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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子贵拉起赵亦勋往门外走:“咋办?洗洗睡呗还咋办?正正经经做你的生意!我本来还想等你做出了口碑再拉着你一起开店,现在你把它给砸了,啥都没了!”
对着弟弟,几十岁的人了,赵子贵也只是骂骂。
但是儿子是自己的,赵子贵一回到家,一声不吭直接就举起一条手臂粗的棍子朝赵亦勋身上扫了过去,赵亦勋也不敢躲,咬着牙受了。
他妈跑过来劝,也被一脚踹到旁边去,哭哭啼啼的也不敢上前。
等赵子贵打够了,打累了,最后给赵亦勋一巴掌结束这场教训,嘴巴一张就蹦出仨字:“兔崽子!”
赵亦勋嘴巴动了动,咬牙挤出了一句:“谁叫我是个有娘生没爹教的!”
赵子贵一听,又要回头打,被他媳妇抱住了腿,好说歹说的劝走了。
早些年赵子贵在外面学厨艺,学好了在外地做了五六年的厨师,没回过几趟家,最近才回的陵镇。
他习惯了对儿子严格,犯错少不了一顿打,道理倒是一句没说。
久了,赵亦勋就特别恨他爸。
他妈特别疼他,什么要求都满足,所以他也受不了半点委屈,在外没少惹事。
对于他爸这个一年都没有见过几回,一回来就打他骂他的,他心里总想着他爸怎么没被灶火烧死。
这些年来,他习惯了自己要做的事情肯定能做成,他妈也尽量满足他。所以一遇到挫折,他第一反应不是去思考自己该怎么改,而是觉得自己失败都是别人造成的,他一定得给那人一个惩罚。
他脑子里又想起了庄时泽冷着脸对他说他不在受邀名单中的样子,眼里迸发出狠光,抬手打了个电话——
“喂?你之前是不是借过汤芫的课堂笔记去复印啊?”
庄时泽这次生日宴会用的是自助餐的形式,整个会场从门口一直到大厅再到二楼,全部是设置成一个个特色的主题小摊,俨然一个小型的美食城。
厨师们都统一穿着白色的厨师服,汤芫也不例外。
院子门口已经搭起白色的帐篷,帐篷有两层楼高,这个帐篷几乎把他家的院子围了起来,只在大门的地方留了一样大小的门口。
硬塑料的材质,十分稳当地挡去了烈日,隔去了燥热,全场十分土豪地大开着冷气。
人在院子里凉丝丝的,仿佛这不是酷夏,而是微风拂脸的暖春。
汤芫从厨房出来,趁着天亮一个个摊看过去——有搭着可爱,有搭成古韵客栈的,也有做成冰雕古堡的,看的简直眼花缭乱,这主题不要太多。
其他摊位的师傅都是年届中年,鲜少有看到一个小姑娘自己撑起一个摊子的,大家都对这个看着特别漂亮又细皮嫩肉的小姑娘默默地注意了起来——这家人请的厨师都是有点来头的,这小姑娘何德何能?
庄时泽一大早上就忙着接电话,不停地应付着那些打电话来跟他说生日快乐的人,无意中看到汤芫自己一个人在摊子上忙活,他就让几个佣人过去替她打下手。
汤芫没有带助手,正好有人来帮她收拾材料她自然高兴,佣人惦记着她那碗冰镇的酸梅汤,干活特别起劲,她顿时轻松了不少。
她的摊子比较简单,就是白砖墙青瓦的外形,就搭了个框。
摊子不大,就两米的长度,不过对于小吃来说,已经足够了。
客人分两批,一批中午一批晚上。
她听旁边的厨师说,今天会有不少江城的人物会来。
虽说是今天的生日宴,但客人基本昨晚就提前到了,住进陵镇最好的酒店,陵镇好的酒店就一间“陵镇人家”,占地挺大,房间也特多还舒服高档。
他家把“陵镇人家”包下了三晚,让提前来的客人可以先休息好,参加完宴会后若不想这么快走,也可以先歇在酒店里,这行程安排得是十分妥当。
周围的厨师已经开始准备食材,菜刀敲砧板的声音不绝于耳,汤芫也不敢怠慢。
她把最费时间的一道先准备,在炉子上架了口大锅,倒入牛奶、加淀粉、白糖和炼乳搅拌。
拌匀了她就开火,调了小火,一边还拿个勺子慢慢拌着。
没一会儿,周边串着肉串儿的摊主,还有聊完电话走过来的庄时泽都闻到一阵奶香。
这奶香闻着清甜,不像有些奶味浓得让人犯恶心,旁边的摊主都在想着,这难道是要做奶茶?
摊子前面的桌子也统一铺着月白色的桌布,挽着帘边,桌面上放着五大个白色骨瓷盘,长方形的盘只有拇指的高度,一臂长半臂宽。
摊子后面就是各种炉和灶,烤炉冰柜按事先的需要摆放好,被一面竖起来的清新蓝色布板隔在人们的视线外,厨师做菜就在板子后,每个摊的板子都有一道门供厨师出入。
锅里的牛奶越来越粘,到最后搅动的时候都得稍微用力,汤芫就拿勺子把煮好的奶糊盛进旁边的玻璃浅口盘里,这盘跟桌子上的骨瓷盆一个规格。
她把盛好的奶糊用铲子抹平,罩上保鲜膜,头也没抬就说:“放进后面那个冰柜里。”
直到第五托的时候,她才发觉,这一直在旁边候着的,竟然是庄时泽!
