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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秀一实在憋不住了,可想笑却又不敢,只能背转身去鼓起脸颊拼命把这笑容盖下去。
而吴尚书却被气得险些发疯:“越太昌,你这个不学无术的老儿,养的孙子也一样是牙尖嘴利,哪有半点读书向学之心!邱楚安乃是名闻金陵的名士,却被你家儿孙羞辱,你现在还附庸风雅办什么拜师宴,简直要笑掉别人的大牙!”
“哦,敢情吴尚书你是替邱楚安来讨公道的?好啊,我还没问罪他呢,他倒是敢恶人先告状!你姓吴的从前也是寒门出身,因为是泾阳人,难道对外不是声称泾阳吴氏?既然这样,我越太昌的儿孙自称白门越氏有什么问题?”
说到这里,越老太爷重重冷哼道:“除非天底下读书人死绝了,否则那邱楚安就是沽名钓誉,徒有虚名,品行低劣,不堪为人师!哼,我看之前上我越家闹事的那些读书人,也是你挑唆来的!”
先是越千秋,然后是越老太爷自己,少的上完老的亲自捋袖子上,吴尚书简直七窍生烟。
他和越老太爷是死对头,除却朝廷公务,私底下的饮宴谁都知道千万别把两人一块请来,所以两人竟还是第一次在这种场合碰头。被这么连番一挤兑,他终于被冲昏了头脑。
“越太昌,你别得意,等你尚了东阳长公主之后,你们越家人的仕途也就尽了!”
此话出口的一瞬间,越千秋第一反应竟然不是紧张,而是长长舒了一口气。
这下子,老太爷为什么装病,以及这么闹腾的一部分理由,他终于算是明白了。
然而,相比越千秋的相对淡定,五福堂内的其他人却是一片死寂。
越二老爷和三老爷还有下一辈的越廷钟等人,那是倒吸一口凉气。
因为此事若真被说中,越家在朝中确实相当于根基尽毁!
而其他那些应邀而来的宾客则是有的意外,有的惊怒。
那些惊怒的大多数并非和吴尚书一伙,可此时他们无不暗恨吴尚书这个大嘴巴。
竟然把这不能宣之于口的谋划直接公布于天下!
“哦,我当什么大事,啧啧,敢情是斗不过我,就打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主意?”
越老太爷此时此刻却欣然坐下了,仿佛这消息无足轻重似的。那个女人和他一样,算是皇帝左膀右臂,要不是那诡异的流言,他用得着装病?
他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之后,就扬声说道:“赶紧进来把地上收拾了,然后去请严先生来,总不能为了一个给狗屁名士打抱不平的吴尚书,让这么多人饿肚子?”
吴尚书总算也知道自己刚刚上了大当,恨恨地瞪了越老太爷一眼,终究沉着脸坐了下来。
随着两个小厮快步进门低头清理了满地碎片,正要下去时,越千秋突然开口说道:“爷爷,吴尚书那杯子刚刚摔了,不给他再换个杯子上茶吗?”
噗——
这一次,一直强自忍笑越秀一终于破了功。不只是他,就连不少官员也都笑出了声。
而吴尚书那张脸已经快绷不住了,也不知道用了多大力气方才止住了拂袖而去的冲动。
越老太爷笑眯眯地看了一眼进攻神准的小孙子,二话不说点头道:“上茶!再摔就回头把账单一块送到吴府去!”
面对众多含义深长的目光,越秀一恨不得溜回父亲身边去,可看着越老太爷和越千秋浑然没事人似的,他也只好硬着头皮站在那儿。
不消一会儿,门帘被人高高打起。看清楚打帘子的那是越影,越千秋不禁凝神静气。果然,下一刻,他就发现进来的那位几乎亮瞎了他的眼睛。
怪不得严诩之前说,从前虽说和他老爹越四老爷交好,可并不怎么上越家来,也不喜欢参与什么人情往来……否则就凭这模样,怎会不出名?
就只见严诩玉簪绾发,脸上刮得干干净净,玉面上也不知道是不是上过粉,在特意点灯的室内竟好似正在闪光。他头戴素色九华巾,身穿白绢滚边的青丝衣,手拿绘着水墨山水的折扇,白袜青缎履,整个人收拾得清清爽爽,自有一种山野隐逸的出尘之气。
如果不是越千秋和越秀一见识过严诩化身寇明堂时的市侩做派,怎都不信眼前这位能摇身一变,如同泰寺时那般放低姿态,百般讨好!
人靠衣装马靠鞍,纵使今日应邀而来的宾客,包括越家自己人,大多数都对越老太爷执意定给越千秋的这位严先生不以为然,可此时此刻见其这般出场,一时都不禁为之失语了片刻。等回过神时,吴尚书虎着脸不再乱说话,却禁不住有人嘀咕了一声。
“徒有其表!”
捕捉到这四个字,越千秋立时扬声叫道:“严先生,有人说您徒有其表!”
御史中丞裴旭为代表的世家官员们,这会儿一张张脸全都正在抽搐。
越老太爷是怎样混不吝的角色,他们早有领教,可今天大费周章请这么多客人来,却和收养的小孙子一搭一档怼人玩,难不成就是为了发泄生病这些天来的郁气?
