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撂下这话,东阳长公主便转身大步出去。当她拉开房门时,就发现院子里除却站着熟悉的越影,还有个倏然躲在越影身后,朝自己张头探脑的小家伙,可不是儿子新收的徒弟?
想到当时越千秋递给严诩茶盘,支使他给自己敬茶,东阳长公主那满脸怒气一下子消解了七分,就连步子也放得缓慢轻柔了一些。她徐徐走上前去,见越千秋有些尴尬地现身出来,像模像样拱手行了个礼,她不由得笑了起来。
“好孩子。”
越千秋见东阳长公主直接伸出手来摸自己的头,他不禁表情发僵,暗想大人们怎么老爱这一套,浑然忘了自己也很喜欢老气横秋拍越秀一的脑袋。他知道眼下自己最好装哑巴,因此没敢乱吭声,可紧跟着,一个荷包就递到了他的面前。
“本来该在五福堂时就给你见面礼的,一时人太多也忘了,这点小东西,拿着去玩。”说到这里,东阳长公主又忍不住掐了掐越千秋的脸颊,等发现人异常僵硬,她还以为是自己把他吓坏了,便放下手说,“以后有空让阿诩带你去家里逛,千万别带你爷爷那老头子!”
说到这里,东阳长公主这才没有继续逗弄越千秋,而是瞥了一眼一旁犹如影子般的越影。
“也就你这么个死心眼肯这样如影随形似的跟着越太昌这么多年,否则凭你的本事,说不定一个将军都到手了!”
“长公主知道,那不是我要的。”
“偏你固执!什么时候受不了那老头,就来找我!我推荐你去武德司,怎么都比跟着越老头强多了!”
越千秋拿着那荷包,又听到这明目张胆的招揽,他觉得严诩摊上这么一位强势的母上,实在是太倒霉了。所以,看到越影再不答话,而是抱拳作揖,随即亲自将东阳长公主送了出去,他这才看向了书房门口。
屋子里那两位半点礼貌都没有,竟然没一个送到门口的!
知道一会儿坦白从宽后,很可能要挨老爷子一顿狠的,他干脆苦中作乐,打开荷包瞅了一眼,结果发现竟然是满满当当一包珠子!
他不清楚这是不是大名鼎鼎的合浦南珠,可这无疑是不用上交的,怎么说他都是发了一笔小财。于是,他立时三刻揣进了怀里。
他才刚藏好私房珠子,就只见严诩走了出来。这位严公子眼下比之前在五福堂舌战四方时更加神清气爽,分明是压制的人没了,一时故态复萌。
严诩笑吟吟地走到越千秋跟前,清了清嗓子说道:“从今往后,我就住在越府,你明早开始随我习武!”
“知道了,师父。”
听到一声师父,严诩那简直是高兴得满脸放光,当下一指鹤鸣轩说:“你爷爷在里头说要见你,我先回去预备明天的武课……哦,还有附带的文课,先走了。”
听听,人家都是文课附带武课,到了严诩这儿,立时调转过来了!
看着严诩那走路都仿佛在飘的步子,越千秋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可如今只剩下他一个人独自面对老奸巨猾的爷爷,他不禁心里有些发怵。
等磨磨蹭蹭进了屋子之后,看到越老太爷脸色阴晴不定地坐在中央座位上,虽说没法确定越影到底是说了还是没说,可越千秋终究不敢抱着那万中无一的侥幸。
说不定自从当初他把周霁月带进府里安置在清芬馆,老爷子就心里有数了。
这天底下聪明人多着呢!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直接低头跪了下来:“爷爷,我来负荆请罪了。”
越老太爷侧着身子坐在书桌背后的太师椅上,此时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声音连一丝一毫的波动都没有:“自己说说,错在哪了?”
“我把人带回家里也就算了,可套出她就是潜入吴家的飞贼之后,不该自作聪明地……”
他这话还没说完,就只听得噗的一声,当他抬头去看时,便发现老爷子恰好一口水喷了出来,从书桌到地板溅得都是。
“你你你……你说什么?那个进了吴府的飞贼竟然在咱们家?”
越千秋顿时懵了。紧张了半天,敢情他这是不打自招?
第37章 不打自招()
一老一少大眼瞪小眼,最后,越千秋哀嚎一声,直接用双手按着脑袋趴在了地上。
他只想着越影几乎无所不能,所以肯定不会跟丢了周霁月这个自作聪明的小丫头,却没想到越影很可能还没告诉越老太爷。他竟然本来只要花点心思搞定那位影叔就行了!
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指的就是他了!
“小兔崽子,你给我说清楚!”越老太爷却是又惊又怒,蹭得跳起来之后,就以这年纪老年人很少有的敏捷冲到了越千秋跟前,毫无风度地直接一屁股盘膝坐下了,摩挲着下巴说,“你大伯母提过你收留了一个被咱家马车撞过的小丫头,那小丫头怎么就是飞贼了?”
