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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御风知道这山中老人所说的圣者境界。乃是阿萨辛派的说法,即礼乘、道乘、真乘、超乘、至乘五乘之中的至乘境界。讲究自性从诱惑中醒回,恢复原初的本性。真性,明道清心,性灵合一,以堪完美之境。
当即他却也不知如何开口,便微微点了点头。
山中老人微微一笑,突然一抬手,猛然一拳打出,卷起一阵罡风,只听得夜空之中,发出一阵凄厉的呼啸。
齐御风凭借风力,只听得这风声之中,声势煊赫,共有七股不同的劲力,或刚猛、或阴柔、或刚中有柔,或柔中有刚,或横出,或直送,或内缩,不禁惊讶道:“这……这是七伤拳。”
山中老人回头笑道:“你的耳朵很灵敏,这应该就是你们中华崆峒派的七伤拳法,不过——我可不是从你那个朋友身上学到的。”
齐御风心中一动,便道:“是从张无忌手中学的?”
山中老人赞许的点了点头,回头拍了拍齐御风的肩膀,说道:“你很聪明,比我所有的弟子都要聪明!他打了我一拳,我却学会了他的武功。”
他回过头去,又是一拳轻轻送出,卷起一阵阴柔的风,齐御风但见这一拳虽然看似缓慢,但是拳力复杂,吞吐闪烁,变幻万端,威力也自不凡,这山中老人这随手一拳,练到如此境界,当世便几乎无几人能够使出。
山中老人饶有兴致的使完这一拳,也不回头,背对着齐御风,口中道:“你从这拳法之中,能领悟到些什么?”
齐御风随口道:“这武功委实厉害,但一练七伤,倘由内力未臻化境的人来练,对自己便有极大伤害。我中华药理之中讲究,人体内有阴阳二气、金木水火土五行,一练七伤,七者皆伤。所以所谓“七伤”,乃是先伤己,再伤人……”
山中老人抬起一只手,打断了他的话,转头微笑道:“你我的武功都已经达到了巅峰,到达了圣者的边缘,只不过是走的早些与晚一些的区别,这等道理固然不错,可是对我们这样的人,却还有什么用?”
齐御风当即沉吟不语,低下头苦苦思索,他知道自己若说出一些中华武术之中的真知灼见,必然对这老人启发极大,自己虽然不免泄漏了中华武术的奥秘所在,可是若说出一些平平常常的道理,却又不免不为这山中老人所喜。
他这一年来,无极纯阳功已有小成,丹田中的氤氳紫气更是充沛无比,他明面听从马哈德的建议,暗中却与阿密娜联手,经过这刺杀派两大高手的教习,对阿萨辛派的武功,已经是练得不能再练,可是今日第一次面临这个山中老人,却始终觉得自己还差上些什么,似乎未能真正的窥测到阿萨辛派古武学的真正堂奥所在。
至此之下,他对这山中老人并无必胜之心,便多了一份提防,听他如此相问,实在害怕他听了自己当头一言,如同张三丰那般大彻大悟,立地飞升,自己却又如何对付?
当即他灵机一动,寻思道,他问我领悟到了些什么,我不扯武功,却说些其他,难道不成?
当即他心中计议一定,便道:“这七伤拳,威力虽大,却又要有相应的内功修为,如若准备不当,便身心俱伤,心智受损,可是习武之人,谁见到这样的武功,却又能甘心停下来不去修炼?我等习武之人也是如此,武功学得越多,便越发觉得自己的渺小,而别出心裁的想法就会越来越少,也越来越难,难以自创出一番新的天地,可是若遇上新的武功,却又忍不住再去修习,否则便无法进步。”
他这一番话乃是感慨张三丰只学了残本九阳,却创下太极拳这般流芳千古的功业,有感而发,其实自己说些什么,却是完全不记得,但那山中老人听到这话,却陡然脸上一阵阴沉,开口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不能修习你们中华的武功了?”
齐御风听得一惊,心说这山中老人也当真小心眼,我随便说说,他居然如此放在心上,还引申到自己头上来,当即便鞠躬赔罪道:“小人不敢。”
山中老人沉默半晌,叹了口气道:“学的越多,知道的就越少。我有何尝不知道这其中的道理。在此极西之地,有一城雅典,千载之前,那里曾有位大哲,名唤苏格拉底,他年老之际,因诬陷坐牢待死,却听到隔壁有人唱着一首曲子,自己从未曾听见,于是便向那位狱友求教。”
“那囚犯吃惊问道,你不知道你马上就要被处决了么,为什么还要学新曲子?”
