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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怜宝侧身一躲,施施然抬起了一只脚。
“啊!”梅怜奴扑倒在地,下意识的用胳膊挡了脸,灵活的往边上一滚,躲开了梅怜宝身后坚硬的轿杆。
没撞上去,真可惜,梅怜宝恶毒的想。
小德子皱眉瞪了梅怜宝一眼,慌忙去搀扶梅怜奴,“梅侍妾,您摔坏了没有,这可怎么办殿下还等着您呢。”
“我、我不碍事的。”梅怜奴用哭腔道,怯怯的望着梅怜宝,“七姐姐,是阿奴惹你生气了吗?阿奴哪里做的不好,阿奴改,只要七姐姐不恼了阿奴,阿奴就开心了。”
“我恼你抢了我的章哥哥,你若能不去侍寝我就不恼你了,最好划花自己的脸让我开心开心。若是做不到就别恶心巴拉的说什么只要我不恼你就开心的话,骗鬼呢。留着你‘天真的甜言蜜语’哄太子去吧。”梅怜宝昂起脑袋,转身就走。
梅怜奴伤心的了不得,清泪滚滚流,梨花带雨般娇怜,当下就从头上拔下一根金簪子,扯着娇嫩的嗓子喊,“七姐姐,为了你,阿奴愿意,阿奴愿意的。”
梅怜宝“嚯”的转身,火一般蹿回来,一把打掉梅怜奴手里的簪子,假声假气道:“哎呀,我相信你就是了,何必当着德总管的面自残呢,你自残给谁看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多恶毒呢,这事传到太子那里,你想我死啊。”
旁边托着拂尘的小德子看梅怜宝的眼神犹如看一坨狗屎,心想:真假,当谁看不出来呢,也就梅侍妾这没体会过亲情和温暖的稀罕她,得了她一点子恩惠就以为她是世上最好的人。
小德子摇摇头,上前道:“梅侍妾,您跟奴婢走吧,太子还等着呢,难道您要为了她抗旨吗?”
“抗旨就抗旨,七姐姐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梅怜奴倔强的不肯走。
梅怜宝冷笑。
“您不去就不怕太子怪罪梅姑娘?”
“这……”
梅怜宝已不想看梅怜奴装相了,她嫌恶心,转身就走。
依着记忆回到自己的寝室,梅怜宝坐在床榻上又悔的捶自己的头,骂自己蠢货。
这一夜,先是得罪了魏嬷嬷,再是和梅怜奴扯破了脸皮,得了,以后肯定没好日子过。
谁叫她忍不住,因着她这急躁脾气,上辈子不知吃了多少苦头,再来一世依旧死活不改。
但是,让她学着梅怜奴装相,她又实在做不出来那样儿。
罢了罢了,该死就死,她就是一瓦砾,能撞碎几件玉器就撞碎几件,千刀万剐之刑都受过了,没什么是她承受不住的。
大不了再死一回。
馨德殿,太子妃寝宫。
“禀太子妃,太子殿下又在端本殿召见了凌雪阁的梅侍妾,令其弹奏琴曲。”贴身丫头莲儿低声道。
摆弄着琉璃盘里的香佛手,太子妃似笑非笑的“嗯”了一声。
显而易见的,比方才得知太子宠幸了梅姑娘情绪要低落了些,莲儿颇觉怪异。
“今儿晚上太子是不会来了,把本宫头上这些累人的劳什子卸下来吧。”太子妃往梳妆镜前一坐吩咐道。
偷觑一眼太子妃脸上的神色,还算和蔼。莲儿自持是太子妃的陪嫁丫头,在太子妃跟前很有几分体面,便是故作轻松逗趣的大胆问道:“小姐,奴婢有一事不明,能问问吗,要不然啊奴婢一整晚都睡不着觉喽。”
对镜抚着自己只算清秀的脸,太子妃笑道:“我知道你要问什么。”贴身丫头称呼小姐以显亲近之意,黎明心也怀念起在家做姑娘的时候,便是去了“本宫”二字,用了“我”字。
“那梅怜宝就是个草包,脑袋空空,太子宠幸她不过是和所有男人一样,贪鲜儿罢了,不足为虑。而那梅怜奴……莲儿,你也见过梅怜奴,你说她长的如何,气质如何?照实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黎明心道。
莲儿不敢看黎明心的脸,垂着眼睛小声道:“美、很美。”
“那梅怜宝就不美吗?怎么个美法?说!”声儿一沉,黎明心一拍梳妆台,放在梳妆台上的粉盒都跟着跳了一跳。
莲儿吓的“噗通”跪地,眼儿一闭,抖着声腔道:“像、像菩萨,有、有圣光似的。小姐饶命。”
捂住自己端庄有余,美貌不足的脸,黎明心一声长叹,“起来吧。”
“小姐您、您是要母仪天下的,所以、所以……”
“是啊,本宫终归是要母仪天下的人,本宫是正妻,是正宫,本宫可不需要以色侍人。”松开手,黎明心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自信一笑,“容颜有枯败之时,身子有干瘪下去的一日,而本宫天生的好家世是她们拍马不及的。”
