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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猴子在旁边听着这拗口犹如绕口令似的话,不由得也凑了过来,好奇地问道:“真正的萧卿卿是什么样的人,皇上也要忌讳她?”
越千秋也同样有这样的疑问,此时不禁冷眼瞅着萧敬先。之前那会儿,萧敬先显然没对他们说实话!
“她呀……”萧敬先微微眯起眼睛,脸上浮现出了几分笑意,“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一手不亚于神弓门高手的箭术,可实际上却很喜欢捉弄人。我那时候还不过是斗鸡遛狗的纨绔,所以她和我交往很少。她可以算得上姐姐的谋士,只可惜寿夭不永。”
在北燕呆了这么久,小猴子已经算是勉强明白,北燕先皇后是什么样的人,所以听到真正的霍山郡主萧卿卿竟然曾经给那个母老虎似的女人当过谋士,他不禁吐了吐舌头。然而,越千秋却忍不住问道:“那北燕皇帝因为皇后之死愤怒疯狂的时候,就没追查过萧卿卿?”
尽管越千秋没把关键这一条点出来,但萧敬先当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皇帝只要一查,说不定就知道萧卿卿已经死了!
“如果都像你小子这般想得通透,也就没现在那么多麻烦了!”萧敬先随手摘下芦苇叶做了个杯子,舀了一杯清澈的山泉一口气喝了,这才似笑非笑地说,“萧卿卿当年冷若冰霜,不愿嫁人不假,却曾经被姐姐身边一个信赖的女官设计。那个女人认为萧卿卿如此智谋,还不如入宫为妃,有儿子就记在姐姐名下,而萧卿卿也可以专心为姐姐谋划。呵,想得美了点。”
“好狗血……”越千秋忍不住喃喃自语,却只是把山溪灌满了水壶,这才侧头问道,“那事情成了没有?”不能怪他八卦,实在是这种戏码如果不知道下文那还真的挺心痒痒。
“自然不可能,萧卿卿一怒之下就把人杀了,虽不曾和姐姐决裂,可也再没有在宫里住。皇上更是觉得老大没趣,毕竟,他从来就对冷冷淡淡的萧卿卿不假辞色,居然会被人会错意。至于姐姐,借腹生子这四个字素来为她痛恨,因此后来康乐和丁安好一阵子都夹着尾巴。”
“正因为这个,皇上后来对萧卿卿敬而远之,又发现姐姐也与人疏远了,自然更是乐得松一口气。他哪里知道,萧卿卿在那之后不久就染病去世,我也是姐姐后来留书给我,这才得知此事。所以姐姐死讯传来的那会儿,皇上得知萧卿卿还在北海转悠散心,自然不会怀疑她,更不会去找她,就连三个月后一个替身冒着她的名义去拜祭姐姐,皇上也没在意。”
越千秋听着这仿佛天衣无缝一般的故事,却忍不住觉得,这其中仿佛隐藏着什么非同小可的隐情。突然,回味这几段话的他发现了其中的一个名字,顿时心中一跳。
“等等,康乐自然就是长乐宫的那位康尚宫,丁安是谁?”
“丁安和康乐是姐姐的左膀右臂,一个是当时的中宫尚宫,另一个是尚仪,实则掌管中宫内卫,和秋狩司往来的事,都是她们负责。康乐还在,丁安却失踪多年。怎么,是想到你的身世了?若不是你那爷爷说,你母亲姓丁,秋狩司查证到的也是如此,你以为他会无缘无故让你叫他一声阿爹?”
见小猴子一张嘴已经是张得老大,越千秋却神色淡定,嗤之以鼻道:“天底下姓丁的女人又不是只有丁安一个,这简直是牵强附会!”
“我也很想知道是不是牵强附会,所以,我折腾出那样一场闹剧,又把因为我杀了吴荣而盯梢我的追兵派人杀了两拨,就是想在这里不受打扰地见一见关键人士。”说到这里,萧敬先没有看目瞪口呆,惊讶于之前还有追兵的小猴子,只多瞅了一眼越千秋。
这一次,这个一贯反应出人意料的少年没有再让他意外,几乎是在他话音刚落之际,越千秋就霍然站起身来,眼睛往四周围连连瞟动,赫然是在找人。
萧敬先没有再卖关子,而是沉声说道:“阁下既然约了我在此地,又何必藏头露尾?难不成真的要我挟持千秋做个样子,你才肯现身?”
尽管四面寂静无声,仿佛真的没有旁人,而萧敬先带着的那些侍卫也全都一动不动,仿佛并不觉得有外人隐伏在侧,又或者是丝毫不担心,可越千秋却并没有因此放松。他凝神倾听着风吹树叶声,偶尔响起的虫声,鸟儿扑棱翅膀的声音,最后终于看向了一个方向。
然而,下一刻,腾空而起的他扑向的却是截然相反的另一个方向。就当他踩断两根树枝,窜上树梢的时候,却依旧没能抓住那个轻轻一跃跳下树去的身影。一愣之下,他双脚双手在树上用力一蹬一推,朝那人影追了上去,最终堪堪在人落地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
见人徐徐转过身来,越千秋不禁气急败坏地叫道:“影叔!”
