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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他对小胖子一贯不怎么看好,甚至现在因为萧卿卿的出现,以及对北燕皇后安排的猜测,对小胖子的身世更是非常怀疑。可如果要比较不喜欢的程度,他更不喜欢李崇明!
他本能地排斥这种过于算计,趋利避害的家伙!如果说东宫人选只能二选一,那么他宁可选择那个暴戾却还听得进去某些话的小胖子,也不愿意选择这种虚伪的人。
想到这里,越千秋突然对越秀一问道:“今天只有英小胖和李崇明两个人来迎接,这是朝议的决定,还是皇上的决定,抑或是谁的建议?”
越秀一作为越府重长孙,如今已经开始定期在鹤鸣轩的屏风后头旁听越老太爷见人,当然只有听的份,没有说的份。可即便如此,他还是知道很多旁人不知道的消息。
当下他往左右看了看,见刘方圆和戴展宁不动声色地挡住了左右,后边则是周霁月,他便轻声说:“是首相大人的提议。”
他说着又补充道:“太爷爷没反对,裴相爷也勉为其难答应了,所以就这样了。”
“呵呵,原来如此。看似规格高,实则连个理应出面的鸿胪寺官员都没出现,有一官半职的人一个都没有,这算下马威么?”越千秋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精光,倒不是为了萧敬先抱屈,而是为自己和严诩抱屈。
好歹他们这趟北燕之行遇到了种种事端,最终能够平安脱身,完全是斗智斗勇的结果。而且,正因为他们在北燕做的事情,如今南吴免除了一场边境上的大战,而那些平时一听到打仗就痛心疾首开始算经济账,却又躲在安全地方指手画脚的官员们就这么怠慢?
越千秋这顶多只有周围亲近人才能听到的话一出口,刘方圆就第一个冷笑道:“谁说不是?朝中那些只会夸夸其谈的家伙多了!你不知道,之前入秋的时候黄河水泛滥,皇上原本打算委派一个‘名臣’去治水,那家伙竟是不肯去,还说他做官不是去做这种事的!”
戴展宁虽说没有刘方圆这么偏激,但刘静玄调去霸州,说是副将,实则已经暂代霸州将军,父亲则接任安肃军主将,即便如此仍是被朝中某些官员非议,哪怕是冷静镇定如他,心里也窝着火。所以,刘方圆抱怨过后,他就跟着说道:“前几日老太爷也被人弹劾了。”
越千秋登时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愤怒之色。尽管这年头的宰相没有挨弹劾就下台的见鬼规矩,可到底气人。不用想也知道,越老太爷在这个节骨眼上被弹劾,是因为什么缘故。
这时候,他身后的周霁月已经策马上来,揭开了这个谜底:“弹劾老太爷的御史说,此次前往北燕的使团简直全都是越家的私人,不得上命就擅自行事,不但无功而且有罪,请皇上重重惩处,以儆效尤。”
闻听此言越千秋火气上来,恨得简直想杀人,所幸就在这时候,他的前方,白不凡徐徐放慢了马速,直接把刘方圆给挤到了一边去。
“九公子别担心,东阳长公主直接找上了门去,啐了那御史一脸。小到他家里家风不正,儿子养外室,嫁出去的女儿不孝顺公婆,大到他当县令的时候断案糊涂,主持分水收人贿赂,全都骂了一遍。最后用了一句话结尾。”
白不凡竟然也会卖关子,越千秋只觉得异常新鲜,当即很配合地问道:“怎么结尾的?”
“长公主说,明明是我十月怀胎生出来的儿子,身上也有一半皇家的血脉,什么时候变成那个死老头的私人了?”
白不凡说到这,连忙解释道:“这是长公主的原话,死老头三个字可不是我说的!事后,长公主去哭了宗庙,结果……结果朝中包括老太爷在内所有人都挨骂了。”
哭宗庙……
越千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三个字他清清楚楚地记得,当年东阳长公主就曾经提过,只不过他一直都是当纯粹的威胁姑且听之,没想到竟然有朝一日她会付诸实践!
宗庙这种地方,纵使是金枝玉叶的公主,那也绝对不是想进就能进的,毕竟皇帝每次进去祭拜,也要经过一系列非常繁复的准备和流程。可是,东阳长公主就真的进去了,而且还真的哭了,哭了的同时还把满朝文武包括越老太爷都狠狠骂了一顿!
就在这时候,越千秋听到耳畔传来了周霁月那极其细微的声音:“我听说长公主当年得到已故太后和皇上同时允准,可以随时随地拜谒宗庙直陈贤与不肖。这次哭宗庙后,那位御史就被罢官流放,再也没人提弹劾老太爷的事,后来迎接你们的人就定了英王和嘉王世子。”
越千秋注意到,左右其他人全都一副没有觉察到这话的样子,他就知道,周霁月的武艺竟是又小有突破。
可这小小的遐思过后,他就不由笑了起来。东阳长公主如今和自家爷爷分明是一条船上的人,可那御史千不该万不该用一句越家私人来概括之前的使团,于是彻底惹毛了那只雌虎。哪怕在严大先生口中,这只雌虎并没有和男人争权夺利的意思,可也绝不怕战斗!