“小姐说的是。”莲儿恭维道。
“梅怜奴,长的多么美好善良,像你说的,仿佛带着圣光的菩萨似的,咱们的太子殿下啊正偏爱这一类的女子,梅怜奴才是隐患。”
“那咱们要不要……”
“要什么?”黎明心打了个哈欠,笑道:“急什么,有人比咱们急,守着珏哥儿,本宫只愿做渔翁。”
“还是小姐看得破。”莲儿伺候着黎明心躺下,笑道。
这么一梳理,黎明心也觉得自己的地位稳固,并不需要担心,便也放松了心绪,闲谈道:“一个土财主家出了两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一个圣洁如菩萨,一个媚惑似狐妖,也真是一件奇事了。”
“谁说不是呢,奴婢还听说啊,他家的女孩打小就是被老花魁教导出来的,不给人做正头娘子,偏给大户人家做妾,下头人暗地里都给梅侍妾的娘家叫什么,专养小娘的淫窝子,比这还难听的都有呢。”
黎明心听的乐呵,困意都少了许多。
竖耳一听,梆子声响了四下,莲儿抱了自己的被褥铺在脚踏上,道:“哎呦,都四更天了,小姐快睡吧,明儿早上侧妃夫人们还要来给您请安呢。”
“睡吧。”
吹熄了灯,莲儿往脚踏上一躺,虽是闭着眼的,但并不敢睡死了去,留着个耳朵听吩咐。
床帏里,黎明心大睁着眼睛,却是怎么都睡不着的。心里想道:那梅怜宝不过满足了太子的肉|欲,是为攻身,而那梅怜奴却是在攻心,攻心为胜攻身败,故此她一点也不在乎梅怜宝怎么作蠢,但却对梅怜奴多有顾忌,太子也是男人,男人心也是偏的,一旦太子对梅怜奴动了真情……
第6章 她就是那滚刀肉()
凌雪阁临着一片小湖,被围着,到了冬日从窗户缝里冷浸浸往屋里抽风。
梅怜宝用被子把自己包住只露出一颗脑袋来,静静的寻思事儿。
图一时痛快把梅怜奴摔了,还是当着太子身边德总管的面儿,用脚趾头想想她今夜也别想好过,但她不后悔。
她在太子府里不说人嫌狗憎,但也差不多了,所以打从她伸出脚开始她就没想找人救自己,不是活够了作死,而是她有依仗,不管怎么着,太子是不会坏了她的脸和身子的,性命无忧,只要不死,她就什么都不在乎。
她现在就想知道太子不杀她的底线在哪儿,在这个底线以上,她要兴风作浪!
烛火被从窗缝里吹进来的冷风弄的明明灭灭,光影打在梅怜宝的脸上,照出她此时的恶狠狠。
门忽的被从外面推开,进来两个小宫女,穿着相同样式紫褐色的棉袍,所不同的是一个领口袖口绣着缠枝梅纹,一个绣着缠枝小兰花儿纹,梳着双丫髻,一身朴素。
这两个也是旧相识,一个叫梅儿,一个叫兰儿,人家两个还是干姊妹呢,亲香的不得了,是她一进府后分来伺候她的两个小丫头,同岁,都是十一,都有一副机灵可爱的面相,对着梅怜奴从里到外透着可爱小天真,对着她,那真是嫌弃死了,卖主卖的不要太欢实。
“梅姑娘,奴婢们把您的点心提回来了。”梅儿道。
两个小丫头合力把一个大食盒抬过门槛,抬到桌子上,这才双双来给梅怜宝行蹲礼。
瞧着这俩孩子,梅怜宝到底没忍心糟践,但也不搭理她们,自顾坐到桌边,掀开食盒准备吃东西。
宫里时兴的规矩,凡是侍寝后的宫妃嫔妾都有一顿点心吃,宫里管这叫加餐,太子府内务也归宫里管,规矩都是照搬。
一盘春卷,一盘肉丁馒头,一盘什锦包子,包的只她的胭脂盒那么大点,一盘三个,对于怕胖的女子们来说尽够了,还有一盅燕窝粥,只是全部都冷冰冰的。
梅儿兰儿对视一眼,眼神里隐隐有些期待。
梅怜宝不经意扫了她们一眼,冷笑。
这俩东西都在等着她发作呢,等着她踩着门槛一通乱骂。
上辈子到死也不知道这俩被谁指使的,这辈子是该好好留心留心了,对着俩孩子她下不得手,对于她们身后的主子,她可就不手软了。
“去把梅侍妾屋里的茶炉子拿来,把燕窝粥热热我吃。”
梅儿兰儿失望的“啊”了一声,到底还是小,没绷住脸皮。
“啊什么啊,还不赶紧去。”梅怜宝竖眉怒喝。
“是。”俩人很快收紧面皮,规规矩矩的照主子的意思去办。
片刻,梅怜宝吃上了燕窝粥,她实在是饿了,便是把整盅的粥都喝了,把小肚子喝的胀胀的。
把碗一推,梅怜宝床褥子上坐着去了,冷冷盯着俩丫头收拾,直把她们盯的额头冒虚汗。
依着她的意思,该罚这俩小货墙根下跪着去,但是不行。
往后如何行事,还得等试探到太子的底线才行。
把身子喝的饱饱的,热热的,这会儿子梅怜宝开始犯困,脑袋开始发僵,眼皮子一忽闪一忽闪的往一起黏糊。
不行了,困死了,睡醒再说。
往被子里一钻,十个数不到就睡死了过去。
她自来这般心大,没了对死的畏惧后,更是大到没边没沿儿去了。
正是,天塌了,不过一个死。
很快帷帐里传来了均匀的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