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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也都是不同程度的失态,唯有一人,淡漠看着,端坐如松,眼神清明。
舞姬们营造出了堕靡绮艳的氛围,乐平郡王就那么看着,仿佛透过这些美人脸看见了腐骨,她们哪里是人,分明是魔。
尤其是那只红狐,一身媚骨,一双勾魂摄魄眼,她哪里是人间种,分明是黄泉里爬出来的艳鬼。
这也不是体和殿了,而是被狐狸精们幻化而出的地狱。
狐狸脸是彼岸红花,狐狸身是黄泉腐水,而狐狸尾则是黑白无常勾魂的枷锁!
乐平郡王缓缓站起,一脚踢翻跟前酒桌,哗啦一声巨响,如同棒喝。
“凡所有相,结为虚妄,醒来!”
一声清喝,暮鼓晨钟一般净化人心。
孟景灏坐在最上头,把下面所有人的表现都看在眼里,尤为关注老大的神情举止。
众人醒过神来,纷纷羞愤掩面。
“太子殿下好险恶的用心。”
“为了让我等出丑,太子殿下真是不遗余力。”
“能想出这等有辱斯文的歌舞,太子殿下的恩师范太傅还有脸见人吗?”
“身为储君,太子殿下却爱好这等靡靡之乐,不堪大任,不堪大任。”
“明日一早我等会联名上奏。”
“这些狐狸精也都该处死。”
“对,处死!”
蓝笙等人吓的缩在一起,梅怜宝挡在前头,冷眼扫视所有男人,当目光看向尚且沉浸在靡靡之中的大皇子时,眸中杀意暗藏。
“你们都下去吧,换了衣裳回来再服侍客人们饮酒。”孟景灏道。
梅怜宝看了孟景灏一眼,有些不甘心,但好在她心里有准备,只凭一支舞和她暗藏在嘴里的瓷片还杀不死人,便和蓝笙等人一同退下去更衣。
“诸位是恼羞成怒了吗?”孟景灏站起,背手在后走下台阶,环视众人,“乐平郡王、四皇子和孤怎么就没有失态,偏偏你们就失态了?定力不足却要怨孤的家姬们,这和自己无才却埋怨科举出题太偏有何不同?”
乐平郡王也缓缓道:“无所相,故无相,是你们自己动了欲念,何怨风动、衣动?”
四皇子笑展眉,“话虽如此,然而有贪嗔痴恨欲才是红尘中人不是吗?咱们都是凡夫俗子,世人如乐平郡王者又有几人,都是男人,男人天性易被色迷,要真怨就怨父母吧,谁让父母把咱们生成了七尺男儿呢。”
四皇子一贯巧言令色,他这般一粉饰,露出丑态的人都平复下来,陪着笑出声。
还有人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太子殿下不若赐咱们一人一只‘狐狸精’带回去如何?”
孟景灏笑道:“年初一有家宴孤还用得着她们,年后你们若还有心思,孤会酌情考虑的。”
“多谢殿下。”
“堂堂男儿谁还没动过欲念呢,诸位莫要在意,孤听闻江南一些盐枭家里宴客,较之咱们更无所顾忌,露天野地便行郭仑之礼更有。自然,孤也不怕你们参孤,能被参倒的太子可不是真潜龙。需要下去整理仪容的跟着太监的指引走,不需要的则静等片刻,舞姬们很快就回来。”
一席话,先安慰几句再敲打一回,最后施恩,微露属于储君的霸气,令那些原先还恼羞成怒的人都散了参奏的心思,并心生感激,孟景灏的驭人之术可见一斑。
舞姬们都下去了,可大皇子扔觉浑身燥热,讽刺孟景灏道,“居心不良。”
扯着刚穿上没一会儿的棉袄,大皇子烦躁的低吼,“热死了,我出去散散热。”
说罢甩袖就大踏步走出了大殿。
望着孟景湛离去的背影,孟景灏幽沉了眸色。
彼时四皇子五皇子提出离席回府,孟景灏作势亲送。
偏殿暗间,舞姬们更衣之处,其他姬们虽惊魂未定,却不敢耽误陪客,都赶紧换上厚实的衣裙走了出去。
“要我等你吗?”换好衣裙的蓝笙问正在换衣的梅怜宝。
“你先去吧,我换好就进去。”
蓝笙想起梅怜宝曾伺候过太子,到了梨园后虽然很自然的就融入了她们,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心的吧,想说些劝解的话,却又觉得不管她说什么都像是嘲讽人家,闭了嘴,掀帘子出去了。
暗间里就剩梅怜宝了。
梅怜宝又把狐狸舞衣重新穿了起来,手心里紧紧攥着碎瓷片,眼睛看着这间熟悉的更衣室,和上辈子一样的布置。
一盏孤灯放在八角黄梨木雕花桌子上,东窗下砌着大炕,炕上现在乱七八糟的堆积着舞衣,几个绣墩胡乱摆放在屋子的各处,便什么摆设都没有了。
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屋里显得空荡荡的。
外头忽然传来轻微的踩雪声,梅怜宝立时绷紧了身子,一口含住碎瓷片,眼睛里映满灯火,却渐渐让身子软化,眸色柔媚。
第30章 彼岸(四)()
