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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声?我自进太子府就没那玩意儿。”梅怜宝冷哼,斜睨林侧妃,“说不得这里头还有你的手笔呢,我可知道你嫉妒我来着,现在可别装好人。”
林侧妃气的咬牙,扔了鱼食扑过来就打,“我装什么好人了,就你也得有我装给你看的价值啊,名声黑成炭灰了都,看我不撕碎了你这张祸国殃民的脸。”
梅怜宝手忙脚乱从榻上跌下来,绕着青瓷缸跑,边跑边笑,“还说不嫉妒我,不嫉妒我你撕我的脸作甚?口是心非,鄙视你。”
“你这、你这坏头子,你给我站住。”林侧妃跑的娇喘吁吁,指着梅怜宝呵斥,“我以侧妃的身份命令你,你给我乖乖站着让我打。”
梅怜宝“哎呀”一声,捧着要到的碗莲就往门外跑,“追不上人家就拿身份压人,不要脸,人家不跟你玩了。”
“你回来,我还没说完呢,你韬光养晦知道不知道,我想办法,我……”
梅怜宝早跑的没影儿。
把林侧妃气的跺脚扭腰。
“来人,快去给她送把伞去,一点眼色都没有,下雪了还跑。”
手中擎着一柄锦鲤穿莲的油纸伞,怀里抱着娇妍盛开的碗莲,望着如帘的雪,梅怜宝眸光幽冷决然。
谁不知道韬光养晦呢,忍辱负重我也知道,但我没有时间。我没有时间去小心筹谋,我不知道躲在暗处毁了我一生的遮天大手,何时来摆布我的命运,我没有时间,没有时间。
只能在有限的生命里,尽可能的让自己痛快。
这是我和你的不同,和这府里所有女人的不同。
笙箫之乐从墙头飘了出来,红梅在雪帘里更显娇艳,梅怜宝小跑着进了梨园。
果然,这些姑娘们都有一颗向美的心,她们更知道在什么时候舞动窈窕身段更显仙美。
但天气好冷啊,梅怜宝打了个喷嚏。
“你们都不怕冷啊,穿那么少。”
“冷怕什么,命都不值钱,我且歌来,我且舞,千金散尽还复来。”
哗啦,一把金钱漫天飞撒,金光在雪光里闪耀,那么美,那么浮烂。
蓝笙的恩客多,手里钱财多不胜数,她也向来大方,谁缺钱她都给,就算不缺钱的,每逢她酒兴浓时,起歌起舞就散了出来。
正像现在,雪景,古梅,还有浓郁的酒味,这蓝笙定然是又兴起来了。
地上撒了一层金钱,但却没有人捡,姑娘们有的围着蓝笙舞动,像成了精的蛇妖,有的靠着古梅饮酒,脚一点一点的应和着拍子,浮叶在唱歌,她的歌声清亮婉转,如黄莺出谷。
“来啊,这么美的人不跳舞就是暴殄天物。”蓝笙一步三颠,摸一把梅怜宝的脸,牵了她的手就带着梅怜宝跳起来。
梅怜宝绽开笑颜,比红梅更艳。
端着水晶杯的妩娘已经醉醺醺了,眼睛朦胧着,也认不清这些穿着相同舞衣的姑娘哪个是哪个,只恍惚看见一个不听话的,竟然没换舞衣,那么不合群,还了得,一掐腰一声吼,“来呀,按倒,扒了她的衣裳,换上咱们的舞衣,来了咱们梨园还想守身如玉,狗屁,想吃罚酒可是要命的事儿。乖乖,换了吧。”
“换了换了。”
蓝笙也醉的不轻,走路虽打晃,但还知道自己的屋子在哪儿,不一会儿拿了自己的一套红舞衣出来,往天上一扔,下头的姬们争先恐后的抢,这个抢了披帛,那个抢了纱裙,梅怜宝则被一个红肚兜盖了脸。
被扒衣裳触到了痒痒肉正笑的花枝乱颤,推搡着不知谁的腰肢胸脯,又不知被谁占了便宜去。
欢声笑语,娇嚷媚嗔,千红万艳,春光乍泄,真是好一片浮华烂艳。
姑娘们七手八脚,很快就把梅怜宝打扮好了。
梅怜宝从一片蓝裙姬里挣出来,抢了人家的琥珀酒,一饮而尽,对酒当歌,诗性忽浓,“人生得意须尽欢,马蹄裹尸还……”
“好诗。”妩娘一拍大腿。
蓝笙嘻嘻醉笑,接道:“今朝有酒今朝醉,艳肉一坨瘦……”
妩娘再拍另外一只大腿,“好诗!”