“九公子的功夫真的是越来越好了。”越影见越千秋一副你别和我来这套的表情,一贯对人冷淡的他不禁露出了浅浅的笑意,也没理会自己的袖子再被人这么拽下去要变了形。
他径直看向了萧敬先,见其一个手势,剩下那些侍卫立时四散开来,就连小猴子也蹑手蹑脚闪了,他这才开口说道:“晋王殿下果然是能忍人所不能忍,竟然想出如此逃生之计。”
“这不是你背后那位老大人想要看到的吗?如若此事曝光,我萧敬先在北燕再无立锥之地,就算到了金陵,只怕天下英雄也会耻笑我这个竟敢扮妇人逃生的懦弱叛贼。”
“此等无关大局的小事,何必声张出去?”越影见越千秋神色一僵,他便想都不想地说,“老太爷想要的是在北燕被人称作妖王,看似杀人无数,实则却没有真正权柄的晋王殿下易帜,至于殿下做过什么出格的事,那却无关紧要。”
“可越老大人就算能做南吴皇帝的主,他能做政事堂的主,能做南吴朝廷的主?如果不能,影先生不要怪我出尔反尔,在这里直接反戈一击了!”
那一刻,越千秋只见萧敬先眼神明亮,半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而原本散开在周围的侍卫手中,仿佛都亮出了箭矢的寒光。哪怕他这些天来和萧敬先相处得很不少,仿佛时时刻刻都能感受到萧敬先内心深处温和甚至和善的一面,此时却仍是不由自主心生寒意。
这样一个人,爷爷能驾驭得了吗?为什么一定要试图去驾驭这个人?
第四百一十六章 国士的价码()
即便众多箭矢对准自己,越影却仍旧从容自若。
“晋王殿下可曾听说过,我跟了老太爷将近三十年,几乎和他做官的年数一样长?他曾经遇到过好几次并不能靠智慧和手段解决,而必须靠以力破巧的危局,最后全都轻轻松松如同跨越一条小水沟似的一跃而过。”
“越老大人身边的暗月之影有多厉害,我自然听说过。据说南吴皇帝亦是给了你出入宫廷的特权,须知就连首相赵青崖的儿女,也没有这个待遇。”说到这里,萧敬先又瞥了一眼旁边浑身绷紧,仿佛随时随地会出手的越千秋,哂然一笑道,“除此之外,这个拜在东阳长公主之子严诩门下,出入宫廷如入自己家的小子也是越老大人一手带大的!”
越千秋敏锐地意识到,萧敬先竟是在顾左右而言他,他不禁对刚刚觉得毫无虚假的杀意生出了几分说不出的狐疑。而且,这种夸耀自己的做法,平常也绝对不会出现在越影身上。
可就在他平复呼吸,打算伺机出手试探一下的时候,他猛然只见一条人影如闪电一般朝萧敬先窜了过去,这下子,他不禁下意识地叫道:“小猴子住手!”
可就在他出声阻止的时候,小猴子一把匕首已经架在了萧敬先的脖子侧面。而听到越千秋的话,拿着匕首原本该凶神恶煞的干瘦少年方才有些发懵,略有些迟疑地问道:“九公子,他都这样不管不顾和咱们翻脸了,你干嘛还帮他啊!”
嘴里这么说,小猴子拿着匕首终究稍稍松了松,东张西望,半点不专心,哪有挟持人求生的紧迫感?
相反,利刃加颈,可萧敬先的反应却比挟持者小猴子还要更淡定些。可不过瞬间,原本常常眯眼睛的他,此刻却眼睛陡然睁大,流露出让人忽略不得的湛然神光。如果光看这仿佛在巅峰状态的精气神,谁都不会相信他不久之前还是别人探视时断定动弹不得的重伤员!
“本来还想多试探一下影先生,却没想到被这个突然杀出来,实在太仗义的小家伙败坏了。”萧敬先说话间突然屈指在小猴子的匕首上轻轻一弹,下一刻,那把匕首竟是刀尖崩断,吓得小猴子直接一哆嗦,瞅着只剩下一丁点的匕首,傻呆呆啥表情都没了。
这是什么,弹指神通吗?
越千秋同样目瞪口呆,还是越影哂然笑道:“这把匕首,晋王殿下早就做过手脚吧?只要早早在匕首的刀身上腐蚀出一条裂缝,配合你的指劲,要做到这样的效果太简单了!”
“小伎俩,自然瞒不过影先生。”萧敬先没有否认,再次打手势让那些张弓搭箭的侍卫们退下。眼见小猴子怏怏想溜,他随手一卷袖子,竟是轻轻松松夺走了小猴子手上那半截匕首,见越千秋突然疾掠上前,扯起小猴子就快速后退,随即一把将人拉到身后,他不禁笑了。
“有时候看到千秋,我真的忍不住想,越老大人明明日理万机,为什么还能有空带孩子?为什么能把这样一个分明并不是越家血脉的孩子教得这么灵活多智,待人接物无可挑剔?”
“这个问题我能够代老太爷回答你。因为我大吴皇帝陛下也问过同样的问题。”
越影一面说,一面看了一眼越千秋,见其满脸好奇,他就轻描淡写地说:“老太爷那时候说,不是他教的好,是九公子天生就好。有的孩子,天生就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全心呵护,因为他的本性就是这天下最好的孩子。”
背后夸人这种事最讨厌了,爷爷你要是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