履中原,但却也是天下有数的绝顶高手,凭借这一个少年,实在无半点把握。
齐御风听到这话,微微一惊,心道当年空见神僧大智大慧,内功外功均趋绝顶之境界,一身“金刚不坏体”绝学,乃是古今五大神功之一,尤其令人惊叹。
若非谢逊使诈,他又岂能轻易杀得了此人,而且就算他死去多年之后,紫衫龙王黛绮丝都怀疑金毛狮王谢逊到底有没有本事杀得了空见,可见他武功出神入化,雄风远迈当世豪杰。
这人若是不亚于当年空见,岂不是他从所未见过的强敌,齐御风抬眼看去,只见此人黑不出溜,面目十分猥琐凶恶,可当真不像一个得道的高僧。
当即他微微点了点头,准备再上前胡说八道一番,拖延时间,岂料东巴眼见他上前,便挺胸道:“好,你发第二掌罢。”
他这说话声音并不甚响亮,但内力浑厚,展露无疑,只听得周围房宇空山,受到这话声激荡,同时发出回声,嗡嗡声响,久久不觉。
齐御风心下湛然,不禁心道,这人内力之深,实在骇人听闻,就算伽玺真等人,也是远远有所不及,他又兼身怀这等绝世神功,看来今日此赌约,我必败无疑了。
原来这东巴的内功,远在齐御风之上,已经由实返虚、自真归朴,无论举止,眼光,脚步,处处深藏不露,只有他亲自展露,方得以窥测。齐御风先前并未看得出来,是以便有所大意了。
当即他心中好生为难。心道若是使剑破敌,当有五五之数。可是此人练就的一身“挨打神功”,却是他生平所未遇到过的切磋好手,这一次错过,可不知还有没有下回,而且眼前局势,也未必得解,可如何是好?
当即他点了点头,沉思片刻,又心道。我有紫霞真气护体,他这功夫反震之力,却也伤不了,不试试却如何甘心,便道:“好,那你接招罢。”
东巴面色郑重,点了点头,双臂一展,衣袂无风自动。显然刚才齐御风这一掌,他却也吃亏不小,所以这一次将“瑜伽不坏体”遍布全身,以为防御。当真动静随心,身化琉璃,如一尊佛像一般。
齐御风凝神望着他的面孔。看了半晌,微微耸动肩膀。气如脊骨,呼吸片刻。牵动往来气息,气沉丹田,双足紧紧贴住地面,劲贯全身,接着慢慢左腿微屈,右臂内弯,缓缓在空中划了一个圆圈,只听得空气中噼啪有声,四下里气旋回荡,显然是将内力已经催发到了极致。
这一下那东巴看到他运劲模样,心头一动,登时一惊,口中叫道:“这……这是降龙十八掌!”
齐御风猛一吸蓄气,在体内运转一周,喷薄而出,他上前一步,劲起于脚,变幻于腿,以腰为主宰,发力与脊背之间,当真蓄劲如张弓,发劲如放箭,大喝一声道:“不错,这就是我中原武学中的降龙十八掌!”
只见他一掌沛然而发,一股纯阳之气汹涌而出,劲风鼓荡之下,长空之中风雷隐隐,凛冽无匹。
那东巴不敢大意,但限于赌约,却不能抬手硬接,当即他暗暗懊悔自己托大,没有料到这少年居然会得这中原武林天下第一阳刚的掌法,只能将气息鼓荡全身,周而复始,辗转反复,以硬撼齐御风这惊天动地的一掌。
齐御风一掌印在他胸膛之上,只听得两人之间,犹如爆炸了一般,发出“轰”一声巨响,东巴立足不定,微微向后退了一步,只觉得胸口犹如遭受了铁锤重重一击,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神色登时委顿下来。
旁边史家之人看见,不禁同声惊异,心中又惊又喜,心道这少年当真武功通玄,便是这天竺号称第一高手的和尚,居然也能被他打得如此狼狈,看来这一次史家合该不衰,天下居然降下这么个奇怪的少年来,脱得此处劫难。
齐御风一掌发出,当即谨守武林规矩,后退三步,缓缓运气,转头道:“大和尚,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那东巴弯腰躬身,双目紧紧盯着齐御风不放,双掌缓缓合十,似乎要向齐御风行礼朝拜一般,但他受伤之下,动作似乎十分艰难,只见他双掌合拢,立于鼻端,突然沉重的哼出一声梵音:“唵~”
这一声响如雷,清彻远播,当真闻而悦乐,听者无厌。
接着他以拇指、小指交抵,其余六指分开,做大莲花手印状,启唇念道:“嘛~”伴随着这一声响,他双眼陡然睁开,原本灰暗的脸色登时一亮,整个人似乎圣洁无比,几欲使人倾心下拜。
继而他双膝微屈,做下座状,手印举顶,口中轻呼:“呢~”
“叭~”
“咪~”
“吽~”
每一字发出,都如同黄钟大吕,震人心魄,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