唯一没喝醉的浮叶望着这群醉生梦死的女人,翻白眼,满心里鄙夷她们太没有追求。
“蓝笙,大才啊。”梅怜宝冲蓝笙竖起大拇指,赞赏钦佩。
蓝笙哈哈大笑,一把抱住梅怜宝,“吧唧”亲一口,“阿宝大才啊,对仗工整,很工整,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梅怜宝没醉,却早就醉了。
咕嘟咕嘟饮了一大口,极为认真的思索一阵,灵光乍现,“今我舞古梅下,醉梦大觉,千红一枯,堕天下……”
妩娘激动的泪眼汪汪,坐地上大哭,“好诗,好诗,当舞,当歌。”
于是琴瑟笙箫一起奏响,诸美共舞,翩跹艳绝天下。
“歌呢,歌呢,浮叶你又不听话,小心老娘的藤鞭。”
浮叶哼了一声,还是开唱了。
“则为那无媒匹配,勾引起无了结相思,染下这不明白的病疾,眼睁睁的将我来抛离……”
梅怜宝摇头,狠狠摇头,“不对,这会子不该唱这陈词滥调,无病吟哦,换一个,换一个。”
蓝笙也跟着捣乱,拿雪砸浮叶,“换一个换一个。”
其他姬们也跟着嬉笑,团了雪球砸浮叶,“换一个换一个。”
浮叶懒得理会这些醉鬼,“我就会这些个陈词滥调,谁会谁唱。”
说罢,一扭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梅怜宝瞪着浮叶的背影,好像忘记了一件挺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呢?
想着想着,身子忽然觉得很疼,不是别人打的疼,是印象里很疼,是什么呢?
捶打了一下混沌的脑袋,被蓝笙一把拉住,“来来来,斗舞,斗舞。”
梅怜宝恍然想起,抱着蓝笙的腰,“你要帮我编一支舞,好不好,好不好嘛。”
蓝笙朦胧着眼看梅怜宝,美的动人心魄,赶紧的应下来,“好好好,编编编。”
整个梨园,醉生梦死,浮花柳叶,不过一季而枯,梦幻泡影。
看着醉的厉害的梅怜宝,以及那些扭腰摆臀,媚惑诱人的姬们,犹豫着不知如何是好,想要去阻止吧,却又不舍眼前美景。
那就这么着吧,等这些醉美人都醉倒了,再一一给弄回去不迟。
端正殿。
不知不觉又到了下值的时候,詹事府的官员都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今夜上值的太子洗马程聪和另一个太子宾客。
孟景灏吩咐张顺德,“夜里冷,给程聪和马敬再多添一个炭盆。”
程聪马敬拱手叩谢。
孟景灏抬手示意他们起身,大踏步走出了端正殿。
詹事府就等同于皇帝的尚书省,整个太子府外院就是办公之所,晚上端正殿穿堂门一关,便将内院和外院完全隔绝开了。
太子走后,程聪就放松很多,眼珠开始乱转,见马敬还在翻阅从户部那里调来的户籍,颇觉没趣,便道:“我去更衣,你照看着些。”
马敬漠然点头。
程聪走后,马敬便冷笑了一声,转头看了程聪离去的背影一眼,有些鄙夷。
第25章 小隔间那点事儿()
一灯如豆,雪打窗花,窗下置了一张炕,炕上歪着一个男子。
男子一袭青衫,两撇八字胡,正蜷着条腿,就着花生米喝小酒。
藏青帐帘被掀开一角,露出个黑脑袋来,来人一瞧,见炕几上摆放着一碟花生米,一碟酱鸭脖,一盘香瓜子,还有一银酒壶,便笑着进来,“万年兄你好享受,怎得也不叫上我,我在九州堂里坐着腿都冻僵了。”
史万年见来人是程聪,动也没动一下,笑道:“胡扯。太子最是重视你们这些人,九州堂我又不是没去过,地龙黑天白日的烧着,能冻得你腿僵,休要骗我,你这色虫不过又打我梨园姬的主意罢了。”
“万年兄这话可不对。”程聪往炕上一坐,拿了个鸭脖子就啃,“那怎能说是你的梨园,那是太子对我等一干人的仁厚奖赏。”
“这话你也敢说,忒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怎么,这么晚来找我不会只想蹭我的酒喝的吧?”史万年放下酒杯似笑非笑的看着程聪。
一会儿功夫,两个鸭脖啃完了,把骨头往桌上一扔,咂着手指头舔着脸笑道:“这回万年兄可猜错了,不是想沾你的梨园姬们,而是有个事儿问你,这不是前些日子我陪太子鱼龙白服出去逛,遇着个美人,美人后来被纳进了后院,这一入后院什么情形我就不知道了,那美人如今如何了,是否得宠啊,万年兄是不知,我活了这么多年都没见过那么美的美人,她不止美那么简单,你远远的看她一眼就魂飞魄散了。”
史万年呸程聪一口瓜子壳,哈哈笑起来,“瞧你馋的那个样儿,敢觊觎太子的女人,你不想活了。”
程聪连忙摆手,“没有没有,这不是好奇吗,我思忖着,论这女子的容貌身段,肯定是个得宠的,现在肯定得升了位分了吧。”
“你说的是梅氏?”
程聪赶紧点头。
“内院的事情我知道的也甚少,不过内总管康泰和我有亲,上次我们一起喝酒,倒是听过一耳朵,仿佛有个梅侍妾,哦,还有个宝侍妾,这两个都姓梅,都是同时入府的,还是亲姐妹,你说的那个是哪个?”
程聪傻愣了一下,伸出两个指头,“两个?”莫不是梅严德那老东西又塞了个女儿给太子?
史万年点头,“两个。不过现在只剩一个了。”
程聪赶紧问,“这话如何讲?”
“有一个梅氏被发落到了梨园,这进了梨园的女人可就不是太子的女人了。”
“不能吧。”程聪不敢置信,“太子的女人能发落到梨园来?弄死了都不会留给旁人享用的,万年兄你莫要蒙我,我可不上你的当。”
“不信拉倒。”史万年斜眼望着程聪,翘着二郎腿道,“是你弄鬼吧,你说的好听,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