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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俊冷着脸,点点头,沉声道:“前去医治,你们都是好样的,死去的兄弟,父母妻儿自有某来养护,活着的,待到伤好之后,准许尔等加入本侯的部曲!”
言既出,那些受伤的家仆各个欢天喜地,暗道这顿打,挨得真值了!
再有地位的家仆,那也是仆役,是贱籍。可部曲不样,那是家住身边最却亲近的人,都是平民,战时随着家主上阵,可积累功勋博取功名!
天差地别的待遇!
待到这些受伤的家仆被送走,房俊上前步,冷冷的看着面前这些昔日的下属,面无表情说道:“本侯知道你们只是奉命行事,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这是本侯编撰的操典里最重要的条,所以不会为难你们。但是,这件事必须给本侯个说法,你们谁能主事?”
神机营的兵卒闻听此言,齐齐松了口气,谁敢给房俊作对啊?这位虽然已经不在神机营,但是余威犹存,见了他,大伙腿肚子都转筋,只想赶紧转身就跑。
于是,所有人的眼神都看向在地上打滚参呼声也渐渐衰弱的校尉……
这人还能主得什么事?
房俊无奈道:“去把长孙冲给本侯喊来,本侯亲自跟他说道说道。”
无人敢动。
虽说房俊余威尚在无人敢惹,但是长孙冲那也不是吃素的,比起手段的阴狠,那位甚至犹有过之!房俊处罚士兵,那是在你犯错的情况下,虽然不留情面,但大家都能接受,也都能心服口服。可长孙冲处罚士兵,那完全看心情,而且那些手段……想想都胆寒!
长孙冲正是依靠这些酷烈的手段,震慑军心。
远处,标兵卒快跑来。
房俊瞅了眼,便见到长孙冲在重兵护卫之下,趾高气扬的走来,便不由得冷笑声,正好,省了哥们前去找你!
神机营的士兵见到长孙冲前来,都松了口气,没人愿意跟房俊对阵,且不说房俊以往的积威,单单只说这位在西域领着大伙儿跟突厥狼骑对阵,那份生死与共的患难之情,便让大家心里头堵的厉害!
也唯有如同这位被斩了手臂的校尉这般后来被长孙冲调来的心腹,才敢在房俊面前耀武扬威的作死……
气氛陡然严肃起来,充盈着股子萧杀的味道!
长孙冲早就等着房俊前来理论,他对房俊的性格极为了解,若是夺了这片野树林,或许房俊还能隐忍,但是打伤了他的人,却绝对第时间出现!
哼,真是愚蠢的家伙啊,为了这些贱奴的性命,宁愿身犯险么?
只是他实在是没想到,房俊到场,便斩了自己心腹条胳膊!
长孙冲看着地上哀嚎的校尉,脸色片铁青,瞪着房俊怒斥道:“房二,焉敢伤我军中将官?”
房俊哼了声,对长孙冲的指责嗤之以鼻:“别说那些没用的,我且问你,无缘无故打伤我的人,是何道理?打伤之后还不许医治,你是要让这些人死在这里不成?”
“不过些贱口奴婢而已,死便死了,那又如何?”长孙冲脸倨傲。
房俊怒道:“世人皆知,在我房俊眼里,从来都没贵贱之分,有的只是亲人和敌人!对亲人,我房俊解衣推食视若手足,从不肯轻贱分毫,对敌人,我房俊冷酷霸道绝不留情,天涯海角,不死不休!”
这番话语气铿锵,气势昂然,在场所有人都齐齐动容!
神机营的兵卒想到在西域与突厥铁骑大战,房俊的那句“不抛弃,不放弃”,宁愿延缓行军度,增加行军负担,却执意将所有阵亡将士的骨灰带回来,家户的送到他们的亲人手里,使得这些阵亡在西域的士兵能魂归故土,落叶归根。
房俊虽然严厉军纪,但从来都是就事论事,按律行事,从不徇私!
他不仅是这么说的,更是这么做的!
那些阵亡的将士,家属贫困潦倒者,现在都已经进入房家的农庄,即便不肯去的,也会时时得到接济,承受着房俊的照拂!
这样的主将,谁敢不敬,谁敢不怕?
房俊身后的部曲家将,则各个挺胸抬头,士气高昂!
跟着这样的家主,那是吾等的荣幸,便是为其战死舍去这条性命,那有算得了什么?比之其他豪门的奴仆,我们更像是个人那般活着!
而长孙冲,则被房俊最后句话吓得心里个哆嗦。
天涯海角,不死不休……
这混蛋,难道已经知道我收买突厥人袭杀他的事情?
长孙冲身后的个副将忍不住了,上前几步,站在房俊的面前,历喝道:“大胆!居然敢在提督大人面前如此嚣张,简直不知死活!旁人怕你,我长孙济可不怕!”
这人面色黝黑,比之房俊尚要更黑三分,身高尺,膀阔腰圆,身明光铠英武不凡,气势不俗。
长孙济?
大抵是长孙冲新近调来的长孙家子弟,帮助其掌控神机营。
房俊尚未回话,他身后的席君买不干了!
