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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理还贴心问林淼需不需要安排地方让她梳洗一下,林淼的心思却不在外表上,摇头婉拒了。而随着电梯的楼层往上跳动,她连呼吸几乎都屏住了,想到即将要见到陈季珽了,心情无法形容。
不知道他见到自己会有什么反应。
站在房门前,林淼几次深呼吸,才摁下了门铃。
陈季珽在淋浴的时候听到了门铃声,眉宇微挑,自己才刚健身回来,并没有叫客房服务。
声音停了一下,又再次响起。
他随意穿了浴袍走出去,手上还拿着毛巾擦拭头发上的水滴,另一只手旋开了门把。
在看清了门外站着的人的那一刻,他的手随着他的表情顿住,显然这场见面在他的意料之外。
于是猝不及防地被人扑了个满怀。
陈季珽只踉跄后退了一步,就抱着人站稳了,怀里的人又瘦又冰凉,轻易就惹他心软爱怜。
隔了许久,他才拉开彼此的距离,攫住她的肩膀,语带艰涩地问:“你怎么来了?”
骤然失去温暖,林淼冰冷的身体哆嗦了一下,咬着牙关,看着他深邃的眼眸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真真实实地站在自己面前,他真的没事。
然后她突然想,如果这双眼睛有朝一日不再看向自己,她该怎么办?恐怕无法想象,也明白了原来她所谓的坚持,不过是因为他从未离开造就的有恃无恐。
就在这闪神的瞬间,林淼做了一件自己从未做过的事情,索吻。
她须得踮起脚尖才能触碰到陈季珽的薄唇,生涩地吻着他,在情爱这上面她的一切都是他教的,这无疑是班门弄斧。
可幸陈季珽并没有推开她,在怔忡了一下以后,很快就拿回了主动权,林淼慌乱的吻在他的引领下渐渐含蓄深沉起来,深得几乎让她呼吸不能。
她从未试过这样大胆主动,像迷失在沙漠的路人疯狂饥渴地索取她心中的绿洲。
陈季珽的冷静自持在面对她的时候全然失效,这一刻一切顾忌都不存在,她需要自己,他也想要她而已。
所有问题都暂时抛诸脑后。
陈季珽抬脚就把门关上,听到声响林淼愚钝的脑袋才有片刻的恢复,揪着他的浴袍喘息,整张脸染上了霞彩。
“我,我刚下飞机,还淋了雨……”她没头没脑地吐息这么一句话,语气羞赧于自己的急切,似乎要打算阵前退缩。
陈季珽回答她的,是再一次的深吻,没给她任何反悔的机会。
彼此情意正浓,又分居久旷,浅尝辄止根本无法满足,直到浴室、厅堂、卧室都留下他们恩爱的印迹,才稍稍填补了多年的遗憾。
林淼本来就是强撑着精神,又受不住陈季珽的狂猛,直接就昏睡过去了。
陈季珽搂着她很久,并没有睡着。
林淼的到来,对陈季珽来说是意外之喜,可是激情过后,他的理智渐渐回笼。
如果只是昙花一现的美好,他宁愿不要,得到过再失去,比从未拥有更叫人难以承受。
雨停以后阳光冒了头,在天边弯出一道雨后彩虹。
到底是有时差,林淼只睡了两个小时就醒了,睁开眼回了一下神,感觉身边没有人。
陈季珽不在,她不知道该慌乱,还是该松一口气。
而下床时双腿的酸软让她赧然,深呼吸几次,才慢慢踱去翻行李找了一身衣服穿。
这间套房从客厅走出去是一个观景平台,中央还有一个微型的恒温游泳池。
陈季珽就在那里,他应该刚游完,头发还是湿的,指尖夹着烟。
林淼已经很少见他抽烟的样子,步子在落地窗前顿住,而他自然也见到了自己,却一动不动,看她眼神恢复了往日的冷淡,不同于清晨时的炙热,此时此刻甚至转开了目光。
他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令林淼心里觉得难受。
寂静的气氛让林淼窒息,她迢迢而来,难道就是为了重复之前的相处模式吗?不是的。
尽管犹豫,可是她还是迈出了一步,落地的步伐声令她走得更加坚定,而且她注意到了,在她靠近的瞬间,他把烟捻息了。
这个微小的细节却鼓动了林淼的勇气。
她上前握住了他的手。
陈季珽没有挣开,抬眼看向她,又问了一遍:“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跟陆翊说了,我没事的。”
他觉得林淼可能是一时冲动,可他好不容易整理好的情感却不能轻易放闸。
“你只是对陆先生说,没对我说。”林淼偏低的手温在他这里得到了归属,她在他身边坐下,看着波光粼粼的泳池,再次开口,“我看到了你的画。”
“我知道,你说过了。”陈季珽的声音很平淡,他以为她说的是在她房间那幅匆匆而就的素描。
林淼知道他误解了,摇了摇头:“我看到你书房里的画,还有那架子的音乐碟片。”
陈季珽眸光一凛,冷漠地拿开她的手,并不接话,甚至连身体都是僵着的,好像藏在心底最深处的东西都被她发现了,所有的防备都失去了作用。
林淼心里堵堵的,可面上依然力图镇定,看着他绷紧的侧脸问:“那一夜,你到底想对我说什么?”