“苏格拉底点头道,我自然知晓,这样我死的时候,便会多一首新歌了。”
山中老人讲完故事,稍微停顿了一会儿,又说道:“百年之前,我派先代首领阿泰尔,乃是历代阿萨辛派中武功最高的一个,也是学贯各大国武功,屡得奇遇,又以十字军的圣物为辅,九十二岁高龄方得堪破生死玄境,以登入圣者之列,我们没有十字军的圣物,唯一的办法,就只有努力下去。”
齐御风听到这话,不禁心生感慨,当即对这位老人不禁心中又生出一丝敬仰,似他这般年纪,尤有如此进取之心,可当真难得,而且他自己也似乎感觉自己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尽头,那似乎是一层透明的天花板,却是无论如何,任凭你摔个头破血流,甚至命丧黄泉,也通不过去的。
这老人如此年迈,居然还想拼死一搏,这等雄心壮志,当真有张三丰锲而不舍的劲头。
当即他不由得感慨道:“不错,武功练得越多,行动便愈加身处规矩之中,方圆之内,仿佛被束缚住了,可是不练却也不能,只能慢慢思索,以求突破。”
山中老人点头笑笑,又一次拍了拍他的肩膀。
第一百零五章国兴城亡白骨掩
两人交谈一阵,觉得对方言谈,对自己武功提升大有裨益,当即都是默契于心,暗暗佩服,谈论了一会儿武功,山中老人却又问道:“如今我军到了那里?”
齐御风思索了一阵,回答道:“加兹温城已经落入我军之手。”
山中老人点了点头,突然阴沉的看着面前的十二使徒,口中说道:“帖木儿有能征善战的几十万大军,我们现在,还不是他们的对手,加兹温城是保不住的。”
一边塔米尔上前道:“不错,眼下帖木儿正在撒马尔罕打仗,等他回过头来的时候,必定要进攻我军,我军现在兵马疲惫,又缺少粮草,十万之众却要守城池数十座,实在棘手的很。”
山中老人点点头,问道:“耶斯特,你以为如何?”
一边耶斯特听到这话,想了一想,道:“我们可以退后几步,汇集兵力,固守几座坚城为犄角,等到帖木儿来攻,双方再做决战。”
山中老人点了点头,又问道:“亚伯拉罕,你以为如何?”
亚伯拉罕听到这话,有些神思不属道:“耶斯特说的有道理,我军对付那些王公贵族,固然十分强大,但是对付帖木儿的铁骑,还稍有不足,眼下如果能将兵力调集在一处,汇集我阿萨辛派的英杰,则事大有可为。”
山中老人又问几人,大抵都是如此说法,只道那帖木儿治军严谨,阿萨辛派无人能及。为今之计,只有双方以硬碰硬。将大军合拢,才能有机会胜过他。
山中老人转过头去。看向齐御风道:“你以为如何?”
齐御风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道:“只能攻,不能守,守城必败。”
山中老人眉毛一挑,说道:“哦,说说你的想法。”
齐御风道:“这大半年,我等皆势如破竹,军力高歌猛进,一旦退守。军士势必沮丧,守城便生怯懦之感,此为其一;我军占据三十座大城,虽然不利防守,但城中人力资财无数,如此地利尚未调动起来,如果尚未开战凭空给了帖木儿,则是送了他一件大礼,令他更为如虎添翼。此为其二;我军本不已军纪严明,实打实的作战,便无论如何也胜不过帖木儿的大军,所以退一步。只能等死,而只有主动进袭,才有一线生机。此为其三。”
山中老人眯起眼睛,看着齐御风问道:“哦。那一份生机是什么?”
齐御风对着山中老人一行礼,说道:“就是让这个‘瘸子’一死了之。其名下的大军,便不战自乱。”
这话一说,众人无不惊异,这帖木儿从埃及到阿富汗,可以说纵横无敌,生平征战从无败绩,而且手握重兵,足有四五十万之多,他治军严谨,手下能人异士甚多,有人以为他带兵打仗之能,甚至不亚于其先祖成吉思汗,威势比阿萨辛派不知强盛过多少倍,如今齐御风轻飘飘一句话,便想要宣判这位强人的死刑,实在也太过狂妄了一些。
但众人回想他一年以来,在大军之中纵横来去,毫发无伤,擒敌刺将无所不能,而且无论是贝鲁特的富翁,还是大马士革的黑市商人,还是阿卡城的学者,抑或各国君王,首领,摄政者都死在了他的手上,功绩卓著,几乎能与当年的“刺客之王”阿泰尔相当,他若想杀这“瘸子”帖木儿,好似也不太过为难。
山中老人沉吟半晌,说道:“帖木儿手上也有一些能人异士,想要杀他并不简单,不过……”
他将目光转移到齐御风的脸上,又点了点头道:“我相信你能成功。”
他说话向来一言九鼎,属下无不遵从,当即便已经决定了阿萨辛派的未来之策,众人连忙纷纷献计,对西征之事,都大有信心。
一边塔米尔听到这话,又道:“可是如今明教教徒,似乎又蠢蠢欲动,据探子回报,帖木儿至少得三四个月才能东归,我们是不是……?”
山中老人点了点头道:“不错,我这次出关,首要便要将明教这等疥癣之患灭掉,此患不除去,我军也无法安心西征。”
当即山中老人并着十二使者计议已定,传令下去,大军休整半月,军令严整,山中老人将先前马哈德所部属尽归自己统辖成立中路军,而刺杀派另外一名高手阿布尔和齐御风各自带领一支部属,分为东西二路,集合秘典宗、传道师、刺杀派三路高手,同征明教所在的古里安城。
这些日子里,山中老人晚间亲自对齐御风进行教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