毕竟人家今天是主人,还戳这儿给你打下手,怎么说都过意不去。
结果她还没来得及说点儿什么表达歉意,庄时泽就一本正经地说:“你要是觉得特别亏欠我,那你以后就一直替我做饭。”
这表情平静语调平板的,汤芫硬是没对这话生出别的想法来,爽快地点点头,说:“这个没问题,只要你家一直不换厨子,我都继续替你家工作!”
庄时泽心里在滴血,他其实本来是想把语气说得温柔点儿,奈何一看到汤芫就紧张,一紧张他就绷着脸。
汤芫没多想,手上没停下,“笃笃笃”地剁起了猪肉。
庄时泽一回头,就看到捧着蛋糕站在板子门边的吴佳。
刚才庄时泽在汤芫耳边低声说话的一幕全进了她眼里,她听着庄时泽的声音是很正常,可是那眼神里的温柔骗不了人,这么刺激的画面被她撞个正着,她感觉整颗心被虫子啃过似的,从心尖一直痒痛到喉咙。
她带着给庄时泽一个惊喜的美好愿望而来,没想到一来到就体验了一把出师未捷身先死的绝望。
吴佳在无知大众面前特别沉得住气,随时随地都能让人觉着这是一懂事的好孩子,文静可怜可爱的气质无差别无死角地散发出去,练就了一身无论她做错什么都让人觉得她特别无辜的好本领。
于是她捧着这个插着根蜡烛的心形巧克力蛋糕,努力瞪眼把眼泪逼点儿出来,打算营造眼含秋水的效果。
正酝酿着情绪呢,庄时泽就对着她说:“这是准备给谁上坟去?”
一句话就把她差点儿酝酿成形的深情打了个魂飞魄散。
汤芫特别敬佩庄时泽这种舍身骂人的好孩子,赞赏地看了他一眼,继续回过身去,往剁好的肉泥里加入花生油,酱油调味。
吴佳死心不息,挣扎着说:“庄时泽,这是我亲手给你做的生日蛋糕。”
然后汤芫就听那孩子破罐子破摔地继续咒自己:“这个留着百年后再烧给我吧,今儿我生日,不是我死忌。”
吴佳感觉自己一口气在喉咙和肺叶之间徘徊,噎得心口痛。尤其汤芫在场,她觉得自己受到了一万点伤害,偏偏还不敢发作。
吴佳这下情绪上来了,眼泪直接流了出来:“我……哪里做得不对?我辛辛苦苦地做了个蛋糕,学了很多天,费了不知道多少斤面粉……就是为了想给你亲手做个蛋糕……汤芫她给你做蛋糕了吗?你今天生日,她有表示了吗?她在这里还不是你花钱她才来的……我之前想请她教我做蛋糕……她……她嫌我给的钱少你知道吗?她的真实嘴脸你到底清楚不清楚?你别被她骗了……”
“够了!”庄时泽冷冷地打断,“看来你那两个好朋友昨天没跟你说实话。”
吴佳手抖了抖。
庄时泽毫不留情地戳破她的谎言:“昨天我在汤芫家,你那两个朋友的嘴脸特别让人反胃,就跟你现在这番没根没据的谎话一样。”
吴佳感觉自己的气快要倒不过来,有种窒息头晕的感觉。
汤芫已经开始把煎好的蛋皮切丝了,吴佳还是不死心地戳在那里,默不作声,眼泪哗啦啦地流。
庄时泽看也没看。
等到汤芫把香蕉切好段,用云吞皮包好了,回头看到吴佳眼泪还在流。
她也就中间说了句“我真不是你想的那样”后,就一直戳在原地流眼泪,简直就跟一人体喷泉似的,眼泪没断过。
汤芫不由得暗暗佩服,这好歹也是个技术活。
这吴佳是冲着庄时泽来的,汤芫想,自己想喷回去的话庄时泽也都替她喷了吴佳一脸。于是她把食材全部都准备好后,觉得自己还是不太适合在这儿,就借口要洗手溜了出去。
吴佳见有了独处的时机,正准备说话,庄时泽补上一刀:“就算汤芫骗我,我也乐意。”
吴佳手一滑,蛋糕就砸在地上,这回眼泪大颗大颗往下砸,低着头就跑了。
这个小风波一过去,把自己往死里咒的庄时泽似乎心情特别好,快到中午的时候就戳门口跟他外公迎客。
平时这条人影稀少的街很快就车水马龙起来,香车帅哥美人齐飞,萌叔老顽童晃得人眼花瞭乱。
在门边跟着接礼物的佣人都往专放礼物的房间跑了好几趟。
外面的天是把人往死里烤,不少人的车子停得远点儿的,下车后走到庄时泽家门口也微微出了汗。
大家一进门首先就闻到了汤芫摊子边上的酸梅汤——青花大瓷缸里是清澈见底的琥珀色的酸梅汤,浓郁的果香味中和了那股酸,这吸一口气就是解暑清凉。
这酸梅汤还装在香槟高脚杯里,佣人穿着侍应的西