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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儿是马应的乳名,因出生时脑袋不是很圆,似有双角,故曰角儿。对于这个乳名说实在的马应不是很满意,尤其是他现在已经十五了,再这么角儿角儿地喊总感觉有些别扭。奈何他尚未及冠,没取表字,家中长辈估计还得这么叫他几年。
“见过叔父,应此来确实有事与叔父相商。”马应恭敬地行了一礼。
“都是一家人,先进来再说,莫要这么拘束。”马腾笑了笑,将马应请进屋内。
这间屋子是马腾被辟为州从事后特意清理出来的,其作用类似于书房,只是里面没有几卷藏书罢了。当然,如果马腾不是在这里而是在内屋,就算是亲侄子也不好在晚上来叨扰,毕竟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打搅别人的好事,若是被婶婶记恨上可就不美了。
进了屋内,待马腾坐定,马应这才开口道:“叔父,我听闻耿刺史在汉阳募召新兵,不知有无此事?”
汉阳郡就是以前的天水郡,在永平十七年(74年)才改的名,其治所冀县大概在后世甘肃省的甘谷县。
现在冀县不只是汉阳郡的治所,而且还是凉州刺史府所在地。
“确有此事,你问这事作何?”马腾疑惑地看着他。
马应深吸了口气,拜道:“叔父,我想从军!”
马腾脸色大变,“角儿,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兵者,凶器也,在战场上我尚不能保证自己全身而退,又何况是你?你是家中长男,若出了意外,我如何向兄长和嫂嫂交代?”
“叔父,功名利禄马上取,若人人惜命,哪有景桓侯封狼居胥之壮举?哪有云台二十八将之荣耀?哪有我先祖伏波将军之威名?叔父尚要驰骋沙场杀敌报国,应岂敢坐于家中安享富贵?”
听了马应这一席话,马腾很是吃惊,仿佛第一天认识这个兄子一般。
好半天他才反应过来,欣慰道:“想不到角儿竟有如此雄心,看来我们这一支后继有人了。只是,如今你年纪尚幼,若真想从军,不如再等两年。届时我在凉州稳住跟脚,也能给你提供不少助力……”
“叔父,应今年已经十五,不年幼了。况且时间不等人,景桓侯十七岁时已是独领一部的校尉,我虽不敢与其比肩,但一直引以为目标!”马应再拜道。
见他目光坚定,马腾沉默了,好半天才认真地问道:“你真的想要从军?”
“是!”马应肯定地点了点头。
“就算我不能给你提供多少助力也要从军?”马腾再问道。
“是!我勤学苦练多年,自信不会比别人差!”
马腾叹了口气道:“既如此,那我就不阻挠了,只要兄长答应,我便书信一封给治中从事程球,让他帮忙安排。我在陇西尚有军务,却是不好离开,否则必亲自送你去冀县。”
“多谢叔父!”马应大喜,总算过了这一关。至于父亲那里倒是好办,马应有信心说服他。
“莫要高兴得太早。”马腾严肃道,“我之前说不能给你提供多少助力并不是在开玩笑,一来我任职不久,威望不足,军中将士恐不会因我而优待你;二来耿使君治军严谨,只论军功武力,不论家世,想要出头,只能靠你自己。”
“只论军功武力,不论家世?”
马应有些惊讶,敢在东汉这么玩的人可不多,毕竟这样做将会得罪许多世家。而世家,现在却掌握着这个国家的大部分资源,随便扯你几下后腿就能让你人仰马翻!
怪不得在历史上耿鄙会死在兵变之中,原来祸根早已埋下!
“的确如此,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马腾淡淡道。
“怎会反悔?”马应自信道,“只论军功武力的话正合我意!”
马腾点了点头,“你之武艺我也曾考较过,勉强可入三流,当个统御百人的屯长应该不成问题。”
“仅仅是屯长?”马应有些失望。
“你还想怎样,军候还是军司马?”马腾不悦道,“军候可是秩比六百石的高官,岂会轻易予人?若不是因新军初建,耿使君决定以武论资,你寸功未立,别说屯长了,队率都不可能。”
“叔父教训的是,应受教。若无他事,应就先告辞了。”说完,马应就准备离开。
“等下。”
“叔父还有何事?”马应疑惑地问道。
马腾眉头紧锁,郑重道:“我知你素有长兄之范,行事也颇为稳重,但沙场征战难免有所损伤,故,我还是希望你能多考虑一下……”
“多谢叔父爱护,但不用再考虑了。凉州祸乱之地,即使不从军也难以独善其身,既如此,何不放手一搏?”
说完,马应再不停留,径直走出了房间。
看着马应离开的背影,马腾陷入了沉思。良久,他摇头一叹:“想不到我还没有角儿看得透彻。”
……
次日清晨,天才刚亮马应就整备好了行装,准备赶往冀县。
昨天晚上他不仅说服了马腾,还说服了马翼,唯一反对的就只有生他养他的阿母了。
听闻他要去汉阳从军,阿母哭了好一阵,即担心又不舍,若不是因为拗不过马应,她可能会强行将马应留下。用她的话来讲就是:好端端的干嘛要去从军,就算要从军,叫你叔父给你在陇西安排个职位就是了,何必要去汉阳?