裴旭轻咳了一声,正要把那些愚蠢的家伙压下去,却不想那位年岁不大的严先生异常精准地找到了说怪话的人。
“徒有其表?你连一张好皮囊都没有,怪不得也只能诋毁别人比你长得好了!”
第33章 严郎何许人()
越千秋一直觉得,严诩如果不开口,那浊世佳公子,又或者风华名士的派头还能保留。可一旦开口,那叛逆的本质就会暴露无遗。然而,现在他发现,自己小看了严诩。
因为说这话的时候,严诩神情疏淡,带着一种天然居高临下的俯视,半点不像越老太爷怼人时的表情丰富,也不像他需得绞尽脑汁想装得更像小孩。
可这样一个看上去风仪出众的人,说出来的却是这样毒舌的话,那原本只是背地里嘀咕的官员终于忍不住了。好歹也是个御史,他就霍然站起身来,可还不等他厉声质问,却只见严诩已经施施然转身拿着后脑勺对着他,继而缓步走到了越老太爷面前。
“越老大人。”严诩这次改了非常正式的称呼,举手行礼之后,这才笑吟吟看着越千秋。
而越老太爷同样理都没理那个谤人不成反遭损的家伙,笑着招手说:“来来,千秋,该拜师了。等你拜完师才好开宴,否则大家就要饿肚子了!”
眼看越府的下人们备好了六礼束修,由越千秋亲自送上,竟然货真价实只有芹菜、莲子、红豆、枣子、桂圆、腊肉,完全遵循古礼,几个御史本来准备俟越府行事铺张,就立时开喷,这会儿顿时有些骑虎难下。
御史中丞裴旭倒不是来找茬的,只因为他实在迷惑越老太爷之前还据说病得七死八活,怎么突然就病愈,随后还折腾着给收养的小孙子拜师。可现在一瞧这位老爷子那简直是精神饱满,说能打虎也有人信,他沉吟片刻,就低声对后头那御史吩咐了一句。
于是,刚刚找不到切入点的那位言官立时问道:“今日宾客如云,越老太爷既然瞧不上邱楚安那样的金陵名士,是不是也应该告诉大伙一声,这位严先生是何方神圣?”
越千秋瞧着严诩那面色阴沉的样子就知道,虽说收拾一下就很有看头,但这位严郎当初就很不情愿来这么一场拜师宴,那么,此人骨子里必定很讨厌这种被人围观的场合,这会儿的忍耐力肯定到了极限。
于是,他想都不想就抢着开口说道:“先生就是先生,和天上神仙有什么关系?难不成各位大人儿时拜师,全都要找天上文曲星下凡的老师不成?”
“哈哈,文曲星……天下哪有那么多文曲星!”严诩笑点很低,此时不禁捧腹大笑。
要说那一日奉越老太爷之命,跑到同泰寺去的并不止越千秋,还有个越秀一,他当初想过把他们一块拐进已经武品录除名的玄刀堂,可现如今自己反倒被越老太爷给拐到了家里,做不成寇明堂,只能做回严诩,他就得挑挑拣拣了。
如今,他是越看越千秋越对胃口。比他和越小四当年强多了!
“好小子,说得好!”笑过之后,严诩直接一巴掌拍在了越千秋的肩头,随即才傲然挺立道,“怎么,难不成现在为人师居然也要诸位老大人一同考核吗?可邱楚安那种沽名钓誉之辈在金陵城里招摇撞骗了这么久,也没见有人把他筛出去嘛!”
邱楚安想在越家人身上刷名声,不但崩掉牙,现在看来还真是倒了血霉了……
这是在场所有人的心声,就连面色如黑炭的吴仁愿,也是同样的想法。可邱楚安婉转托了他的同乡挚友来找他出面打擂台,当那御史有些发窘时,他就冷笑道:“你一个小小稚子的老师固然用不着这么多人考核,可你这老师既这么瞧不起邱楚安,不知有何德何能?”
说到这里,他再次一拍面前刚刚摆好的茶盏站起身,可还没等他开口说话,他就只听越千秋嘟囔道:“手劲真大,都打碎一个杯子了,还不知道小心点,官大就能不爱惜东西吗?”
与其说这是小声嘀咕,还不如说满堂的人都听见了。
吴仁愿气得嘴唇哆嗦,额头暴起青筋,第一次领悟到圣贤真谛真是颠扑不破。
怪不得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小小的人儿实在难缠!
被越千秋这样一打岔,严诩心中的邪火一下子消解了不少。他啪的一声摇开折扇,神采飞扬地说道:“邱楚安何许人?可曾著作等身?可曾为善一方?可曾治理一地?可曾抵御外敌?既然都没有,教书育人就是职责,凭着名气挑挑拣拣弟子,惯坏了他!”
“我严诩撂一句话放在这里,什么时候他能做到和孔圣人似的有教无类,再来拜托吴尚书论理不迟!我何德何能?哼,我哪一点都比他强!”
“大言不惭!”
见吴仁愿这回真被气疯了,一推桌子就直接冲了过来,越千秋暗想今天要真是让严诩在这五福堂和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