房俊同长孙冲对峙,他身份地位都太低,不敢贸然出声,否则不仅是不知规矩,亦是对房俊的不敬。大佬对阵,焉用你个下人出头?
可是现在这个长孙济冒出来,那就不同了!
你特么算是哪根葱,敢如此语气对咱家侯爷说话?
席君买年少气盛,早已忍耐不住,此时得了机会,二话不说,个箭步便从房俊身后窜出,手中的横刀瞬间出鞘,人未至,雪亮的刀锋已然死死的抵在长孙济的脖子上,锋锐的刀剑划破肌肤,渗出丝血痕!
“跪下!”席君买死死盯着长孙济,厉声喝道!
长孙济都吓傻了,脖子上刺痛传来,让他魂飞魄散!可是对面这个面容青涩稚嫩的亲兵,那双狠历的眼神有若毒蛇般盯着自己,那目光冷酷残忍,好像自己在他眼里就只是只猎物,长孙济敢保证,只要自己稍微动动,脖子上的这柄横刀绝对会第时间割破自己的血管刺入自己的咽喉,要了自己的命!
可怜长孙济只是长孙家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何时处在这等生死边缘的危险境地?
都快要吓尿了!
第四百六十章 冲突(下)()
与长孙济这个风花雪月中长大的世家子弟不同,席君买可是在边疆战场之上尸山血海里打滚出来的精锐斥候!那股子历经生死所磨砺出来的杀气,有若实质般,将长孙济压制得死死的,不敢有丝妄动!
“跪下!”席君买再次历喝声,手中微微用力,刀尖再次深入分,长孙济脖子上的鲜血已然涔涔流下。
长孙济都快吓哭了,两股战战,不知如何是好。
他是真的想跪下,什么脸面,什么尊严,都特么滚远吧!可是他不敢跪,他怕自己稍稍动下,就会被眼前这个狼样的小子误会,使劲儿就把刀子捅进自己的脖子……
这回,长孙济是真的哭了,眼泪汪汪的,可怜巴巴的看着席君买,目光充满了哀求和乞怜。
席君买铁石心肠,不为所动。
敢辱骂侯爷,老子就敢叫你死!
周围的神机营兵卒都露出不耻的神色,这般孬种,也配成为神机营的长官?若是刘仁轨或是段瓒在这里……
众人不由得看向直跟在房俊身后,却始终沉默的刘仁轨,齐齐黯然。
刘仁轨被长孙冲扫地出门,段瓒留在营地,对长孙冲的命令充耳不闻,昔日神机营的两大战将,现在却与神机营分崩离析形同陌路,这不能不引起兵卒们的感慨……
长孙冲在后面,自然看不清长孙济的神情,想当然的以为长孙济是没有被对方将刀子架到脖子上而胆怯退缩,心里很是满意,不愧是我长孙家的弟子,有种!
不过再是有种,形势也是自己方被压制,这令长孙冲很不满。
神机营三百多兵卒在此,居然被房俊区区几十人压制,这简直就是耻辱!
长孙冲张白脸冷若寒霜,手挥,身后的神机营兵卒微微愣,不过只是在稍微的迟疑之后,便举起手中的火枪弓弩,瞄准了席君买。
长孙冲喝道:“房俊,命此人放下手中兵刃,乖乖束手就擒,听候神机营的审判,否则,某怪本官当场格杀!”
上百只火枪、几百把弓弩齐齐对着自己,只要动,那就是乱箭穿心铅弹入体,被打成蜂窝的结局,可席君买却视如不见,神情如岩石般坚定,握刀的手如山岳般沉稳,就连眼皮都未跳下!
这是数次生死磨砺锻炼出来的镇定和无畏,冷静得令人胆寒!
长孙冲也不得不心生敬佩……
席君买的眼里,只有面前的长孙济,仿佛择人而噬的野狼般,只是死死的盯着自己的猎物,根本不管外界的变化,他只需要确定,能在临死前的刻,拉上长孙济陪葬!
这等人物,怎地被房俊笼络到身边?若是自己的身边有这样个人,何须为了掌控神机营废了百般心思,甚至不得不求助于家族,派来多位族中子弟?
亦正是如此,令长孙冲愈嫉恨!
不过,他显然不能将长孙济当做兑换的棋子,席君买不过是介奴仆,而长孙济可是长孙家的直系子弟,瓦罐砰玉碗,这买卖可绝对做不得!
深深吸口气,长孙冲面容稍微缓解,冲房俊说道:“让你的部曲放下冰刃,本官保证不予追究,放你等自行离去。”
这在长孙冲自己看来,已然是做出了巨大的让步,等同于服软认输!这么多神机营的兵卒,却不能拿个房俊如何,足以令他恼火不已!
可谁叫长孙济太过冲动,自己送上门去被人家挟持呢?
这口气,不咽也得咽!
房俊冷冷笑,上前步,拍了拍席君买的肩膀:“放开他。”
“诺!”席君买句话也不问,利索的收回横刀,放开长孙济。
长孙济早已是浑身大汗,勉力维持自己的镇定,唯恐稍有异动便被抹了脖子,这是威胁去除,紧绷的精神瞬间放松,身上的肌肉随之松懈下来,导致浑身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