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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景灏不敢置信的看着梅怜宝,怒火狂炽,扬手欲打。
梅怜宝把脸一扬,黛眉横起,美眸带火,“你打。”
“滚!”孟景灏怒喝。
梅怜宝呸他,“懦夫!”
甩袖便走。
张顺德完全不知该如何反应,僵僵的立在门口。
梅怜宝回头喊人,“你傻站那儿做什么,我要出宫,快去给我安排。”
张顺德又去看孟景灏,孟景灏怒道:“送她去,让她自生自灭算了。”
“是、是。”
待坐上轿子,梅怜宝却捂着脸嘿嘿的笑了,面色绯红,还有点羞涩,“章哥哥呀,你这是爱我了呢。”
仿佛有成千上百的蝴蝶在心里翩翩飞,梅怜宝快乐的唱起歌来,曲词随心,“情真情痴,情终情始。谁知,谁知。缘生缘灭,人生如此。”
眉梢眼角俱是笑。
再望一眼打了孟景灏的手,那就更开心了。
骑在马上护送梅怜宝的张顺德只以为梅怜宝疯了,一阵唉声叹气,为梅怜宝惋惜。
福顺就哭道:“师傅,你可要为昭容娘娘在陛下跟前说好话啊,争取让娘娘早些回宫。”
张顺德摇摇头,却也不敢跟徒弟说,梅怜宝打了皇帝龙脸的事情,就斥责道:“你师傅算哪个牌位上的人,闭嘴。”
皇觉寺在城郊,故约莫两个时辰的功夫才到。
轿子在寺门口停下,张顺德下马去敲门。
梅怜宝由蓝玉搀着从轿子里下来,看向眼前的寺庙,虽不如相国寺大气,却也是依山而建,抬头就能看见远处苍翠的山峰,和横卧的大佛,禅佛的气息浓厚。
得知是皇帝身边的大内总管太监亲自送来的昭容娘娘,皇觉寺主持亲自来迎。
彼时昭和郡王得知了消息,也提着衣摆匆匆赶来,“给昭容娘娘请安,娘娘快请跟臣弟来。”
随着昭和郡王进了寺庙,一路无话。
她却不知,在远处山腰上站着一个穿红衣的和尚,和尚脖子里挂着玉佛珠,就那么看着她一路走近。
“你竟喜欢上一颗棋子了不成?!”中年男子从君玄璧身后走来,面上怒气勃发。
君玄璧转头,就被扔来一团纸。
“你好好看看这是什么!”
君玄璧展开一看,是一张海捕文书,一张皇榜悬赏文书,大意就是,寒山圆悟乃是假和尚,绑走了乐平郡王,海捕文书抓寒山圆悟,皇榜悬赏千金寻乐平郡王,画影图形,将寒山圆悟和乐平郡王画的极像他们本人。
“你还不走,难不成只为看梅怜宝一眼?”中年男子气结,“你读经真读傻了不成?那等低贱女子怎配得上你,待功成之日,你想要多少大家闺秀,名门贵女都不是问题。现在,夺回咱们君家的江山才是最要紧的,其他的儿女情长,你给我放下!”
君玄璧将纸团随手一扔,淡讽反问,“君家的江山?”
君玄璧转身,又看向山下的皇觉寺,路上已经不见了梅怜宝的影儿,君玄璧便道:“从始至终,祖母只想清君侧,诛殇帝,扶持幼主登基吧。祖母姓武,那是她武氏的江山,不是孟氏的,也不是君氏的,只是胤圣祖想要变成孟氏的,于是就夺了去,而现在,父亲又想夺,于是就说成是君氏的,祖母若是还活着,会很生气吧。”
“你!”男子扬手欲打。
君玄璧淡笑,“恼羞成怒了吗?”
“说什么大家闺秀、名门贵女,真到功成之日,我便一生是佛。”
“傻孩子。”男子散了些气,颇觉愧疚,缓着声调道:“你想要女人,偷着要就是了。”
“我奉佛,是真心。”君玄璧低头合什。
禅室内,檀香袅袅。素萝躺在一张简素的罗汉床上,面色苍白,唇无血色,看见梅怜宝就缓缓笑开,“小七来了。”
“那日见不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病的这么重了?”梅怜宝在床沿坐定道。
“我这身子早已坏透了,不过凭一口气强撑着罢了,就突然想见见亲人了,可我无颜见父母,就只想到了你。”
第99章 血和尚()
山风吹起君玄璧血红的僧袍,他眉目秀美淡然。
“此时抓捕祖父的人都往京畿外搜寻,怎会想到其实我和祖父还敢留在京郊,故此,父亲何须忧心,再过几日,等京都风平浪静了再走不迟。”
“随你吧。你让孟景灏钻空子登了基,已经打乱了一次我们的计划,我不希望再看到一次。”中年男子看向山下寺庙,“她若真成了你的儿女情长,我不介意废掉这颗棋子。或许,先一步用掉这颗棋子,更有利于我们的计划,玄璧,你说呢?”