既然已经坐实了不打自招,越千秋无精打采地坐直了身子,干脆就和老爷子对面坐了,把自己当初在马车上听到有人叹气,而后半路上车子又撞了人,他发现周霁月伤口不大对,怀疑她是飞贼,于是把人诳到家里养伤这一起因给说了。
他还没来得及继续往下,越老太爷的脸色就古怪了起来:“怪不得之前你大伯母使劲夸你,说你在大街上捡了个被撞的小丫头回来,现如今外头都说咱们越府公子有家教,有担待,敢情你压根就不是滥好心,小兔崽子你居然是故意的!那后来呢,她怎么就告诉你是飞贼?”
“那不是爷爷你病了吗……”
越千秋小声把诓骗挤兑周霁月的那番话给说了,这下子,越老太爷简直是表情精彩极了,到最后竟是捶地笑道:“你个臭小子,亏你想得出来,自己是个小不点,还嘲笑别人身高矮不像飞贼,诳得人家一口咬定自己就是,哎哟……我的肚子……”
面对这么个为老不尊的爷爷,越千秋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心情郁闷地看向了门外,却只见越影正似笑非笑地走进门来。这种鲜活的表情对于素来死板着一张脸的越府头号打手来说,显得格外少见,可他却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老太爷,长公主……”
“别提那女人!”老太爷直接打断了越影的话,指着越千秋就大笑道,“让咱家头号小机灵鬼给你说说,他怎么把那个让吴家上下焦头烂额的小飞贼给拐进家里来的!”
“爷爷!”越千秋就是再好的性子,也被老爷子给惹毛了,“你再不好好听,那我就让影叔说得了,反正今天影叔也看见她了!”
直到这时候,越老太爷方才收起了戏谑之心,若有所思瞅了一眼越影。
越影面无表情地说:“今天吴家和裴家人之所以会在门前冲突,起初确实是因为两家的停车位置问题,后来,则是因为之前潜入吴府的飞贼出现,往裴大人的车里扔了什么东西……”
这一次,越影还没说完,越老太爷就立时摆手打住,刚刚的慈眉善目再也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犀利犹如虎豹一般的威压。
越千秋这才真真切切体会到,为何老太爷以那样微贱的出身,从未下过科场的经历,却仍然能够屹立不倒。而自己没有拖泥带水,而是跑来投案自首,这是多么英明的决策。
今天如果不是不打自招,改明儿被越影告一状,那就没那么便宜了!
于是,他立刻原原本本地说:“那会儿长安因为吴尚书的态度被大哥训了两句,气不过跑了,我追上他之后,他抱着我哭了一场,我带他回清芬馆收拾。正好那个周霁月知道吴尚书来了,又惊又怒,我为了安抚她,就让她想办法混出府去,把证物丢到裴府马车上去,但我压根没让她用那种方式出现,我也不想招摇到把事情闹那么大的!”
“证物?”越老太爷敏锐地抠准了最重要的两个字,“她还从吴府掏出了证物?”
下一刻,老爷子眼珠子瞪得老大:“她就这么随随便便把证物给丢裴府马车上去了?你你你,你真是气死我了!”
没等老爷子再次捶地板,越千秋直截了当从怀里拿出了那个香囊,一把塞到老爷子手里。
“本来我那天把人带回来之后,就想找爷爷商量的,谁知道你刚好就病了。”
见越老太爷老脸微红,越千秋想起刚刚自己在院子里听到的一鳞半爪,心里早明白老太爷这装病是何来由,当下没好气地说:“她丢进裴府马车的,大概是吴大人和谁的情书,这个是剩下的,反正我没看懂,爷爷您慢慢看。”
趁着越老太爷拿着香囊直发愣,越千秋一骨碌爬起来,拽了越影的袖子就把人拖到了院子里。确定爷爷没空理会自己这边,他才踮着脚低声问道:“影叔,你从前也是混门派的?”
越影不禁为之一愣,嘴角随即微微勾了勾:“九公子猜错了,我可不像严诩。”
“可严……师父他自称是玄刀堂的掌门弟子,却说大概打不过你。”
越千秋直接把严诩的大概打得过改成了大概打不过,果然,他就只见越影那表情更生动了一些,随即竟是弯下腰把他一把抱了起来。
到底不是真正的小孩子,对于这种特殊待遇,越千秋第一感觉竟是惊悚,而不是兴奋。
不是他说错了话,把这个煞星惹毛了吧?
然而,抱着他的越影却没有任何异样的情绪,而是淡淡地说道:“想当初,严诩十几岁自以为武艺高强的时候,被你爹挑唆了来找我挑战。”
越千秋愣了一下,才醒悟到所谓你爹,指的是越四老爷那个便宜养父,紧跟着就不由得为严诩鞠了一把同情之泪。可他到底忍不住问道:“师父在影叔手底下过了几招?”
不会连一招都没撑过,就直接被击倒了吧?
“他累趴下了。”
这简简单单四个字让越千秋脸都绿了。要真是一招打倒,也许严诩还能留一点信心,可这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