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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元顺帝见齐御风不言不语,只觉得有些尴尬,便道:“说完了他,再说说我……”
齐御风看他一眼,问道:“你又怎样?”
元顺帝长叹一声道:“我上辈子是个汉化的蒙古人。可是这辈子,却是正宗的汉人苗裔啊!”
齐御风听到这话,猛然起身,拔剑怒道:“你够了!”
元顺帝听到这话,却并未如同他想象的一样吓的屁滚尿流,只是直直的看着他,缓缓道:“你看看我这张脸。”
齐御风低头看着元顺帝的面貌,只见他虽然因沉迷酒色,面色发黑。有衰容之相,但形相清癯,萧疏轩举,与那些圆脸粗豪的蒙古大汉绝不类似。倒是十足的一副汉人长相。
他眼睛却并未从元顺帝脸上移开,张口问道:“你可有什么证据?”
元顺帝道:“你可知道我为何同那赵治淳交好?”
齐御风道:“有屁快放。”
元顺帝一展长袖,对着夜色悠悠道:“我本是前朝瀛国公之后……”
齐御风听到这话。当真哭笑不得,那瀛国公本是南宋第七位皇帝。宋端宗赵昰的弟弟,宋度宗次子。年纪幼小之时,便已经是亡国之君。
宋朝亡了以后,他被元朝封为瀛国公,被忽必烈送往西藏出家,倒是为佛教界做出了许多贡献,翻译了不少佛教经文。
可是后来瀛国公知晓了自己从前的身份,便作诗一首,写道:寄语林和靖,梅花几度开?黄金台下客,应是不归来。
因为诗中颇有对元朝的怨言,表现了他对南宋王朝的思念之情,所以被当时的元朝皇帝发现之后,一怒赐死,死时享年五十三岁,倒是与这元顺帝出生的日期沾了个边。
齐御风此时便是连耐心也没有了,当即皮笑肉不笑的抽动了一下嘴角,讽刺道:“你说是便是?”
元顺帝正色道:“当年我父皇在萨迦寺中修习,此事有萨迦法王为证。”
齐御风道:“萨迦法王已经死了。”
元顺帝道:“他转世之身未死,况且噶举派波巴拉杰大师、噶当派丹典、丹授,丹诫大师、宁玛派朗日塘巴大师俱知晓此事。”
齐御风听到这话,不由得沉吟了起来,他知道那几位法王现在俱跟西凉交好,巴不得西凉军早日一统天下,却犯不着为蒙元皇帝的身世遮掩,当即他问道:“怎么回事,你既然是瀛国公的儿子,那你怎么还能当了元朝的皇帝?”
元顺帝道:“当年明宗皇帝与文宗皇帝争位,由云南赶往西北,冬居扎颜,夏驻西凉,足迹不履朔漠以外,一直住了十几年,你知道罢?”
齐御风点了点头,表示清楚。
这元朝一脉传承甚是混乱,当年元朝的第四位皇帝元仁宗即位之时,曾经许诺日后传位给侄子,也就是元顺帝的便宜老爸和世梀,可是他后来食言而肥,又将皇帝的位子传给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也就是元文宗。
元文宗当了皇帝,第一个要杀的自然就是元顺帝的便宜老爹和世梀,和世梀逃亡大漠,在成吉思汗次子察合台一系王爷们的归附拥戴,成为朔漠之主,统治包括西凉在内的西北大片领土。
后来元文宗病死,死之前自悔谋害兄长之事,遗诏立明宗之子以自赎,这元顺帝的弟弟年仅七岁,又当了五十三天皇帝,然后才轮到了元顺帝这个末代皇帝即位。
元顺帝道:“明宗在西北之事,曾与我父皇探讨佛学典章,相谈甚欢,引为兄弟。我父皇将我母亲罕禄鲁氏赠送给了明宗,却不知道她当时已经有了身孕。”
“我生下来以后,明宗知道我的身世,却并不引以为忌,所以到得后来,我这个赵宋之后,却当了这个蒙古帝国的皇帝。”
他说到这里,幽幽一叹,似乎对造化甚为感慨。
齐御风听了这话,将信将疑,蒙古人因为文化贫瘠,依靠在草原上厮杀而生,对非亲生子女视如已出,并不在意这种事情并非没有。
成吉思汗当年初起时兵力微弱,妻子就曾被仇敌蔑儿乞惕人掳去,数年后待得夺回,已然生了术赤,时常被其他儿子侮辱为蔑儿乞惕的杂种。
只是成吉思汗却并不以此为嫌,对术赤自来视作亲子,后来传位得国,也有术赤的一份,即后来的钦察汗国。
只不过这元顺帝的故事讲来,却也太过离奇,他听得将信将疑,不由得再一次沉默了起来。
元顺帝笑道:“这历史如何?原来举着大汉旗帜的人,本身却并不是汉人;而代表了蒙元鞑子的我,却是正经八百的皇汉后裔。”
齐御风站直了身子,看着满天繁星,闪烁不已,深深吸了口气,胸臆间尽是花香与草木的清新之气。
他思索良久,突然心意已决,转头道:“你说了这些故事,是什么意思?”