君玄璧垂下长直浓密的睫毛,双手合十,“她和我修禅的经书、佛珠、木鱼、禅悟玉璧、莲座、蒲团并没有什么区别。四皇子就在皇觉寺内,我已安排下了,父亲放心。”
中年男子满意的点头,拍拍君玄璧的肩,笑道:“是父亲冤枉你了,你做的很好。”
禅室内,素萝躺着,梅怜宝坐在一旁,姐妹并不亲香,话语寡淡。
昭和郡王捧着药碗进来,朝梅怜宝点点头,将药碗放在矮几上,扶素萝坐起,尔后,一勺一勺的亲自喂她。
梅怜宝看见,素萝有些赧然,时不时的瞥她,昭和郡王却只红着眼圈,专心致志的喂药,满目疼惜。
“我大概会在皇觉寺住几日,五姐姐喝药吧,咱们姐妹说话的机会多的是。”
“好。”梅怜珍素然浅笑。
皇觉寺有专门为皇家女眷准备的一片禅室,梅怜宝就住到了梅怜珍隔壁。
禅室内的布置和梅怜珍那屋里一般无二,一张竹塌,一桌一椅,东墙下长案上放着一尊紫檀木菩萨像,长案下放着一张矮几,矮几上有香瓜甜果供奉,左右两边还有银盏烛台,台上插着白蜡烛,一个朴素的青铜香炉放在中央,里头插着几支红皮香,白烟袅袅升起,然后散无踪迹。
蓝玉手脚麻利,将包袱放在椅子上,就开始扑打竹塌上的薄被。
“也不知都有什么人睡过。”蓝玉叹气,“今晚上只能先委屈娘娘了,奴婢抱出去晒晒。”
梅怜宝并不在乎那个,颠了颠水壶,空的,梅怜宝放下,笑道:“我现在可是被弃寺庙的宫妃,能有你这一个丫头跟随伺候着就不错了。”
蓝玉眼圈一红,哽咽道:“娘娘怎么还笑的出来,奴婢都听见了。”
“放心,他会接我回去的。再说了,他现在守孝呢,我回去也不能找他快活,还不如在外头放肆的好。”
“娘娘您也该有些成算了,至少该收服几个人为您办事啊,您瞧,摊上事儿了,您能用的就只有奴婢一个。”蓝玉抱着被褥在怀,站在梅怜宝跟前苦口婆心的劝。
拿着寺庙的白瓷小碗在手里转着玩,梅怜宝笑道:“我是有一日过一日的人,要心腹做什么,我能惹事的很,谁跟了我谁倒霉。所以,蓝玉你就是个倒霉鬼,摊上我这么个主子。”
“奴婢倒觉得您最好伺候不过了。”蓝玉转悲为喜,“奴婢去晒被子。”
梅怜宝放下白瓷小碗,望着墙壁上那大大的“佛”字,眉目清冷浮艳,心想,上辈子她那么信任梅怜奴,却被梅怜奴所害,心腹?此时是心腹,彼时不知又被谁收买了去。她可不需要心腹,只要握着孟景灏这一把刀就足够了。
掩唇打了个哈欠,梅怜宝往竹塌上一躺,合目便睡,呼吸渐渐轻微。
蓝玉回来,见梅怜宝已睡,遂放轻了手脚。
在竹塌前站定,瞧着梅怜宝酣然全无防备的睡颜,眸色复杂。
转身,从袖中掏出一支香点燃,插在了香炉里,这香包着红皮,冒白烟,和香炉里的其他檀香一般无二。
梅怜宝睡的更沉了。
梅怜珍所居的禅室内,香炉里的檀香已燃尽。
梅怜珍抱着睡倒在自己怀里的孟景洹,轻轻拍着他的背像是在哄孩子,双眸麻木。
皇觉寺后山,半山腰处,苍翠茂密的林中掩映着一片碧色琉璃的小湖泊,君玄璧坐在岸边草地上,盘腿捻珠,参禅悟道。
一女子,外罩一件广袖紫纱衫,里面穿着一条银纱薄裙,容颜靡胜,华艳无双。
她美眸中带着积攒良久的嫉与妒,不甘和怨恨,“凭什么要我去陪男人睡,她就不行,同父所出,难道我就比她贱吗?!”
君玄璧睁开眼,望着对面山头成片成片火红的杜鹃花,没有答话。
女子更恨,又道:“同为棋子,凭什么你们就不敢光明正大的利用她?从小她就吃香,她犯了错,父亲却责难我们,她找我们的麻烦,父亲还将她顶在脖子上,跟她一起欺负我们。我就不服,她比我们高贵在哪里,不就是长的跟妖精似的吗,拜你所赐,我现在和她长的一模一样,所幸就完全把她废掉,趁此机会,我入宫去,我保证做的比她更好,一定把孟景灏迷的神魂颠倒,不理政事,亡国灭族。”
“好大的口气。”君玄璧微勾唇角,漠然冷笑。
“她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之心,你有吗?”
“她有天不怕地不怕的疯劲儿,你有吗?”
“她什么都敢往外说,吵闹的所有人都知道,野性难驯,你敢吗?”
女子冷笑讥讽,“是啊,她一个连父母都不在乎,冷心冷肺的人,怎是我比得了的,我不行,我还有儿子捏在你们手心里呢,我做母亲的,不能不顾儿子的死活。”
“阿珠!”梅怜珍从草木小径中走来,低斥。
“阿珠?”女子贪恋的摸着自己的脸,“梅怜珠早已死了,我现在是梅怜宝,父亲的宝贝疙瘩,乐平郡王的宝贝疙瘩,皇帝的宝贝疙瘩。”
梅怜珍眸中浮现一丝惨痛,拉着梅怜珠就走。
梅怜珠不甘心的回头看君玄璧,“乐平郡王,你考虑考虑,我能比梅怜宝好用多了。”
离了君玄璧修禅之地,停在一处隐秘的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