“林淼,你不再需要试探我的底线。”沉默了一会儿,他才开口说,“你现在要什么我都给你。”
“包括离婚协议书?这是不是就是你要对我说的?”
陈季珽脸色一变,却仍旧说:“对。”她进了他的书房,就应该开了他的保险箱。
在经历生死瞬间之后,在早上的激情过后,其实这样的话题来得不合时宜。
问题简单,答案躲不过一个好或者不好。
陈季珽顿了一下,一直听不到林淼的声音,才转过脸看向她。
她蜷在椅子上,把脸埋在双膝里,纤瘦的背脊一起一伏,渐渐的哭声流泻出来。
陈季珽刚硬起的心肠瞬间心疼得不得了,终于还是忍不住,把她整个人抱到自己腿上。
“陈季珽……你不要我了对吗……”
他说他做了决定就不会后悔的,她的到来是不是太迟了?
精明如陈季珽也一时无法应对,怎么变成是他不要她了?明明一直是她……主宰着他的决定。
“知道我昨天在飞机上想什么吗?”陈季珽的声音有安抚的力量。
林淼听着他的说话声和心跳声,慢慢地平静下来。
“我从未觉得有我做不到的事,可当时我却发现,在生死面前,我还真的什么都做不了,我跟自己过要照顾你和蘅蘅一辈子,恐怕要失言……我原以为我和你还有一辈子的时间,还有机会见面……”
林淼伸手捂着他的唇不让他再说,那种场景只要想一想都觉得心酸可怕。
陈季珽却抓着她的手,继续说下去:“我又想应该早点答应跟你离婚,如果我有个万一,那样你也只是离异,而不是寡……可我心里又自私地想,没有离婚是对的,就算出事,至少我这辈子的配偶栏里还是你的名字。”
陈季珽从来没吐露过这么长这么深沉的心声。
林淼觉得自己失去了言语的能力,泣不成声。
他定定地看着她:“然后今天早上我看见了你,我还能再见到你,心愿已达成,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了,不论你想怎么样,我都依你。”
今早的欢愉,他是当成末日来爱。
天空垒砌起了白云,阳光击穿了云雾。
“我把离婚协议书带来了。”林淼打断了他的话,带着浓浓的鼻音。
陈季珽垂眸,还没应答就又听见她说:“不过你的配偶栏里没机会写别人的名字,因为我在飞机上就把协议书撕了。”
“陈季珽,我也不给你后悔的机会。”
这就是她早就想好的答案,她满眼是泪凝向他,与他星子般的黑眸对视,嘴唇却微微扬起。
“淼淼?”
陈季珽显然还回转不过来,没想过自己也会有这样无法思考的时候,耳畔嗡嗡地听她追问。
“那张《给艾德琳的诗》,你听了多少遍?”
“你什么时候画了那么多的我?”
“出了这样的事,你竟然不给我打电话……”
专属于女人的喋喋不休,他却觉得异常动听,甚至是不敢相信,都说祸福相依,没想到只是一次意外的飞机故障,竟让他收获更大的意外。
值了。
美好得不像真的。
他低头吻住了她殷红的唇,借此来确定不是他的奢望。
几番喘息过后。
“你知道吗?当时我只想离你远远的。”林淼这样对陈季珽说。
陈季珽觉得愧疚,为妹妹、为母亲,也为了自己,他紧紧地抱着她:“淼淼,对不起。”
“因为我发现,比起那桩桩件件丑陋的欺骗,我更在意的是你对我的隐瞒,这更让我无法接受。可是你坚决不答应离婚,我心里却松了一口气,其实我也一样矛盾。”爱与恨只是一瞬之差,也是她无法说出口的软肋,“陈季珽,那首曲,我再没有给别人弹过。”
给艾德琳的诗,水边的阿迪丽娜,是他们共同的回忆。
“你问我为什么来,现在你知道了吗?”雨停歇,雾散尽,很多事情她都看清楚了。
最主要是看清自己的心。
陈季珽抱着她的腰,吻着她的眉眼:“你要原谅我了,对吗?”
“不对。”
可能没想到她否定得如此斩钉截铁,林淼明显感觉到他的身体僵住了。
她抚着他的背,在他耳边低语:“我来是想告诉你……”
这是只属于有情人的悄悄话。
陈季珽的神色瞬间变得放松而满足,咬着她的耳朵反复呢喃着同样分量很重的三个字。
在这世上,情话很多,最动人的话语莫过于——
我爱你。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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