元顺帝拱手笑道道:“这天下我是坐不下去了,以后给你便是,还请看在同是华夏后裔,流淌着同宗血脉的份上,让我过几年安生日子罢。”
齐御风微微一笑,摇头道:“这不可能。”
ps:一家扯淡之言,切勿当真。
第一百七十一章战之源头
元顺帝听到齐御风说出这番话,突然身体一僵,动作不由得停了下来。
只听齐御风缓缓说道:“莫说你说的是真是假还有商榷,就算你真的是汉人,那朱元璋真的是高丽人,是色目人;可是他毕竟是为汉人的生存而战,而你呢,你带来了什么?”
“前朝李世民也有鲜卑血统,可他一心为民,开创了盛唐的贞观之治,就算过了七八百年,你看如今汉人,谁不尊他为为千古一帝,谁说过他不是正统?”
“蒙古人所到之处,到处都是征服和屠杀,你看看现在从东方到西方的整个世界,又有多少地方不再你们的统治下痛苦呻吟?又有多少孤儿寡母,因为你们的贪婪,流尽了血泪?”
“你虽有寸功,在位前几年还比较英明,但享国三十余年,国内水旱频仍,盗贼滋起,你却信奉伽玺真那种淫僧,肆意荒嬉,万几怠废,宫庭亵狎,秽德章间,是非不明,赏罚不公,荒淫无道,戕害忠良。导致物价飞涨,后来为了整治水患,加重徭役,横征暴敛,难道还不该死么?”
元顺帝额头突然冒出了汗珠,顺着脸颊向下流淌,他久久无言,好半天才开口道:“我也是没有办法……”
他尽管喝了一肚子的水,此时却还是嘴角干涩得厉害,又无奈道:“朝堂**,诸王心中不服气,人心既去,这天天就知道你打我,我打你,就算太祖来了。也治不了这个局!”
他说到这里,恨恨道:“当年孛罗帖木儿势大。我交好与他,他要官我给他官。他要谁的命,我就给谁的命,甚至把女儿都嫁给了他。谁知这王八羔子蹬鼻子上脸,我赐宴他不来,自己在偏殿吃了个饱,然后居然派人入宫,向我索要我平素钟爱的几个妃子!当真是可忍孰不可忍!”
齐御风听到这话,突然想起当年一个故事,当即缓缓道:“我听说当年成吉思汗的祖母有七个儿子。只是因为有一群小孩在她的领地上挖草根充饥,她怕伤了草皮,就下令将这些小孩全部处死。”
“结果小孩所在的部落得知,与成吉思汗祖母的部落厮杀起来,一个不敌,却被那些小孩所属的部落反杀,杀了她六个儿子,只有一些残弱妇女和成吉思汗的父亲海都侥幸逃脱了出来。”
元顺帝听到这话,有些莫名其妙。抬眼看着齐御风,游牧民族这种为争夺食物斗争的行为代代相传,在蒙古人的生活中毫不稀奇,当年成吉思汗的父亲一死。他母亲只不过跟亲戚吵了几句嘴,就被整个部落抛弃流放,而部落里面的一个老人。只是劝说部落里的人不要这样,也因此被人用长矛戳死。
可以说在蒙古。这等野蛮残忍、杀人放火的事情,就如同吃饭喝水一般平常。就算到了现今,元顺帝的几个臣子和儿子,不也是经常因为一些小事而杀来杀去么。
他心中怀着疑惑,却见齐御风说道:“你现在已经跟他们一样,只知道弱肉强食,心中已经没有了任何善良和同情,狼就是狼,凶残和狠毒,就算入主中原这花花世界,穿上人的衣服,人模狗样活了近百年之后,你们还是变不了。”
“那个时候,我不知道成吉思汗的祖母,她有没有想过,作恶有一天也是会遭报应的?可是我猜你肯定是完全没有想过。在权力面前,你总以为自己是特殊的那一个。”
元顺帝听到这话,失魂落魄,喃喃自语道:“我为什么不是特殊的那一个,我从后世穿越到这里当皇帝,我富有四海,版图无比辽阔;我是赵宋之后,却当了蒙古人的皇帝,我怎么不是特殊的那一个?”
齐御风道:“历史给了你机会,可你起初还知道恢复科举,启用汉人,平反昭狱,可是一旦受挫,就直知道寻欢作乐,日夜纵欲,百姓连年遭灾,已经易子相食,你却还要剥他们的皮,抽他们的筋,喝他们的血!”
元顺帝目无表情,只是呆呆的看着前方,面前一片黑暗。
齐御风看了他半天,正要开口,却听得元顺帝道:“可我毕竟留着汉人的血,朱元璋就是个杂种,这天下迟早都是你们两人相争,为什么你还要维护他,而不是帮我?天下的百姓,那是死不完的。”
齐御风冷笑道:“尔俸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我不管他是什么人,只要是对得起汉人百姓,我就不与他为敌;只要对不起我天朝千万子民,这倚天剑,就要斩下他的人头。”
元顺帝抬起头,用哀求的眼神看着齐御风,说道:“在这个世界,我们已经回不去了,只有我才明白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已经老了,没有什么宏图大志了,只求你能让我继续活下去。”说到最后,居然泪水潸然,情不自禁的嚎啕大哭起来。
齐御风听到他那句“我们已经回不去了”,不禁心中一动,持剑道:“要么,我送你回去?”
元顺帝听到这话,起先愣了一愣,随后反映过来,当即大喜过往,一抹脸起身道:“你当真能回去?”
齐御风点点头,郑重道:“当真。”
元顺帝听到这话,喜不自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