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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房俊是个啥?
小小的侯爵,现在还被削了……
而兄长窦德威则不然,既然不是国公的继承者,又惹到房俊的妾侍,被房俊教训欺辱一顿自然不足为奇。
堂内诸人都对窦德藏这般嚣张嗤之以鼻。
房俊那厮管你是不是什么国公的继承者?
就算你现在就是国公,照样有一百种方法收拾你,那家伙连亲王都不怕,你个不显山不露水的杞国公算个屁啊……
当真是无知者无畏!
韦大武和侯莫陈镬面容阴沉,始终不曾说话。
没有人比身为房俊下属的他们更能感受到房俊的嚣张强势,侯莫陈镬的遭遇摆在那里,使得他们愈发清楚房俊发起飙来的时候是如何的蛮不讲理、胆大包天!
令狐铤则颇有些同仇敌忾,不忿道:“若非仗着陛下爱护,他房俊焉敢如此嚣张?挖坟掘墓,实乃强盗匪寇之行为,寡廉鲜耻至极矣!且目无尊长性情粗鄙,房家更是一群泼妇,蛮不讲理疯疯癫癫,不可理喻!”
众人对他的言语倒是颇为同情。
令狐德棻被房俊的小妾武媚娘挠得满脸桃花开之事早已风传关中,市井之间茶余饭后屡屡将其因为谈资,嘲讽讥笑自然不在话下,令狐家的声誉受到极大影响。
且不管你有理没理,被一个妇人挠成那样,首先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李治如坐针毡,浑身都不舒服。
你们来就来吧,有舅父引荐,咱也无话可说。可是好好的这怎就变成了房俊的批斗大会?
斜眼看着长孙无忌,发现舅父的脸色亦是非常难看,便想起那位至今生死不知、行踪杳无的表兄兼前任姐夫长孙冲来。心道房俊得罪的人果然数不胜数,至今依旧官路亨通,也不得不称之为一个异数了……
就在堂中几位关陇集团的年青俊彦尽情讥讽诋毁房俊之时,一个内侍急匆匆进来,先是看了一眼长孙无忌,继而来到李治面前低声说道:“殿下,京兆尹房二郎前来贺寿……”
堂内顿时鸦雀无声。
刚刚还叫嚣着要房俊好看的窦德藏紧紧闭上嘴巴,侯莫陈镬和韦大武下意识的微微张嘴神情紧张,令狐铤活动一下身子极不自在,便是王敬直一张脸也瞬间僵硬……
于胜则冷眼旁观,心中惊叹。
人的名树的影儿,“房俊”两字就像是有着无穷威力,刚刚还嚣张嘲讽的众人连大气儿都不敢出……
于胜赞叹一声,大丈夫当如是!
李治一张青涩的笑脸亦是难堪至极,瞅了瞅堂内诸人,然后看向长孙无忌,哀求道:“舅父,这个……要不稚奴出去偏厅会见房驸马?”
对于房俊,他心中是又敬又畏……
不知为何,房俊与兕子和小幺极为亲近,对他却是颇为疏远,见面之时甚少有亲密的笑脸,要么绷着脸教训几句,要么黑着脸不屑一顾。
他现在与这些关陇集团的年青一辈见面,尽管是舅父暗中操作,可是一旦被房俊见到难保会叱责自己几句。说到底,现在父皇与房俊同关陇集团势成水火争斗不休,自己反而趁着寿诞之时私会他们的对头……
李治便有些心虚了。
长孙无忌眉毛一蹙,不悦道:“稚奴何必担忧?堂中诸位皆乃大唐忠贞之士,又非是敌国奸细,便是见上一见,又有何干?他房俊不过是一介驸马、区区府尹,稚奴乃是帝皇贵胄,何必如此惊惧?你便安坐此间,让那房俊前来觐见便是,毋须躲避。”
李治苦着脸,无可奈何道:“既然如此……就这么办吧。”
内侍便转身出去相请房俊。
堂内气氛因为长孙无忌的话语稍稍缓解。
想想也是,就算那房俊再是嚣张,咱们同是大唐臣民,有没有作奸犯科,何必怕他呢?何况还有赵国公长孙无忌坐在这里,任那房俊如何跋扈也得有所顾忌吧?
脊梁便一个两个的都挺直起来……
堂外传来脚步声,有内侍特有的尖细嗓音响起:“房驸马,殿下有请。”
房俊醇厚的嗓音道:“有劳。”
未几,一个健壮敦实的身影自门口走入。
第一千一百一十二章 挑战长孙无忌()
肤色微黑,浓眉星目,健硕的身形行走之间龙行虎步气势十足……
房俊扫视堂内诸人一眼,心中微微有些惊讶。
怎地尽是关陇集团的年青一辈?
心里狐疑,来到李治面前揖手施礼:“微臣房俊,见过殿下。惟愿殿下福如东海日月昌明,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李治搓搓手,略显紧张道:“姐夫免礼……来人,赐座。”
内侍添了一把椅子,房俊就座,却是看都未看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脸如锅底……
一旁的窦德藏喝道:“房俊,尔好生无礼!赵国公在此,何不揖手施礼?”