脚步声近了,仿佛上了廊子,梅怜宝背过身去,作势脱衣。
帘子被悄悄掀开,大皇子一眼就看见了那一片雪腻,本就燥热的身躯“轰”的一下子就烧着了,急急忙忙冲了进来,一把抱住梅怜宝,命令道:“贱婢,快伺候本王。”
整个人便往梅怜宝身上蹭,连衣服都来不及脱就扭过梅怜宝的脸狠亲,梅怜宝假作挣扎,弱兮兮的呜咽,顺着大皇子的意让他亲脸,却有意避开了嘴巴。
梅怜宝越发把自己放软,眸色柔腻的能把男人溺毙在里头,大皇子这才看清怀里女人的脸,艳光靡靡,狐狸精都比不得她,心里忽的就痒到了极致,想要把这女人揉搓碎了化到骨子里狠狠疼爱。
当梅怜宝主动抱住他的脖子,大皇子已然神魂颠倒,对着那红润饱满的唇就亲了下去,梅怜宝现是不从,大皇子便开始吮吸,就在此时,梅怜宝突然张口把嘴里的碎瓷片使劲吐进了大皇子的嘴里,美色当前大皇子没防备,正是吮吸的时候,一个推送,一个往里吸,那碎瓷片猛的就被吞到了喉咙里。
大皇子蓦地缩小了瞳孔,抓住梅怜宝的肩想要将她甩开,梅怜宝却死死捂住大皇子的嘴,整个人跳到大皇子身上,用腿箍紧他的腰。
大皇子被噎的发出呕吐声,却想吐吐不出来,用杀人的眼光瞪着梅怜宝,强劲有力的手臂不断的击打梅怜宝的后背心。
很疼,但这点子疼对梅怜宝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此时这一双柔弱无骨的手就像是一把夺命剪刀,不管大皇子怎么捶打梅怜宝,梅怜宝就是不松手,她的眸色还是艳艳的,唇角甚至还挂着笑,但此时的大皇子看来,这女人就是只讨命鬼,真正的讨命鬼。
喉咙被割伤了,血沫从嘴里沁了出来,大皇子急了,猛的向墙上撞去,以不要命的力气,如若这一撞撞实,梅怜宝小命休矣。
“孟景湛!”
孟景灏猛的冲进来,慌乱之下一把抓住大皇子的发髻就是狠狠往后一扯。
梅怜宝知道孟景湛是杀不成了,手和腿同时一松,整个人就往地上掉,孟景灏一把抱住搂紧自己怀里,先声夺人,“大哥,你想对孤的宝夫人做什么?”
碎瓷片卡在喉咙里,大皇子低下头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并伴随着使劲捶打自己胸口的动作,带着血水的涎液流了一滩下来,可碎瓷片反而有越发往里钻的趋势,大皇子吓的涕泗横流,抓住孟景灏的手臂,指着自己的喉咙,“救、救我。”
听到孟景灏说出“宝夫人”三字,梅怜宝就知道,她已经不用抱着必死的心了,扒在孟景灏肩膀上就大哭起来,边哭边告状,“殿下,他、他想对婢妾不轨,殿下你可要给婢妾做主啊。”
大皇子苦不能言,气的捶打自己的胸口,血沫在他嘴里四溅。
孟景灏嫌弃的后退了一步,想着老大绝对不能死在太子府里,就立即道:“张顺德,快去请太医,大皇子醉酒误吞利器,命在旦夕。”
门外边的张顺德听见命令,忙不迭安排人去寻太医。
“老三,你设局杀我!”大皇子一气,忍耐着剧痛把话说顺溜了。
孟景灏抱着梅怜宝,摸了一手的香肉,低头一看,她竟还穿着狐狸舞衣,那简直穿和没穿一样的破烂衣服,气的胸闷,忙在炕上随便捡了一堆捂住梅怜宝露在外头的背、屁股和腿。
大命不死,梅怜宝觉得自己今夜又赚了,心里乐呵,但还是呜呜咽咽的啼哭,想要博孟景灏的怜惜。
孟景灏也的确心疼了,却更多的是恼恨,掐着那杨柳腰就跟要掐断似的。
“在孤自己的府里设计杀你,你当孤和你一样蠢吗。”
大皇子愤怒的指着梅怜宝。
孟景灏一顿,厉声喝问,“你怎么到外院来了,还穿着舞姬们的舞衣,你大胆!”
梅怜宝忙带着哭腔道:“想给殿下一个惊喜来着。”
“你没给孤惊喜,倒是给了孤好大一个惊吓,回去孤再收拾你。”孟景灏怒道。
梅怜宝哭的更凶了,“婢妾再也不敢了,求殿下饶命。”
听着这俩货睁着眼睛说瞎话,大皇子一双眼睛都要瞪的凸出来了,眼睛里怒火熊熊。
却再也不敢说话了,就把头垂着,腰弯着,生怕喉咙里那东西再往下沉。
大皇子现在所受的是双重煎熬,喉咙被割裂的痛和男人那处鼓胀的痛,脑子一团浆糊,就一个劲认定,孟景灏涉及杀他,现在大皇子是一万个想杀孟景灏,想把孟景灏碎尸万段。
可是他现在落单,又在人家的地盘上,只好忍下。
太子府就在皇宫建筑的范围内,故此张顺德很快就把太医带来了,而后大皇子的侍卫也找了过来。
太医一瞧大皇子的情形吓了一跳,立时就有了动作,让大皇子张大嘴,摆出一个最容易吐出异物的姿势,他在大皇子的后背心推拿一翻后,重重一击,大皇子噎了一下吐出一口带着血沫的硬物,遂即大量的血就从大皇子嘴里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