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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院小阁星罗模布,有如进入迷宫,有些人进去了就无法自行走出来,非要找店伙问路
不可。
国华住进了第三进东客院的一间华丽上房二当天晚上,右邻一座贵宾小独院几乎彻
夜空歌,一群歌伎的燕语鸾声,把这面的客院旅客,吵得耳根难净。
他是睡得最香甜的唯一单身旅客,他在享受暴风雨来临前难得的平静。
魔爪子和妖魅的触角,很快就会伸过来的。
狂龙从武昌方面,取来了全部三霸天留下的档案,其中必定详尽记载有三霸天追捕
王一鸣,半途被杀的经过。
不管记载是否翔实,王一鸣必定是此案的关健性人物,已无可置疑。
因此,猎犬必定会循留下的气味追来的,那些四出搜捕王寄的人必定留意所有姓王
的人,很快就会找来的,
狂龙坐镇的地方,天罗地网必定极为严密,消息极为灵通,所以能威震天下。
暴风雨比估计的时刻来得快,狂龙的情报网出乎意外地有效率。
这天申牌左右,他登上了太白楼。
申牌不是实客进食的时光。只有一些有闲人士登楼,约了三两友好小酌或谈买卖,
所以楼座酒客不到两成。
楼座分为大小六座厅,谈不上豪华,格局是古色古香,每座厅各有风格,厅中还设
有隔桌的话屏,以便让携着或另招歌伎的酒客,与其他酒客分隔开来。
他所占的一桌靠近向东的大排富,面对着楼门梯口,除了有活屏分隔的几桌之外,
这座食厅各处的动静,皆在他的视界有效监视下。
店伙送来四味下酒菜,两壶大白酒。
“公子爷最好赶快离开。”中年店伙一面替他斟酒,一面悄悄低语:“楼下来了一
些不三不四的人,听说是来捉一个姓王的书生。公子爷如果姓王,也许还来得及。”
“小二哥,你为何要通知我?”他也低声问。
“我痛恨那些人。”
“什么人?”
“城守营的满狗。”
“谢谢你,你避远些。”
“公子爷……”
“我不怕他们,你早些离开。”
店伙苦笑一声,匆匆走了。
那年头,提起城守营的八旗兵,没有人不痛恨的,那些主子都残暴得很,做奴才的
人除了听天由命,任由宰割之外,谁也无可奈何。
江汉屠龙
第十二章
一阵楼梯响,先上来了两个穿羔皮外袄,辫子缠冰,佩了长剑的精壮中年人。
两人在店伙的陪同下,占住了国华右首的一副座头,两双怪眼仅向国华投过一瞥,
嗣后便不再注目。
第二批登临的是两男一女,占住了左首的一桌。
第三次楼响,楼门口首先出现一名美丽的侍女,手中捧了一具精致的暖匣。接着出
现的第二名待女,则挟了一把装饰华丽,宝光四射的宝剑。
两位侍女也佩了剑,是短了六寸的狭锋饰剑。
最后上来的年轻女郎面庞美得出奇,身材搁娜。外穿貂裘,内穿黑缎劲装,黑披风
搭在左手的臂弯上,右手轻拂着从头上取下的貂皮风帽。
美艳绝俗,官员气息逼人。
年轻女郎的目光首先投注在国华脸上,似乎一征。
国华已喝了一壶酒,傻脸白里透红,一双大眼反面更黑更亮,那自得其乐悠闲写意
的潇洒神采,具有充分吸引异性的魅力。
三女所占的一桌正在前端。现在,四副座头都有人了。
国华已受到三面封锁,他唯一的退路是大排窗。
他认识这三位女郎,面三女卸不认识他。
片刻的宁静,暴风雨终于光临。
八名劲装大汉,拥簇着一位面目阴沉,佩着沉重阎王今的中年人,大踏步到了国华
的桌前。
八大汉佩着清一色的雁钢刀,这种刀比阂王今重量稍轻,但是属于重兵对,用在战
场硬砍醒劈的狠家伙。
机灵的食客纷纷走避,店炊也惶然开田。
国华放下酒杯,眼神平和地抬头注视着中年人,中年人站在他对面,那双充满阴森
鬼气的怪眼狠盯着他。
他对中年人那慑人心魄的眼神毫不畏缩,相反地,却比往昔更为平静,更为沉着,
丝毫影响不了他的精绪,更没有丝毫戒惧的念头。
他是个生具慧根的人,短短几天工夫,他已从员理的殷姑娘那得到启示,领梧出定
静慧生的不二法门,进而完全彻悟静如处子,动如腿兔,外因不理,剑神自在的化境,
对方摄人心魄的眼睛,与切森可怖的无边杀气,丝毫撼动不了他。
大眼瞪小眼,久久,谁也不肯输气先发话。
局势对他有利,因为对方是来找他的,以静制动,对方不可能和他大眼对小眼干耗。
果然不错,动的人受不了这种密云不回的沉重气氛了。
“你叫王一鸣?”中年人忍不住发话了。
“整座得回老店的店东伙计,都知道我叫王一鸣。”他微笑着说。
“从京师来?”