房俊看向窦德藏。
窦德藏心中一紧,想起渭水之上房俊站在船头眼睁睁看着战船将他的座船碾压之时的冷漠狠厉,悄悄咽了口唾沫。
令狐铤从未与房俊对阵,心中恼火祖父令狐德棻几次三番被被房家羞辱,出言道:“论官职,赵国公位居司空,乃是你之上官;论辈分,赵国公与你父同辈,乃是你之长辈。可你却对赵国公视而不见,既无上下之尊卑,又无长幼之礼仪,是何道理?”
房俊冷冷的看着令狐铤,忽而一笑。
“是令狐家的公子吧?嗯,跟你那没脸没皮的祖父一样没出息……今日你之言语某受教了,不过,你亦要记住了,会因为今日之言语付出代价的。”
赤果果的威胁!
令狐铤顿时一滞,又惊又怒!
这是公然威胁自己,想要打击报复了?
最令他不能忍受的还是房俊那句“跟你祖父一样没脸没皮”……
房俊威胁他、骂他,这都能忍。
可是言语之间已然辱及祖父,这叫令狐铤如何忍?
这要是也能忍,他也就成了缩头乌龟了!
令狐铤长身而起,怒目而视,戟指道:“房俊,休要猖狂!别人怕你,某令狐铤却是不怕!尔身居高官却不修私德,辜负陛下之信任,无耻之尤!”
房俊却是看也不看他,笑着对长孙无忌说道:“赵国公在此与一干关中俊彦相会,想必是将这些人引荐给晋王殿下吧?呵呵,请恕下官多嘴说一句,您呐,还是消停些吧……”
堂内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一脸笑容的房俊。
太嚣张了吧?
这可是赵国公长孙无忌!
你这说话的语气却放佛跟田间地头的老农闲唠家常一般……这样真的好么?
长孙无忌却是并不动怒,只是静静的看着房俊,出言问道:“二郎何出此言?”
房俊与长孙无忌对视,右手抬起,看也不看的手指从一干人等脸上一一扫过,不屑道:“这帮纨绔子弟出去飞鹰走马吃喝玩乐,还会些什么?晋王殿下生性纯孝宽厚仁爱,您却将这等败类引荐于晋王殿下,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下官倒是想要问一问,您意欲何为?”
长孙无忌再也绷不住了……
这简直就是诛心之言!
若是此话传到陛下耳中,难保不会猜想是不是你长孙无忌想要将自己的嫡子晋王也教导成一个“败类”?
长孙无忌怒叱道:“房俊,休要在老夫面前放肆,你以为你是谁?”
房俊笑呵呵说道:“呦呵,赵国公您这是被下官说中心事,故而恼羞成怒了?”
长孙无忌勃然大怒道:“放肆,放肆!敢对老夫如此无礼,简直……简直……放肆!”
他本想撂句狠话的,可是憋了半天,也只是憋出这么一句“放肆”,气势顿时就弱了三分。
不若不行,因为撂句狠话其实也不容易。
人家房俊现在是京兆尹,京畿重地的封疆大吏,已然是朝中第一等的权臣,又是陛下的女婿,房玄龄的儿子,他长孙无忌就算在李二陛下信重有加之时亦不能将这样一个实力雄厚前途无量的少年高官如何,何况是与李二陛下渐行渐远的现在?
撂句狠话容易,但是狠话撂出来之后若是做不到,那就是徒增笑柄,惹人耻笑了……
房俊呵呵一笑,下巴微抬:“下官确实嚣张,赵国公以为如何?”
长孙无忌一张圆脸阵红阵白,怒不可遏。
他绰号“阴人”,不仅仅是心机深沉喜好算计别人,更是城府深厚喜怒不形于色。
然而现在被房俊当着一众关陇集团后起之秀的面前打脸,加之自己最钟爱的儿子因为房俊的缘故不得不浪迹天涯有家不得归,心中之愤怒已然不可遏止!
“砰!”
长孙无忌拍案而起,一张白白胖胖的面孔已然狰狞可怖,死死盯着房俊,咬牙切齿道:“房俊,莫非真当有陛下护着你,某长孙无忌就动不得你了不成?老子跟着陛下打天下的时候,你这小王八蛋还在襁褓里吃奶呢!放眼天下,谁敢在我长孙无忌面前如此嚣张跋扈?”
他心中已然打定主意,无论什么手段、无论什么方式,也决意发动自己的一切力量,将房俊彻彻底底的干掉!要让他丢官罢职,要让他心胆俱寒,要让他灰飞烟灭!
哪怕因此而遭遇陛下的愤怒、房玄龄的报复,亦在所不惜!
否则,他长孙无忌以后还如何做人,他长孙家以后还如何领导关陇集团?
在座的一干关陇集团年轻子弟何曾见过老好人的长孙无忌这般怒气冲天?
各个噤若寒蝉,即便是最跳的窦德藏也紧紧闭着嘴巴,大气都不敢出。
大家心中对房俊是叹服不已……
这可是长孙无忌啊!
曾经的朝堂第一人,陛下最最信重的左膀右臂、长孙皇后的嫡亲兄长!
别管房俊是作死还是有所倚仗,只凭他敢在长孙无忌面前这般嚣张跋扈,就是他们大家永远也做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