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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骑乘,并没带任何宫婢,孟景灏就让张顺德给梅怜宝找了个村妇过来伺候。
“委屈你了,天黑之前,刘勰应该就能把梅怜奴和服侍你的丫头送来。”孟景灏道。
“这算什么委屈。”梅怜宝坐在铺好的床榻上,揉着大腿内侧道:“这里磨的好疼,感觉起泡了,晚上你不许碰我,疼死了。”
想着她那里是极为白嫩的,仿佛都能掐出水来,便觉共骑乘的主意莽撞了,“孤瞧瞧。”
“不给瞧。”梅怜宝躲着孟景灏的手,将他推的远远的,“你快去忙你的吧。”
孟景灏感觉有些不对了,平时梅怜宝可是黏着他要的,这会儿反倒撵着他走了。
“本就是来玩,孤能忙什么。孤记得相国寺后山有一处温泉,入夜,孤带着你去泡泡。”
“不去。”没弄着避孕的药之前,她都决定不跟他好了。
“那孤去见辟玉,想来你也不去了?”孟景灏抱臂淡笑。
“去!”梅怜宝赶紧道。
“腿不疼了?”孟景灏坐到床榻上,将梅怜宝强抱到膝上,就扯她穿在裙子里的软绸裤子。
“你做什么呀。”梅怜宝死死拽着裤腰不撒手,怒瞪孟景灏。
“确定一下你这处的伤情,若是严重,就不带你上山了。”
“不疼了,不疼了,肯定没伤的很严重。”梅怜宝忙道。
上辈子摆布她的命运的大仇人很可能就在眼前了,她绝不要错过。
孟景灏皱了下眉,“第一次学骑马时,孤都疼的难受,你岂能不疼,给我瞧瞧。”
梅怜宝一听他连自称都不用了,只好妥协,还特特的道:“那你不能顺势占我便宜。”
孟景灏哭笑不得,“孤难道是好色之徒不成,你伤了那处,孤还不放过你。”
“你可不就是好色之徒吗,谁让人家天香国色来着。”梅怜宝抬起下巴,骄矜的睨着孟景灏。
孟景灏哈哈大笑。
抚了抚梅怜宝的伤处,有些红肿,还没到破皮的程度,就道:“孤这就让人回去拿软玉化瘀膏,你抹上,一晚上就能大好,明儿孤带你上山拜佛。”
“我又不信佛,求佛何用,倒不如求心。”
“求心?”
“佛又不会说话,你心里想要什么就是什么,自然要求心,问心,想要什么,自然就有答案了。要我说,那些拜佛求佛的人就有些多此一举了,问心就那么难吗?”
孟景灏怔然,问心就那么难嘛?
就像之前,他克制下了对梅怜宝的情动,用种种理由掩埋掉那些欲念,甚至将她发落梨园,差点让孟景湛欺凌,若他能问心,并勇敢的承认,阿宝是不是就不用受那些苦了,弄的如今只要想起他都要愧疚。
若非阿宝对他一直执迷不悔,拼了命的靠近他,不管不顾的想要走入他的心里,结局又将如何?
若是孟景湛在他生辰宴那夜成功欺凌了阿宝,结局又如何?
想到梅怜宝在发疯时说的那些话,孟景灏竟害怕起来,猛的搂紧梅怜宝,庆幸非常,“阿宝。”
“做什么?”梅怜宝慌手慌脚的推他,“不行不行不行,我疼着呢。”
那一瞬的恐慌一霎被她弄没了,孟景灏无奈的抚额。
一张棋盘掩映在一树翠叶之下,棋盘两侧坐着两个人。手掌强劲的手执黑子,指节润秀的手执白子。
黑子道:“成了废棋,你不失望?”
白子道:“本就是弃子,我不过是给她一个机会,可惜,弃子终究是弃子,倒是白费了你的那些心血。”
黑子笑道:“难为你开一次口,我怎能不答应,兴许弃子也能变活棋呢。”
白子道:“可惜。”
第79章 三千青丝()
暮色沉沉,仿似小行宫的皇庄点起了宫灯。
一间谷仓内,一灯如豆,梅怜奴靠墙坐在凉席上,把头埋在膝盖里,蜷缩似犬,脖子里套着一根铁链,铁链的末端握在梅怜宝的手里。
梅怜宝站在谷仓槛外,望着槛内的梅怜奴,摇动着手里的链子,肆无忌惮的嘲笑,“小阿奴,从此以后,七姐姐就这般养着你可好,你不是一直依赖着我吗,离开我仿佛就会死吗,从此后,我去哪儿都把你牵着,哦,对了,现在已是初春天气,狗儿们该发春了吧,到时候我再给你配一只威武雄壮的公狗,定让你过上子孙满堂的幸福日子。”
梅怜奴的身子在颤抖,可她蓦地抬起头来时,却露出了一抹阴笑,“善恶到头终有报,佛祖会惩罚你的,你会不得好死。”
听见她又提起“佛祖”二字,梅怜宝心里一喜,越发让自己刻薄恶毒起来,“天下人何止千千万万,我可不信佛祖会管你这只小狗,若佛祖人人都管,佛祖也得累死。与其求佛祖,你倒不如求求我。”
“你懂什么!”梅怜奴扭曲着脸怒喝一声。
看着梅怜奴那菩萨一般的脸扭曲变形,在灯光映照下,折光透亮,梅怜宝忽然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一瞬,梅怜奴又变成了虔诚的佛教徒,双手合十,满目痴迷,“佛祖啊,你快下界来收了梅怜宝这个狐狸精吧,狐狸精在为祸人间啊。”
叩头拜了拜,梅怜奴斜着抬起头,看向梅怜宝,阴冷的笑。
那一瞬,梅怜宝仿佛感觉到被一只披着菩萨皮的恶鬼盯住了,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梅怜宝忽的进屋,猛的将梅怜奴压到席子上,就动手掐她的脸。
梅怜奴戾声大叫,“别碰我的脸!”