“对。”
“夏天,你也曾经到过武昌?”
“也对。”
“与武昌的三霸天有过纠纷?”
“对,他们谋夺本公子一笔财物。”
“结果县你毁了三霸天?”
“很抱歉,本公子养伤去了,未能看到结果。这次本公子游历庐山之后,就会前往
武昌,讨回被他们豪夺而去的财物。”
“好,只要你是在武昌出现过的王一鸣,在下就找对了。现在,你要跟我走。”
“跟你走?到何处?”
“你应去的地方?”
“本公子不懂?”
“你该懂的,你走不走?”
“如果本公子不走呢?”
“在下就会始你走。”
“哦!好像旧事重演,你们也是要向中公了抢劫豪夺的人了。”
“混帐!你在武昌的事发了,在下是办案的。”
“办案的?你像吗?”
“闭嘴!你……”
砰一声大震,他一掌拍在桌上,健然而起,虎目怒睁,玉面含威。
“狗东西你给我拉长耳朵听清了。”他用满语大骂,“本公子出京游访,各地方面
大员在本公子面前,也不敢大声说话,你们这些吃闲饭的狗腿子,竟然一而在本公子面
前胡作非为,作威作福,该死!”
中年人不懂满语,听他叽哩呱啦一阵吼叫,感到莫名其妙。
当然,听不懂是一回事,听得出是满语又是一回事。
平时住在城守营,听惯了八旗兵的满语,所以一听便知,只是不知道他说些什么而
已。
狂龙是汉军旗人,祖先是早衔关外朵颜三卫的汉人军户。朵颜三卫弃守,三卫军户
成了满人的丁户,改说满语,这就是汉军八旗子弟的骨干,他们已不承认自己是汉人。
狂龙的儿子玉树公子,当然也会说满语。
汉满禁止通婚,但汉军旗的子弟,也不可以与满清八旗子弟通婚,汉军八旗人可说
里外不是人。
玉树分子的妻子,自然也是汉军旗人,当然会说满语,甚至京师附近的汉人,也有
许多会说满语。
中年人一怔,转间向后面一桌的三个年轻女郎,送过一道询问的目光。
年轻女郎悄然离座,顺手接过侍女递来的长剑,向桌旁走去。
中年人欠身问在一旁,态度恭顺。
“你说了一大堆唬人的话。”年轻女郎用汉语向国华说:“但是武昌的档案上……”
“小姑娘,武昌的档案,并不能证明什么。”国华淡谈一笑:“本公子的身份,往
往随人、时、地、物而有所改变,你在旗?”
“你不必问我……”
“我知道你是谁,而你并不知道我是谁?”
“你…”
“我告诉你,狂龙陈协委这次出京,携有步军统领衙门的便令行事命令,但他只能
在缉拿逆犯上便宜行事,他还不配管本公子的事,‘你知道吗?”
“你……你在旗?你到底……”
国华在腰间精巧的荷包里掏,掏出一些盖有关防博叠得好好的文书,身份证明,银
制的腰牌……”
这些玩意数量还真不少,往桌对面一推。
“你可以仔细查验。”他脸一沉:“看你们敢不敢在本公子面前放肆。看了以后,
给我滚!”
年轻女郎查验了一半,脸色大变,最后手在发抖,终于将各物双手奉还,欠身说了
几句满语,举手一挥,领了两位侍女狼狈下楼走了。
片刻间,该走的人都走了。
楼上一静,空四无人。
国华喝干了杯中残酒,招来店伙结帐。
来的仍然是刚才那位店伙,眼中有怪异的表情。
“三两另四百文。”店伙说,语音随即放低:“公子爷,怎么一回事?你是……”
“一些伪造的文件,把他们唬住了。”他取出五百两银锭付账:“不消多久,大批
走狗就会蜂拥而来查问了,伪证瞒不了他们带来的专家。”
“那……白子爷……”
“我就是要他们跟我来,我这就动身前往庐山。”他拍拍店伙的肩膀善意地一笑:
“这一来,所有的走狗,全都以我为目标,就没有工夫管其他的事啦!哈哈哈。”
在大笑声中,他下楼走了。
年轻女郎带了一群人,匆匆奔向城东北角的子城。
“少夫人。”中年人快步跟上讶然问:“那花花公子到底是何来路?”
“靖南王瓜尔佳三贝勒府的子弟。”年轻女郎倒抽一口凉气:“从江宁至数千里外
的云贵两省,他都可以通行无阻,各地汉满官员谁敢得罪他,将大祸临头。”
“这……瓜尔佳三贝勒目前不是兼领镇南将军吗?人不在京
“就是由于王爷不在京,所以他们家的子弟才到处乱跑。”
“少夫人,这人是不是三贝勒家的子弟,凭那些证据,并不能……”
“就凭那些证据,江西的所有汉满大员都会听他指使,你敢惹他?赶快回去找神手
书生申公亮,他是鉴伪揭假的专家。”
“再去查证?”
“是的。浔阳老店的眼线增加了没有?”
“增加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