之前在大名府遇到有人当街怒斥萧敬先北虏,越千秋倒是提防过金陵城里也有对萧敬先此番受礼遇心怀不满的人跳出来,早早打点好了一番腹稿,可他一路走一路和小伙伴们交流沟通各种情报,一直到了皇宫门前,竟是风平浪静,波澜全无,他反而倒觉得有些无趣了。
他这算不算惹是生非惹惯了,到了平静的日常生活中反而不习惯?
和亲朋好友暂且作别,策马上前几步,陪在萧敬先和李易铭的车马进了皇城,越千秋忍不住百无聊赖地东张西望,盼望着有成群结队的官员出来慷慨激昂拦一下,表现一下他们的文人风骨和名臣风范。
然而,直到马车停下,小胖子意犹未尽地亲自搀扶了萧敬先下车,他却只见只有陈五两在这儿候着。这一次,就连一直都被李崇明死缠的严诩,都觉察到不对劲了,东张西望看了一眼就若有所思地说:“皇上这是不召见其他人,只召见晋王和我们?”
“那当然!”小胖子想都不想就立刻抢着接过了话茬,满脸骄傲地说,“父皇说,晋王殿下又不是外国使臣,大家将来都是一家人。既然到了金陵,那就当回家似的先进宫坐坐说说话。为了让晋王殿下不觉得陌生,所以请严大人你们师徒一块作陪。”
越千秋这才醒悟了过来。敢情今天自己不是作为使团的一员来进宫汇报工作,而是纯粹当个给贵客缓解紧张感的陪客?很好,他可以把满腔斗气泄了,一会儿打盹就行!
然而,陈五两却是笑容可掬地说:“英王殿下说得没错,只不过,皇上说,英王殿下和嘉王世子毕竟和晋王殿下不熟,一会儿陪在一边,难免会让晋王殿下拘束,所以只请严大人和九公子陪,二位可以先回去了。”
第四百五十三章 私人会见()
直到进了垂拱殿,越千秋还是难以忘记小胖子那时候在听到陈五两的话之后,震惊到失神、失落,随即又变得难以置信,险些没有遮掩住那恼火和愤恨的眼神。相形之下,同样被摒弃在外的李崇明则是要显得从容得多,只是恭恭敬敬回答了一声臣遵旨。
显然,李崇明比小胖子把位子摆得正。可如果他是小胖子,也确实有点难忍。明明让人亲自去接,把人接回来之后却又卸磨杀驴把人打发到旁边,就算是儿子那也实在扔得太快了!
带着这种狐疑,当踏入垂拱殿的时候,见大吴那位皇帝竟是笑着亲自起身相迎,越千秋一面暗叹当皇帝的没有一个是省油灯,一面非常自觉地悄悄躲到了最后。奈何陈五两直接守在了门口,这偌大的地方统共就只有四个人,他就算再闪,怎么可能避过皇帝的目光?
“千秋,大功臣回来了,躲什么躲?朕还会吃了你吗?”
越千秋没想到皇帝还没和萧敬先打招呼,就先逮住了自己。他讪讪地从严诩背后出来,上前躬身行过礼,还没想好开口说什么,就只听皇帝开口说道:“你到北燕都尚且能在天子面前侃侃而谈,慷慨激昂,怎么一回来就文静了?还不给朕介绍一下你舅舅?”
听到皇帝这绝对无厘头的话,越千秋险些脸色都崩了。他直起腰来,悻悻说道:“皇上您是一国之君,怎么没事也听这种捕风捉影的话?那就是在北燕叫着玩儿耍人的,我哪里有晋王殿下这样厉害到了不得的舅舅?我又不是北燕皇子!要我真是,我还回来干嘛?”
萧敬先仿佛没觉得这君臣俩说的人就是自己,好整以暇站在一旁看热闹。然而在心里,他却真真切切地体会到越千秋之前说在南边过得逍遥自在是什么意思。不过是大臣收养的孙子,还不是亲生的,在皇帝面前却能如此说话,怎不是得天独厚?
“连玩笑都开不起的臭小子,朕真是白疼你了!”
见皇帝指了指越千秋,笑骂了一句,随即就看向了自己,萧敬先这才从容举手行礼,可这大揖礼尚未行完,他却只见一双手伸过来,稳稳将他扶起。那一刻,他不由得想,如果自己在这距离暴起出手,谁能相阻?
从这种意义上来说,这位在北燕被评为懦弱无能,不能驭下的南吴皇帝,也算是一个很厉害的人了。谁能有如此胆色就这样不带侍卫,单独接见一个不久之前还是敌国亲王的人?
萧敬先顺势站直了身子,这才发现一旁的严诩浑身绷紧,显然是担心自己有什么不轨的举动。反而是一旁的越千秋没好气地瞪着他,那分明并不是提防的仿佛是在说,我被骂都是你害的。他若无其事地收回了视线,微微低头道:“陛下如此厚待,实在是愧不敢当。”
“晋王能够抛下在北燕的荣华富贵,不远万里来到金陵,朕就算是再厚待十倍百倍,也不足以表达心中的欢欣。朕之前听人说,北燕天子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故而徐厚聪在南边不过是一个区区草民,带着神弓门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