对此,马应只能苦笑对之,难以详细解释。在陇西任职不是不可以,但那也要等马腾彻底掌控了陇西的郡兵才行。
说实在的,就算马腾有刺史撑腰,想要从陇西太守手上夺走兵权也不容易。不出意外的话,两人将会明争暗斗很长一段时间。
马应可不想卷入这个漩涡之中,若是被太守李参下绊子,成了这场争斗中的牺牲品,那就太冤了!
在严父慈母的百般叮嘱下,马应终于出了家门。可还未启程,从弟马超便领着一伍骑兵赶了过来。
“兄长,你真要去汉阳从军?带上我如何?”马超策马上前,跃跃欲试地说道。
马应笑了笑,“只要叔父同意我便带你去。”
听了他的话,马超的脸顿时垮了下来,叹息道:“阿翁肯定不会同意……”
“那就爱莫能助了。”说完,马应跨上家中为他准备的西凉马,就准备出发。
“等等,”马超赶忙将他喊住,“阿翁让我将这封信交给你,说是给治中程球的。还有我身后这五人,乃是阿翁的亲卫,他们将护送你去冀县。”
马应接过书信,又看了看那五名气势凛冽的骑兵,心下有些感动,郑重道:“替我谢谢叔父。”
“嗯。”马超点了点头,没再多言。
马应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阿翁和阿母,再不迟疑,双腿用力一夹,胯下坐骑便嘶鸣一声,当即沿着街道向远处疾驰。
那五名骑兵见此,也不多言,默默策马跟上。
从陇西郡狄道县到汉阳郡冀县有将近三百六十里(此处为汉里,约等于416米,比现在的市里短些。如未作特别说明,文中所说的里皆为汉里),快马加鞭的话,在入夜前应该能够赶到冀县。毕竟自己和那五名亲卫都是一人双马,而且还是当世有名的西凉大马。
西凉大马其实就是后世的河曲马,这种战马非常优秀,不管是力量、负重还是短距离冲刺,在中国古代战马中都能排在前列,就算是和蒙古马相比,也只有耐力这一项不及而已。正因为如此,所以当世才会有“西凉大马横行天下”的说法。
对了,现在的蒙古马还不叫蒙古马,而是匈奴马。蒙古出自鲜卑中的室韦一系,现在鲜卑才刚刚取代匈奴成为草原上的霸主,有没有室韦这个部落还不知道,更不要说蒙古了。
西凉男儿没有不懂马的,马应也不例外,结合后世的知识他甚至比大部分人都懂马。
在他看来,如果给骑兵配双马的话,最好一匹西凉马一匹匈奴马。以西凉马为主战马,以匈奴马为主乘马,充分发挥它们的优势。
如果一人三马的话,那就再加一匹匈奴马,不因别的,就因匈奴马耐力持久且好养活。
匈奴马不仅耐粗粮,而且自己还会在雪地里刨食,饲养成本比之其他马种可是要低不少!
第4章 程球之诺()
和预想中的一样,马应在入夜之前进入了冀城。这个时辰不好去拜见治中程球,只能跟随五名亲卫前往马腾在这里的临时别院。
别院并不大,里面只有两个仆人——一对年近五十的老夫妻。在得知马应是马腾的兄子之后,二人不敢怠慢,一口一个郎君。
在自家叔父的别院,马应等同于是半个主人,倒也没有客气,当即让他们生火造饭,为自己和那五名亲卫准备一些吃食。
那对老夫妇自无不允。
不到半个时辰,一大锅羊肉便已上桌,还有两样时令蔬菜。马应当即请那五名亲卫入座。
见马应这么客气,五人都有些受宠若惊,连道不敢。
不过到了最后,也不知是因为马应的热情还是因为肉香的诱惑,五人终究还是没能拒绝。
“多谢五位锐士一路护送,应先敬诸位一碗。”别看马应现在只有十五岁,但作为一名穿越者,他的人生阅历可一点不少,在为人处事方面自然也比同龄人要强得多。
见马应竟向自己这几个兵卒敬酒,五人大惊,赶忙道:“郎君折煞我等了,护送郎君乃我等职务所在,郎君不必客气。”
马应笑道:“莫要多言,都是西凉男儿,先干了这碗酒再说。”
言罢,他一仰头,率先将碗中的酒饮尽。
“郎君豪气!”五人见此,再不似先前那般拘礼,纷纷端起碗,咕噜咕噜喝了起来。
一碗酒下肚,众人只觉畅快淋漓,说话也随意了一些。
在马应的刻意引导下,一桌人很快就聊开了。从乡里琐事聊到军中轶闻;从亲身经历聊到他人八卦,气氛非常融洽。
这一顿不仅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