不知道梅怜奴从哪里来的力气,猛的掀翻梅怜宝,扑上来,伸着尖长的指甲照着梅怜宝的脸就要狠命抓挠。
“住手!”一直隐身在暗处的孟景灏,看情形不对,立即赶了上来,双手如钳,抓着梅怜奴的双肩一提,就将她狠狠甩到了一边。
“阿宝你没事吧?”孟景灏把梅怜宝拉起来。
梅怜宝摇头,看看自己的手,又看向孟景灏,“我以为她的脸是假的呢,没想到是真的。”
梅怜奴的脸被捏出了四指乌青的痕迹,看见孟景灏来了,她立即嘤嘤啼泣,“殿下,七姐姐要毁了婢妾的脸啊。”
“我没用多大力气啊。”看着梅怜奴脸上的乌青,梅怜宝有些心虚,难不成她太恨梅怜奴了,下手时就情不自禁加重了力道?
脖子里带着狗链,趴在地上,梅怜奴望着孟景灏,泪流满面,“我不知七姐姐为何这般恨我,可是殿下,您将婢妾抱出梅家那个狗窝就是为了让婢妾给七姐姐当狗玩的吗?可那时的婢妾懵懂无知,给口吃的就对人感恩戴德,给件穿的就恨不得殒身相报,而现在,婢妾识了字,懂了情,更知道了这世上还有一种人的生活,再让婢妾像狗一样的活着,婢妾做不到。”
说罢,就猛的往墙上撞去,一头撞出血花来,晕倒在地。
望着梅怜奴头顶的血窟窿,望着那汩汩往外冒的血液,梅怜宝张大了嘴,心绪翻滚,骇然惊惧。
“来人,请大夫。把梅夫人送到厢房好吃好喝养着,不许她见人。”探了探鼻息,孟景灏起身道。
听着命令,张顺德就带着两个太监走了进来,将梅怜奴抬了出去。
“你说,那个人给梅怜奴灌了什么*汤,让她宁死也不说。”梅怜宝失魂的道,“难不成是真佛?而我的确是那个惑乱天下的妖姬。可我除了小时候顽劣了些,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啊,话本里常说,狐妖会吸男人的阳气而修炼,我也没那个本事啊。”
想着自己是重生回来的人,梅怜宝打从心底里害怕,她蓦地看向孟景灏,神情已是癫狂,“这世上是有神佛妖鬼的,是有的,是有的,我就是鬼,我就是鬼!”
“别胡说。”孟景灏赶紧抱住瑟瑟颤抖的梅怜宝,温声劝解,“纵是有,孤乃太子,自有帝王气护着你,妖鬼不敢栖身,神佛为善者,也不会随意加害。”
双手紧紧拽着孟景灏的衣襟,梅怜宝脸色惨白,小小的身子抖的不成样子,“我好冷,风往骨头缝里钻,冷彻骨髓,鲜血淋漓的肉也疼,刺刺的疼,下了好大的雪啊,一片一片鹅毛一般,都黏在肉片上,白森森的骨头上……”
孟景灏听的毛骨悚然,打横抱起梅怜宝就往正殿去,梅怜宝拼命的贴着孟景灏,双臂锁住孟景灏的脖子,勒紧,勒紧,勒紧……
像被蟒蛇缠住了一样!
孟景灏被勒的喘不过气来,一咬牙一狠心,一手刀劈晕了梅怜宝。
进了殿,将梅怜宝放到床榻上,给她脱了绣鞋,又用锦被将她裹紧,孟景灏坐在床沿,望着安静下来的梅怜宝,抚着她白如宣纸的脸,眸色深深,满面沉思。
“佛祖……辟玉……”
孟景灏蓦地起身。
梅怜奴被安排在东厢房里,此刻一个村妇正在用白绢蘸着热水给她清晰脸上的血迹,亦是昏迷不醒。
这对姐妹都有问题!
梅怜奴是沉藏不露,不过已经露出破绽;而阿宝倒是没瞒着他,却也藏匿着什么。
依着阿宝的说法,梅怜奴是来害他的,而阿宝在极力想要找到梅怜奴的幕后之人,是要保他。
明白了这些,孟景灏心里才有了决断,信任阿宝,逼问梅怜奴。
但这个梅怜奴的嘴太紧了,正像阿宝说的,那幕后黑手究竟给梅怜奴灌了什么*汤。
“治好她,别让她死了。”孟景灏吩咐道。
翌日,梅怜宝是在浑厚古拙的钟声里醒来的。
脖子有些痛,昨夜的记忆有一瞬的空白,在那仿佛能涤荡人心的钟声里,梅怜宝慢慢想了起来,蓦地坐起,“梅怜奴死了没有?”
孟景灏掀开帐幔,回答道:“没死。”
孟景灏不问昨夜她说的那些骨啊肉啊是什么意思,梅怜宝也装作忘记了,赶紧下地穿鞋道:“咱们去找乐平郡王。”
“不急,孤已让人先去知会了一声。你先用些早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